訂婚宴上,陳子輕按照常規給季易燃送了祝福,送完就拉著謝浮走了,沒回頭看一眼。畢竟他現在還是謝浮的未婚妻,謝家準兒媳。陳子輕和謝浮去海邊散步,海風徐徐地吹著,海浪層層疊疊。謝浮的手機上來了信息,一連串,都是在三個發小之間賣力蹦跳的孟一,他一條信息都沒查看。無非是你老婆怎麽送祝福了。老季愣了,老季眼睛紅了之類。以及阿簾偷看了你老婆幾次。幾次?三十二次。謝浮無聲地冷冷哧了一聲,他放慢一步,從後麵摟住他的老婆,十根修長白皙的手指扣在老婆還扁著的肚子上麵。“你知道張家女兒跟梅家女兒都叫淑儀嗎?”陳子輕用吃瓜的語氣說。謝浮擺出饒有興致的神色:“怎麽知道的?”“媽告訴我的。”陳子輕望著遠處黑沉沉的海麵,“本來季叔叔要娶張家女兒,後來怎麽換了個人娶啊?”謝浮將下巴抵在他發頂:“好奇上了?”陳子輕點點頭。謝浮說:“原因季家沒對外告知,多半是梅家女兒更合季家的門風。”陳子輕轉過頭:“那個張淑儀,她死了。”謝浮波瀾不起:“是嗎。”陳子輕佩服謝浮的膽量和對靈異現象的不在意,這正是他需要的好搭檔,他小聲:“我看到了她的鬼魂。”“我說你怎麽突然問我認不認識淑儀。”謝浮一副恍然的姿態,“她找你幫忙?”陳子輕還沒回答,謝浮就道:“像高三的向娟,京大的孫亞軍那樣?”“差不多。”陳子輕糊弄地說。謝浮笑了笑:“什麽忙,老公看看能不能幫你。”陳子輕在謝浮耳邊說了幾句話,他沒辦法直接說出張淑儀的遺願,就用她可能是被殺害埋屍來代替。.謝浮的行動力很強,參加完訂婚宴回去就著手查了張淑儀,他說張家人知道張淑儀遇害了,隻是出於多重考慮才把這件事隱瞞了下來。張淑儀的死大概率跟季常林有關,屍體的信息沒有眉目。陳子輕心頭發沉,連謝浮這麽有能耐都找不到張淑儀的屍體,那隻能他自己來了,他要借季易燃的手查季常林。兒子總要比外人了解父親。季常林對於季家相當於是脈搏,是龍脈,季易燃翻他底的後果有好幾種。要麽是季易燃被發現,季常林看在父子親情的份上原諒他一次,或者不原諒,虎毒食子,順帶著教唆蠱惑季易燃的陳子輕也被滅口,到那時謝浮跟遲簾會給陳子輕報仇,三家徹底決裂。要麽季常林被長期壓製下爆發的季易燃扳倒,季家內憂外患退出商界首位,從此敗落。兩種走向陳子輕都知道,他還是要用季易燃這條線。陳子輕這麽計劃著,卻遲遲沒有付出行動。直到一天,陳子輕趴在教室的桌子上眯了一會,他睜眼,映入眼簾的是兩隻血紅的眼睛,和他是相同的姿勢。頭對頭,臉對臉。陳子輕猛地站起來,他在講台老師的死亡凝視中找了個拉肚子的破借口溜出去。鬼魂跟著他,陰冷的氣息往他脖子後麵飄,他沒回頭地說:“你的願望有點難,我慢點做可以嗎。”“我老早就動工調查了,這事你知道的吧,線索是有的,隻是進度不會那麽快,你的死關係到季家內部,我暫時進不去。”陳子輕誠懇地說,“你別嚇我好不好,我會盡力的。”張淑儀消失了。過了幾個月,陳子輕忙著寫論文,一抬頭看見鬼臉貼在窗戶外麵,他兩手合在一起對她拜了拜:“再等等好嗎,我準備好就去找你的屍,啊,不是,是身體。”鬼臉還貼在上麵,陰森森的盯著他。“我的論文非常難寫。”陳子輕把筆記本的屏幕轉向她,“不信你看,我被導師打回來好幾遍了,我馬上就會讓我未婚夫幫我出謀劃策,他的論文寫得很精彩,他太厲害了,我都想把他的論文供起來……對不起,我不該在這時候誇我未婚夫,說回你的事,你等我完成答辯,我保證幫你找到身體,我保證。”窗戶外的鬼臉消失無蹤。陳子輕忍不住在心裏吐槽,你一個鬼不去對付疑似殺害你的人,你纏著我,哎。果然是鬼也怕惡人嗎…….陳子輕被鬼魂淑儀催促折磨的精神狀態能瞞得過外人。這個時候臨近畢業,陳子輕順利找到了一份工作,而謝浮說他暫時沒有定下來,也許是直接進家族企業,也許要在外磨練一段時間。公寓離陳子輕的單位遠,住不成了。搬家前幾天,陳子輕早晚都在公寓,謝浮一直做,一直做。陳子輕進食上廁所都在謝浮懷裏,他分不清時間流逝了多久,趕巧的是監護係統通知他雙人活動開辦了,於是他趁機報名參賽。謝浮看愛人要不行了,他口對口地喂了一點水,把人抱起來托在身前:“睡覺了,老公帶你去睡覺。”陳子輕眼睛睜不開,手抓上謝浮的肩膀:“別,別停,老公,不能停。”謝浮微頓:“有考核?”陳子輕聽不清,他斷斷續續地喊:“不要停,你快進來,別出去,謝浮,哥哥,老公,快點啊!”謝浮默然凝視懷裏人半晌:“你想你男人死你身上。”“那就死吧。”話落,謝浮如他所願。……直到又一個黑夜來臨,陳子輕被告知比賽時間結束,他奄奄一息地蜷了蜷手指,傳說中的仙品不對外出售給宿主,隻有參賽的前三十名才有。第三十名都能分到很多。使用了它,寫體驗報告還能給獎勵,五千字三千積分,一萬字八千積分。而且它附帶刺激性的作用,超過一定量會啟動“超強萬有引力”。看起來很不錯啊,好處多多啊。但是,這是人能想出來的塞規和賽時嗎?前一百名都是腎帝腎王,能殺進前三十恐怕要靠質量。那麽長時間的現場直播,是機器檢測數據評比吧,肯定不是人為觀看,畢竟人是很主管的,機器才能公平公正公開。宿主的命也是命啊。陳子輕摸索著去找謝浮的腎,臉蹭上去,你們辛苦了。他又摸自己的腎,你們也辛苦了。都辛苦了。陳子輕沉軟的心緒在謝浮的吻下一抖一抖。謝浮流連忘返地吻了許久,他翻了翻手機上的信息,側身咬上愛人熱淋林的紋身:“老婆,我愛你。”陳子輕濡濕的眼睫毛撐了點:“我也……”“我知道,我也深信不疑。”謝浮給了他一個過於纏綿而漫長的深吻,指腹抹掉他唇上濕潤,“睡吧。”陳子輕在長吻帶來的缺氧中睡去。謝浮凝視愛人許久,拍錄了上百張此時此刻的畫麵,有單人的,有合照,他下床穿衣褲,佩戴手表,將淩亂的發絲梳理整齊,以顧知之未婚夫的身份去赴發小的約。……過了零點的京市依舊燈火輝煌。發小定的地方不是哪個高檔會所,而是某個景點的一處觀景台。謝浮夾著煙走到遲簾身邊,和他並肩俯瞰夜幕下的山景廟宇。遲簾從謝浮那兒拿走一支煙點燃,在一成不變的生澀中吸了口煙,他昨天從國外趕回來,現在才把謝浮約出來,心理活動不知已經走了多少遍。猩紅煙火被遲簾彈了一下,他將手裏的文件袋打開,拿出一摞資料甩向謝浮。資料飄飄灑灑地落在謝浮腳邊,他彎腰撿起來兩張。遲簾目視前方,這幾年他始終都查不到讓背後之人百口莫辯的鐵證,前些天突然就有了眉目,跟他想的絲毫不差。他悶咳著吐出一團煙霧,平淡地開口:“謝浮,我拿你當兄弟,你他媽挖我牆角。”謝浮打開手機的手電筒,逐字瀏覽上麵的內容,他給人的感覺好似是殺人犯回到現場,慢條斯理地回味起來。瀏覽完了,謝浮指間一鬆,仍由紙張隨風而去:“好的東西有人搶不是正常現象?”遲簾的語氣裏聽不出怒意:“你和入室搶劫的小偷有什麽區別?”“區別很大。”謝浮關掉手電筒,眉目隱入暗中,他咬著煙蒂說,“當年你是他什麽人,你們的關係具備法律意義?”這套言論讓十八歲的遲簾聽到,他會怒不可遏地急於自證。而現在是二十二歲的遲簾。“聽你的意思,我豈不是也能心安理得地挖你牆腳?”遲簾有條不紊地說,“畢竟訂婚也隻是雙方私下的一種形式,不具有法律效力。”“理論上是。”謝浮發出點轉瞬即逝的笑音,“你能挖得動嗎?”遲簾沉穩的氣息出現了一絲破綻,常人不太能察覺。謝浮去一邊打了個電話。不多時,這處觀景台周邊大亮,他滿意道:“還是有光線好。”遲簾看到了他兩條小臂上的牙印,最少十個。是顧知之的。顧知之的牙齒很整齊,又白又小顆,像糯米。遲簾自虐地回想,顧知之那家夥會在什麽情況下咬人。痛痕了,或者是舒服狠了。這時老天爺都要攪合一下,它把風送來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任務又失敗了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西西特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西西特並收藏任務又失敗了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