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頭望了望還站在船上看著那個方向的老漁夫,真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日子好不好的,都得過,人各有命啊。尤其是靈異120區的人和鬼,各有各的命盤。.張老爺的屍體被張家親戚存放在義莊幾日才下葬,陳子輕親眼看著他入土,沒有半點出錯的地方。一切似乎都已經塵埃落定。不過陳子輕沒有立即叫出任務投放板提交答案,而是決定過段時間再提交。有謹慎的成分,也有別的因素。時間走到夏季的尾巴上,邢剪要把院子的牆洞補上,他用泥巴和碎草莖攪拌在一起做成土塊,放在太陽下曬。陳子輕蹲在旁邊玩泥巴,他起先不想弄髒手,就用樹枝撥泥巴堆成團,後來玩上癮了,也不管指甲裏塞不塞泥巴了,直接上手去抓。邢剪嫌棄道:“你多大了,還玩泥巴。”陳子輕把泥巴搓成球啪地壓扁,古時候沒電視沒手機,要什麽沒什麽,他完全可以馬上就走。“玩泥巴又沒年齡限製,你看我搓的這是什麽?”他把攤在手心的一個扁圓泥巴往上舉了舉。邢剪將視線從地上的土塊移向地上的少年,停在他那張依然稚氣純真的臉上許久,才去看他手裏的泥巴:“大餅。”陳子輕認真糾正:“是月亮。”邢剪:“……”陳子輕蹲累了,屁股一歪,坐在了不解風情不懂浪漫的大老粗鞋子上麵,他興致勃勃道:“我再捏一個給你猜。”邢剪忍著垮臉訓斥的衝動:“好。”沒多久,泥巴被陳子輕捏成了各種形狀,邢剪一個都沒猜到他心坎上去。這是要鬧掰的節奏。陳子輕把泥團扔地上,他撇著嘴搓手指上的泥,邢剪的形狀跟他的形狀嚴重不匹配,屬於硬塞。就好比捏泥巴,我捏你猜遊戲,默契大考驗拿了個零蛋。邢剪半蹲下來,胸膛貼著小徒弟的後腦勺:“師傅錯了。”陳子輕疑惑不解:“你怎麽就錯了?”“不知道,”邢剪從後麵握住他髒兮兮的手,說話時帶出的震動撞著他的耳膜,“但你嘴一撇,那肯定是師傅錯了。”大手包小手,滑溜溜的泥都像是成了膠水,粘了起來。做棺材那屋傳出魏之恕的咳嗽聲,夾雜著甩木條的聲響,陳子輕趕緊把手從邢剪的掌中抽離。邢剪好笑地直起身,小徒弟的膽子還沒耗子大,握個手也慌,他該找個時間讓大徒弟跟二徒弟知道,他們有師娘了。雖然說不說無差。.陳子輕要洗手,邢剪去井邊打了半桶水,對著他的手衝洗,稀稀拉拉的水聲從他的指縫裏流出去,砸在地上濺起泥水。“洗不幹淨,我去河邊洗。”陳子輕摳著依然很髒的指甲說。“差不多就行了。”邢剪放下桶,“你又不吃手。”陳子輕說:“那我總要吃飯。”“你不是用筷子吃嗎,難道你用手抓?”乍一聽很有道理,讓人無力反駁。陳子輕張張嘴,突然靈光一閃:“你要吃我的手啊,我不洗幹淨,你吃了會鬧肚子。”可算是被他揪到能說的點,站上了高處。邢剪把靈堂裏新紮的童男童女紙人搬出來,用大徒弟備在屋簷下的材料給紙人畫腮紅:“那就讓師傅鬧肚子。”陳子輕:“……”他扶著沒眼睛的紙人說,“晚點去河邊吧,我們順便在那裏洗個澡。”邢剪的目光瞬間就熱了起來:“帶上豬油?”陳子輕一言難盡道:“師傅,河邊挺多人洗澡的,我們做不了。”“夜一深就沒人了。”邢剪說著就把筆一丟,轉身去看私用的豬油還夠不夠。陳子輕唉了一聲:“河裏可以嗎,萬一有蟲子爬到我,”邢剪嗓音繃低:“想什麽呢,滿滿的一點縫都沒有,蟲子怎麽爬進去!”陳子輕抽抽嘴,說的也是呢。.下戌時,在河邊乘涼洗澡的人陸續回家,四下無人,蛐蛐跟青蛙叫個不停。這河雖然跟吃水江沒法比,但水清澈,到處都是漂亮的鵝卵石,河的周圍長了茂密的草木,多數耷拉下去在水麵投著暗影,晚上猛一看像有人蹲在那裏。陳子輕沒沿著河邊往裏走,他就從前麵一處小徑下去,把盆一放,脫了衣褲下水。河水泛著不冰人的涼意,陳子輕把束起來的那撮頭發解了,整個散下來,感覺一天悶到晚的頭皮都發出了舒服的歎聲。頭發長就算了,還不能天天洗,洗完很難幹,發量太多了,人人都有一頭濃密的長發。陳子輕搓搓胸口跟脖子,巨大的水花砸到他背上,他回頭,邢剪跳下來遊出去一段,身形幾乎隱於水下,黑乎乎的很大一條,好似水怪,驚得水邊青蛙都蹦走了。有隻貓頭鷹蹲在樹上,陳子輕冷不丁地看到它,嚇了一跳,忙朝快遊過河中間的男人喊:“邢剪,你別遊遠了。”邢剪從水下伸出頭,抹了把滴答滾落的水珠,掉頭去找粘人的小徒弟,他在拉近距離後就不遊了,仰浮著大笑道:“昭兒!”呼喚間揚手拋出一物。是個田螺,就落在陳子輕麵前,他若有似無地嘖了一聲,邢剪不是水怪,是魚,仿佛就該生活在水裏,無拘無束自由不羈。陳子輕用腳在淤泥裏摩挲著找到田螺,下潛撿起來,拋還給邢剪。兩人幼稚地互拋了會,邢剪帶著陳子輕遊到邊上,夠到盆裏的香胰子在手掌裏搓搓,搓出泡沫道:“把胳膊伸過來。”陳子輕伸出一條胳膊,濕淋淋的披著月影,邢剪解開他小臂的布條,“啪”地搭在盆口,雙手攏上他手腕,一寸寸地轉著圈揉搓,一冷滑一熱糙,他被兩種觸感刺激得汗毛豎立:“師傅,假肢能泡水嗎?”“不能就不用了,換回原來的。”邢剪一路揉搓上去,到他咯吱窩,他怕癢地夾緊那幾根手指,沒用,還是被搓了一邊。沒一會,陳子輕的胳膊腿皮肉都紅了,火辣辣的,他望著頭頂的月亮,自言自語地冒出一句:“好像給豬刷毛,刷完就能宰了。”正在給他搓背的邢剪一僵,氣道:“師傅是頭一次給你洗澡!”陳子輕錯愕,頭一次啊,原主小時候沒給洗嗎?【你的師傅從不給你們三個洗澡洗頭。】陳子輕閉上了嘴巴。……月色迷了陳子輕的眼,他迷了邢剪的眼,兩人在河邊草深的地方玩水。過了約莫半個時辰,有一對男女結伴來洗澡,他們親熱了沒一會,吵起來了。陳子輕完全沒想到是這個發展,他懵逼地趴在邢剪懷裏,有些亂的喘氣聲打在貼著口鼻的胸肌上麵。邢剪摸著他光滑的肩背,他們親了個嘴的功夫,那對男女動起手了。女的在力量體型上不占優勢,陳子輕在草裏找了個石頭就要都過去。“昭兒,你是不是傻,”邢剪嗓音壓得很低,裹著性感的渾音,“你扔石頭,我們連著跑不掉,到時他們找過來,四人你看我我看你,一起洗?”陳子輕遲鈍地恍惚:“啊,我們連著的啊。”第98章 春江花月夜邢剪:“……”他咬牙切齒地撞上小徒弟:“老子就這麽沒存在感?”陳子輕被撞得一晃,忙說:“誤會,師傅,天大的誤會,你很有存在感的,超級有存在感,我發誓。”邢剪火氣未消,胸膛印上來兩片柔軟的唇,他喉頭滾動著悶不做聲,任由小徒弟上下左右地親了親,再往上,親他脖頸,喉結,下巴,一股火吞沒了另一股火。“你別動了。”陳子輕小聲,“我不好意思被人看見。”“誰看見了,除了我,不會有人看見。”邢剪扣出他還攥著的小石頭,喉間發出一聲怪叫。像是某種未知動物發出來的,配合風過草木的沙沙聲,尤為詭異。陳子輕臉一白,水亮的眼瞪著五官不太清晰的邢剪,水猴子嗎你這是???“啊!”有尖叫聲傳入陳子輕耳中,他看過去,那對男女不打架了,女的嚇到了,男的去哄她,然後兩人又好上了。男的捉了隻螢火蟲捧在手裏,女的感動到了,他們帶上洗澡的用品,手牽手回家。短短幾分鍾,陳子輕見證了一段感情的跌宕起伏,人都麻了。河邊恢複安靜沒三五分鍾,水麵衝砸出啪啪的水花,波紋快速堆起,又快速散開。……陳子輕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被邢剪抱上岸,套上衣物的,他一點勁都沒有地坐在盆裏,邢剪蹲在他麵前給他穿鞋襪。邢剪握住他的腳,手掌在他腳心一抹,將潮濕抹掉,發現他沒像平時那樣癢得受不了地瞪自己,抬眼道:“發什麽愣。”陳子輕搖頭。邢剪盯視他半晌,突兀道:“你也想要螢火蟲?”陳子輕左看右看:“蚊子。”邢剪納悶:“你要蚊子做什麽?”“不是,”陳子輕動了動踩在他掌心的腳丫子,“我是說河邊很多蚊子。”邢剪的麵上清晰可見“無語”二字,他為小徒弟拿來襪子,“真不要螢火蟲?”陳子輕毫不猶豫:“不要。”螢火蟲有什麽好玩的啊,不就是屁股後麵多了個小燈泡的蟑螂。邢剪沒一會就給他的兩隻腳都穿好了鞋襪,起身到他後麵,用一塊布蒙到他頭上,包著他的頭發往下捋水,看似輕柔小心,實際上手法還是粗糙了些。陳子輕不少發絲都被扯疼了,但他沒說。然而邢剪卻把手指插進他的濕發裏,代替梳子給他梳理了一番,自己則是從頭到腳都在滴水。陳子輕累了,也困了,他後仰著靠在邢剪腿上,靠上去才想起那是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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