陳子輕問出了聲:“7的按鍵怎麽沒有?”同事咂嘴:“我們剛來的時候就好奇打聽過,你反應夠慢的,兩周了才發現。”陳子輕把飲料從右手換到左手,略顯急切地等著同事的下文。“科技園在幾十年前重建過。”同事不吝嗇地分享八卦,“聽說當時的承包商找人算了一卦,得出7這個數字不吉祥,所以就去掉了。”陳子輕喃喃:“這樣啊。”同事偷偷打量他,辦公室有幾人說他不幸福,說他過得無聊。一個個的想太多,顧知之怎麽無聊,他是坐在豪車裏無聊,住在別墅裏的無聊,還是早上醒來就被頂級大帥哥睡顏擊中的無聊?陳子輕嘀咕:“我還以為是電影裏的那樣,7樓整層樓有什麽靈異的事情,隻有撞邪的人坐電梯的時候,電梯才會停在那一層,然後電梯門開著,沒人進來,脖子後麵一陣陰風……”同事反應很大地炸毛跳腳:“我操,別在電梯裏說這個,得慌,我膽子小,怕阿飄怕得要死!”陳子輕忙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同事看他這態度,反倒不好意思了起來,紅著臉擺幾下手說:“沒事兒。”.陳子輕上網搜了科技園的重建原因,就是科技園這一片的城市形象升了檔次,上麵要求完善設施。一整天下來,陳子輕都在心裏琢磨缺少的7樓,他下班最後一個走,一遍遍地在6樓跟8樓這兩層刷樓層,出去走一圈,回電梯。期間沒有一絲異常,他不僅沒能去腦補的7樓,也沒觸發方辛的遺願,沒見她露麵。看來7這個層數的缺失僅僅是不利於大樓風水,跟鬼魂方辛無關。陳子輕心裏這麽想,卻還是又刷了兩邊6樓八樓,保安八成是坐在監控器前麵看半天了,忍不住地透過監控問他幹什麽。他隨便找了個獵奇的理由唬弄了過去。……第七個遺願遲遲沒反應,陳子輕隻能先放一邊,等它動。陳子輕一天早上起來,終於想起來自己要買,卻一直沒買的東西是什麽手機掛件。他中午坐地鐵去了一趟市中心。“知之”熙熙攘攘的人群裏,傳來一道熟悉的喊聲。陳子輕回頭望。阿蒙捋著長發向他走來:“最近怎麽都沒去‘攬金’玩。”陳子輕很開心在街上碰到他,不由得快步過去:“一直都有事。你一個人啊?”阿蒙帶他上了停在不遠處的房車。鼓手幾人不參與這場敘舊,他們下車閑逛去了。陳子輕接過阿蒙遞的汽水,拉下口罩說:“你們是要去哪演出嗎?”“演什麽出,接私活違反合同。”阿蒙隨意地坐在過道上麵,“我們請了假,準備把周邊城市玩個遍找找靈感,快寫不出來歌了。”陳子輕說:“寫歌看重感覺,看不見摸不到的東西。”“可不,隻能靠體會了。”阿蒙的脖子上掛條銀鏈子,外套裏是鬆垮的背心,他形象不羈瀟灑,眼中有散不去的傷感,是一隻飛不起來的雄鷹,“在這兒看到你也好,省得我還要去季家找你,待會你跟我回去,把你放在我那的東西拿走,你超約定時間一個多月了,寶貝。”陳子輕呆了呆:“好的。”.下午陳子輕請了假,他抱著大紙箱站在公寓門口,很久都沒有其他動作。“真沉啊。”陳子輕把紙箱放在地上,不抱著了,他揉了揉發疼的手指,看了會門上的指紋鎖。“進去吧。”他說。於是他把手放上去,進行指紋驗證。“叮”門開了。陳子輕站在門口,沒有抬腳邁進去,他被門裏的氣味撲了個滿懷。是輕淡的灰塵味,和一縷更淡的雪鬆沉香。陳子輕的眉心蹙起來,鬆開,又蹙起來,他取下手上的戒指,拿在眼前細細地打量,細細地撫摸。最後戴了回去。陳子輕彎腰抱起紙箱走進公寓,他沒匆匆放下紙箱就走。既然他進來了,那就說明已經走完了心路曆程。陳子輕去廚房拿剪刀劃開紙箱上的膠布,他把紙箱裏的東西都拿出來,一樣樣地放回原來的位置。幾個柴犬掛件,腳鏈,手機,還有大量滲透墨香的字畫。陳子輕忙了一陣,手上有副字不知道該放在哪裏,他在記憶庫裏翻不到對應的片段。那藥的藥效一個月後慢慢稀釋減退,怎麽個稀釋頻率和減退速度都沒透露。可能是因人而異,也可能是有副作用。陳子輕從吃下藥到現在,幾個月了,還是沒能完全脫離藥效殘留,但整體上沒什麽影響。他幾乎都恢複了。原來的手機陳子輕不用了,他也沒有充電開機翻一翻微信裏的聊天記錄,他隻是鎖好抽屜,倒退著走出書房,客廳,帶上公寓的門,走了。雖然他們還年輕,雖然人生漫長,卻不一定就會再見。再見了,也隻能是好久不見。當然,最好是不再見。因為時間向前走,人事已非。.季易燃今晚推掉了應酬,他的人跟他匯報過了,他的太太去過那間裝著上一段感情的公寓。那些記憶已經全部歸位。季易燃說不上害怕,遲簾的結局就是謝浮的結局,他們都是過去,隻有他是現在。根據他三五天的觀察,太太下班回來沒有分心晃神,或者睡在他身邊時說夢話叫前未婚夫的名字。太太走出來了,放下了。但是,鎖骨下麵的紋身為什麽不是洗掉,而是用特殊方法隱藏。季易燃於一次晚安吻後,一不留神放出了心底的陰暗麵,他當場問出了這個讓太太難堪的問題。原本濕膩的氣氛驟然就變了樣。“我用的辦法跟洗了沒區別,痕跡都沒有了,摸起來光溜溜,不是更好嗎。”陳子輕氣喘籲籲地推開季易燃,爬到牆角坐下來,背靠牆壁說,“正常的洗紋身要洗好幾次,疼不說,大概率會留疤,難道要我每次洗澡洗到那裏都看到疤痕?”不等季易燃開口,陳子輕就又說:“還有,你親我鎖骨的時候親也會看見疤,你看了肯定會咬我,把我咬出血了,你不心疼啊?”季易燃低聲:“心疼。”陳子輕用手背蹭掉嘴上濕意,他不用另一半藥水,那就是洗掉了。瞥了眼一言不發的青年,他要是用另一半藥水把紋身露出來,在他剛去過公寓的階段,他對著那行紋身,這好嗎?陳子輕拔高音量:“季易燃,你不會是想要我紋一個‘季易燃的太太’覆蓋上去吧?”本來他是想開個玩笑把這事翻篇,沒想到季易燃的眸光一閃,頗為心虛的樣子。陳子輕頓時氣得拍床:“你們一個個的,怎麽都喜歡跟前一個比較?不能過自己的嗎?”季易燃起身過去,單膝跪在他麵前:“別生氣。”陳子輕大力拉扯被他壓著的被子:“我沒生氣,你出去。”季易燃默默把被子從他身下撈出來,放進太太的懷裏:“你說你沒生氣。”陳子輕說:“我讓你出去不是因為我生氣,我隻是的單純的不想在這時候看到你的臉。”季易燃皺眉:“我不帥嗎。”陳子輕:“……”他瞟了瞟近在咫尺的輪廓眉眼,很帥。不氣了。季易燃察覺到了愛人的心情變化,這才握住他的肩,把他抱住:“不會讓你紋身,我不想你疼。”陳子輕哼了一聲:“你對我深喉吻的時候,怎麽沒想過不讓我疼這件事?”季易燃困惑:“那麽對你,你會疼?”陳子輕比他還困惑:“我不疼我滿臉淚?”季易燃默了片刻:“抱歉,我以為你是,爽的。”陳子輕:“……”也,也算是。他把臉一扳:“出去。”季易燃還真的鬆開他,背身站起來往床邊走。陳子輕看著季易燃莫名可憐的高大背影,他煩躁地抓了抓頭發,把心一橫:“做吧。”季易燃一頓,他緩慢地轉過身來:“做,做什麽?”陳子輕把懷裏的被子丟到一邊,垂頭拉睡袍的帶子,做了,季易燃就安心了。前麵立著個人形柱子,丁點動靜都沒有。陳子輕把一身的殼都剝掉了,他望著像沒見過自己的青年,善意地提醒道:“我屁股蛋也是黑的。”季易燃艱澀地吞咽唾沫:“嗯。”我知道,我親過,偷偷親的。陳子輕老手看新手,看了一兩分鍾,哭笑不得地招招手:“你罰站啊?這個時候你不來親我抱我,你站那?”季易燃去親他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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