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一梳理,陳子輕感歎,果然耳聽為虛,眼見為實。也有可能是他剛好遇到了這個時候的柏為鶴吧。車停在路邊,費萊爾跟人打電話,沒有避開旁邊的陳子輕,講的是一口流暢的英文。陳子輕羨慕會很多的人,覺得有知識的光環。現在看費萊爾都沒那麽讓他不適了。在他眼裏,好像知識水平高的人,不會壞到哪裏去。陳子輕搖頭,也不對,傅延生不就是天才學子,一樣無法無天,草菅人命。還是分人,知識不代表人品跟道德心。陳子輕聽著耳邊的英文,感覺像母語,他在費萊爾結束通話後,試探地問:“你在國外生活過啊?”費萊爾啟動車子。沒否認就是默認了。陳子輕在心裏算算,原主,柏為鶴,費萊爾都在國外生活過,也不知道這裏麵有沒有什麽聯係。陳子輕忽地坐直:“費萊爾,你從哪看出我聽不懂英文的?”原主母親在世的時候,他受到的是繼承人的教育,不會不懂英文。所以,費萊爾知道他不是原主?這挺驚悚的。要是費萊爾都看出來了,那別的人呢?費萊爾好似察覺不到他的緊張:“嫂子說的什麽意思?”陳子輕說:“你不避著我接電話。”因為你知道我聽著就是鳥語。費萊爾朗聲大笑:“哈哈,嫂子你真逗,你是自己人,這有什麽關係。”陳子輕不信。車上高架,費萊爾用很隨意的語氣提了一句:“昨晚傅哥讓我帶人在樓下等著,你不會有事的。”誰知沒見到人,他這嫂子也是有本事,神不知鬼不覺地脫離他們這群人的監守,上了柏為鶴的車。費萊爾整得像調解家庭糾紛的,站位卻歪到天邊去了:“傅哥不可能真的不管你,他有數。”陳子輕不那麽覺得,傅延生喜怒無常,還盲目自大,他是不是忘了自己栽在原主手上被綁架,錯過營救白月光的事了?真當自己是天神下凡,有神力,無所不能,什麽局麵都能掌控。“你的定位被屏蔽之後,傅哥猜你在南闡公館,他沒讓我們當晚去帶你回去,那意思你還不明白嗎,不就是想你好好休息。”陳子輕從來不知道費萊爾還有這種說鬼話的本事:“路家人是不是他安排到公館的?”費萊爾歎息:“傅哥也是人,人都有情緒,嫂子你在慈善晚會上讓他不痛快了,體諒些吧。”陳子輕:“……”到頭來都是他的錯,他放蕩,下賤,違背婚姻該有的忠誠在外麵偷情,是個婊子。傅延生情人不斷婚內出軌,屬於是正常操作。算了,想這個幹什麽,腦細胞都髒了。陳子輕拿出手機看看時間,按理說傅延生這會兒已經到公司了:“他的心情怎麽樣?”很怕回去被家暴,十有八九的事,又不能長久地擺脫現狀,他一接手這副身體就身處困境,沒權沒勢,身邊都是沒有王法的野狗,而且他們是合法夫妻。然而陳子輕這一問才知道,傅延生的某個項目出了問題,不是哪個高層能分憂的,他後半夜就臨時飛去國外出差了。陳子輕的呼吸立馬就輕鬆起來,傅延生不在國內啊,太好了。費萊爾輕笑:“傅哥希望嫂子在地下室反省。”陳子輕:“……”這很好笑嗎,關人是犯法的,這個背景設定真恐怖。“反省什麽?”“沒說。”費萊爾輕佻地吹口哨,“我相信嫂子能悟出來的。”.陳子輕在地下室待了一天就被抬出去了。費萊爾站在門外看家庭醫生給床上的人輸液,他通過電話做匯報工作。傅延生那邊是白天,他站在上百層的落地窗前,俯瞰商業帝國的風景:“裝的?”費萊爾說:“醫生確診過了。”辦公室外有嬌媚的提醒聲,該去開會了,傅延生讓人滾,他將通話切換成視頻。費萊爾調轉鏡頭對著床的方向。傅延生看到視頻裏的人靜靜躺在被子裏,那雙到處亂勾人的眼睛閉在一起,長發柔順地披散著,一條手臂搭在床邊,手背上有輸液針。這麽看是真病了,也瘦了。自找的。傅延生的心口讓什麽刺了一下,他去辦公桌上拿藥吃,年紀輕輕心髒就不好了。那個晚上的契機他沒有抓住,沒有忍過去。之所以沒帶槍上門把事情鬧大,魚死網破全都他媽成為垡城上流圈的笑柄,是因為他被迫出差了,他不但沒煩躁,還感覺自己鬆了一口氣。具體情緒上的變化他沒有細琢磨,隻知道全身的結構的確不受他支配了,支配權到別人手上了。一切錯位的節點,錯過了歸位的機會。“路少的死太邪門了。”費萊爾說,“一般人心理上承受不住,嫂子是嚇病的。”傅延生冷笑,嚇病?當晚都上野男人的車,去人家裏過夜了,哪裏像被嚇到。正常被嚇到不是該回家?婊子連家門朝哪開都不知道了。傅延生沉沉地吐出一口氣:“手機拿近點。”費萊爾走到床邊,把鏡頭對著床上人白玉般的皮膚,找不出一絲瑕疵的臉。傅延生的牙關發酸,齒間仿佛又咬出了一塊香軟潮熱的皮肉,他盯著視頻裏的人,喉嚨做著吞咽的動作,除了發騷,還有什麽用。“把你嫂子看好。”傅延生掛了,他於一周後回國,晚會那晚的暴戾早就隨著時間粉碎了個幹淨。管家細心匯報主母的生活起居,傅延生擺了下手:“把消毒的用品跟刀送到他的房間。”“好的。”管家去準備了。.陳子輕被疼醒的,他出於本能大叫著轉身,手砸到什麽的時候,眼睛也睜開了。傅延生一條腿跪在床邊,手上拿著一把刀,刀尖有一點血,慢慢凝聚成一滴血珠,掉在床上。“你要幹什麽!”陳子輕蹭地踢開被子爬起來。傅延生麵色森冷:“你在吼誰?”陳子輕看到了床頭櫃上的消毒物品,他通過傅延生手裏的到刀跟自己脖子後麵的疼痛想到是怎麽回事,瞬間就變了臉:“沒有沒有,延生,我沒有吼你,我隻是嚇到了。”床陷下去一塊,傅延生站了上來,陳子輕不停後腿,他沒留神已經退到床邊,再往後挪一步就要摔地上。傅延生驟然伸手拽住他的睡袍前襟,把他拽到身前,臉朝下往床上一按。刀尖挑開他的發絲,看他後頸的蝴蝶紋身:“皮已經破了。”“一次挖掉,別動,不然挖出個洞就不好看了,你說是嗎,太太。”傅延生溫柔的話語比魔鬼的詛咒還要可怕,他的刀尖重新抵上了出血的紋身一腳。陳子輕大力掙紮:“不能挖不能挖。”傅延生眼下盡是狠厲:“為什麽不能挖,你是我太太,你從頭到腳哪裏不是我的?我想挖就挖。”陳子輕哭了出來:“你挖了,我就會死。”傅延生一愣。“真的,蝴蝶沒有了,我也活不成了。”陳子輕摸索著去捉他的手,緊緊抓在懷裏,“延生,我騙你就不得好死。”傅延生神色不明。陳子輕鼻涕都哭出來了,他剛蹭到傅延生的西裝袖子上麵,傅延生就抽出了手,同時也扔掉了刀子。傅延生下了床,陳子輕趕緊把刀子丟到床底下。有什麽被拋到陳子輕旁邊,他扭頭發現是個電子圈,跟他原來的不一樣。傅延生去窗邊吸煙:“自己戴上。”陳子輕忙戴到脖子上麵,蓋住還有點疼的蝴蝶,傅延生又弄了一個這玩意兒,電流出現的設置上肯定有區別,他不好去試答案,尤其是現階段。大概是他那次在休息室“被電擊”的時候,傅延生發現尾戒沒反應,真的信了電子圈會出故障,才給他換了一個新的。他演的那麽好嗎,能以假亂真,騙過傅延生的眼睛。房裏漸漸被富有侵略性的煙草味充斥,陳子輕躺在被子上麵不動彈。傅延生一連吸了兩根煙就出去了,陳子輕驚魂未定不敢睡,他打開手機利用小遊戲轉移注意力。手機鍵裏麵要快了,很硬,按快了手疼,陳子輕玩小遊戲玩到天亮,手指頭抽搐著陷入沉睡。沒過多久,陳子輕就驚醒了,他渾身冷汗地大口喘氣,撈起被子把自己裹起來,迷迷糊糊地再次睡了過去。這一覺睡到天大亮,陳子輕拿手機看看有沒有人給他發信息。那村民發了一條,前半部分是瑣碎日常,後半部分是說村裏的挖機又增加了許多,項目開發得很順利,團隊可能趕時間,要提早結束工程。陳子輕把信息刪了,工程結束了,柏為鶴是不是就離開垡城了啊?哎。陳子輕看著窗外,他不出別墅,跟柏為鶴就零交集。眼下傅延生不會放他出去了。.小年前一天,收藏家那邊有了消息。那老頭在南亞被人追殺逃去香港,前段時間去了譙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