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沒禮數也沒分寸,他以為柏為鶴不會理他,就當作什麽也沒發生過,垂頭吃自己的。“都在。”上方傳來沉淡的嗓音。陳子輕先是沒想到柏為鶴會回答,他驚訝了一瞬,默默把嘴裏的食物咽下去,這就沒法鎖定範圍了。“請問柏先生,f哎瑞是什麽意思?”陳子輕努力將那個英文單詞還原。柏為鶴抿了一口溫熱的牛奶,喉結抵著已經扣整齊的襯衫領口,隨著吞咽滾了一下:“fairy?”“是,是的,就是這個!”陳子輕興奮地握緊叉子揮了揮,“單詞是什麽人名啊?”柏為鶴並未直接給出答案,他在手機上打出單詞,將手機堆向傅太太那邊。沒讓傭人送,隻是推了推。傅太太的座位夠不到,也看不見,他隻能放下令他生疏的刀叉,起身走了過來,帶著泡浴的清香。手機屏幕上的單詞顯示,那是小仙子,精靈的意思,一股子某種怪癖的味道。陳子輕蹙著眉心坐回去,他繼續搗鼓跟他有愁的刀叉,整個人忽地一冷,柏為鶴讀那個單詞,跟靠山好像。有一個大膽的,不敢直視的猜測從他心底衝出來,讓他手僵冷,刀子掉進盤子裏,發出脆響。“柏先生,冒昧問一句,您的父親……今年貴庚啊?”柏為鶴切著煎蛋:“過世了。”陳子輕鬆口氣,還好,還好不是他爸,要嚇死了。正當陳子輕又要說什麽,柏為鶴屈指點兩下桌麵:“傅太太,食不言寢不語。”陳子輕閉上嘴巴戳盤子裏的水果,不是父子,那會是什麽關係,叔侄,舅甥,表兄弟,堂兄弟……還有什麽嗎?也不知道靠山後麵會不會出來,跟任務沒關係的吧?陳子輕憂心忡忡,感覺他通過係統發的大量積分袋確定這個任務就是找丈夫要婚姻是什麽的答案,後來又拿到木雕,牽出神秘組織,昨晚都親眼見到夏子殺人了,任務進度起碼過半了吧。怎麽覺得,靠山沒現身,還有好多背景設定在等著他,垡城隻是一盤前菜的樣子。陳子輕心不在焉地吃完了早飯,他該走了。走去哪呢。傅延生那頭風平浪靜讓他很慌,很像是要搞個大的。陳子輕一走神,柏為鶴不在餐桌上了,估計是上班去了,他拿起濕毛巾擦擦嘴,打算先在公館轉轉。柏為鶴沒去上班,他在會客廳。路家一撥人昨晚就來了,等到早上才被接見。他們沒敢甩臉色,恭恭敬敬地站起來打了招呼。“柏先生,我們聽說傅太太在您的公館裏麵,不知道是不是謠言。”柏為鶴示意他們坐下來:“傅太太的確在我這裏。”路家人眼神交流,消息是傅延生的心腹給他們的,他太太在柏為鶴的住處。這裏麵……柏為鶴是要站進別人的婚姻,當個第三者?他的身份多麽尊貴,傅太太又是個名聲腐臭的蕩婦,這麽掉價的事,實在令人費解。但這都不是他們現在有心思八卦的,繼承人死了,還是慘死的,家主傷心過度沒出麵,讓他們來帶人回去交差。這裏麵有話語權的神色凝重道:“我們要帶走傅太太,還請柏先生放人。”柏為鶴吩咐端茶送水的傭人:“去叫傅太太。”陳子輕很快就被傭人帶進會客廳,見到這情形明白是路克的家人要帶他走,上次在鍾家的痛苦經曆浮現在他眼前,他臉色煞白。傅太太是從花園過來的,淡粉的指尖上沾著薄薄一層露珠。路家有定力不夠的,都往他的指尖上看,他被看得蜷起了手指,讓人心癢。“砰”茶杯輕磕在桌麵上,打破了不合時宜的汙濁。所有人都看來。柏為鶴看了眼驚慌不安的人:“傅太太,你跟他們走?”陳子輕一個勁地搖頭,走了就完了。上次傅延生讓費萊爾半路攔車送請柬,鍾二爺都沒放過他,把他整個背抽爛了,壓著他進了鍾家,他帶傷被審問。況且,這次沒有傅延生出麵攔截了。傅延生綠帽症病入膏肓,他在公館過夜,對方肯定以為他跟柏為鶴偷情了,不可能為他得罪另一個家族。路克的死狀可能比鍾少更慘,就算很明顯不是人為的,路家也要拿他出氣。陳子輕頭昏腦漲,鬼幹的事,怎麽要他承擔後果。柏為鶴會救他嗎,他是別人的太太,柏為鶴救他會影響聲譽的。隱約察覺柏為鶴的目光從他禮服下擺掃過,他反射性地垂頭看去,發現上麵有一片花瓣,在花園蹭上去的。陳子輕彎腰去撚花瓣,起身的動作進行到一半的時候,聽見柏為鶴為他關上了鬼門關的門。“既然傅太太不願意,那就在這問吧。”第55章 逼王集中營陳子輕一下就明白被人欺負了,有父母撐腰的孩子是什麽樣了,雖然比喻不完全準備,但他確實從柏為鶴這兒感受到了父愛帶來的溫暖跟底氣。柏為鶴如果為人父,別的家長帶人找上門的時候,他肯定不數落孩子在外麵亂惹事,不為了麵子先打一頓再說,發現打錯了也不承認。陳子輕怔怔地看著柏為鶴,說起來,他身上沒有同性戀的強烈磁場,估計是個直的,讚美蝴蝶應該隻是純粹的讚美蝴蝶。柏為鶴若有似無地皺了皺眉:“傅太太。”陳子輕的視線還在柏為鶴身上,卻沒有聚焦,似乎穿過他看向更遠的地方,更模糊的東西。怎麽好像……柏為鶴是直的,他心裏就難受起來了呢。這也是原主的情感殘留嗎?想把柏為鶴掰彎。可是這多不道德啊,掰彎直男。不過,不掰的話,吻蝴蝶的標注任務怎麽辦……陳子輕的眼瞳漸漸聚焦,沒有意識到自己看柏為鶴看得有些久了,真的好帥,在這個富二代們全員漫畫臉的背景裏都能脫穎而出。聽力上的殘缺絲毫不影響魅力。“傅太太。”柏為鶴的嗓音裏隱約了些許混入了私密的個人情緒,“你在幹什麽?”陳子輕攥著花瓣垂下了腦袋,不知道。傅太太不知不覺地紅了眼,對著一個他先生以外的男人委屈上了。柏為鶴忽然起身,往外走。陳子輕慌張地想要跟上去,路家人露出各種心思的凶光。然而柏為鶴並未離開,他停在會客廳門口,麵朝冬日晨光打電話:“七點半來接我。”陳子輕覺得柏為鶴這話是跟他說的,提醒他時間不多,他壓下紛亂的心緒線,恢複如常地對著路家眾人:“你們想問我哪些事?”路家人看他明知故問,頓時就不悅起來,其中就有惡狠狠瞪著他的目光。“傅太太,你心知肚明!”陳子輕用左手抹掉右手指縫的花瓣汁液:“我不太清楚,還是你們問吧,你們問一個問題,我答一個,有柏先生在,他會主持公道的。”這話原主的弟弟說過,柏為鶴主持公道了嗎?好像沒有。陳子輕覺得自己又要開小差把注意力放到柏為鶴身上,他趕緊他這個苗頭掐斷,等著路家提問。其實他出了電梯以後沒有回去看過,沒見到路克的死亡現場,隻能猜很慘。陳子輕等了好一會,路家都屁聲不作,這是什麽意思?非要他主動交代嗎?還是在拖延時間,拖到柏為鶴上班去了再搞他?可能性挺大的。他抿抿嘴,開始說了起來。“昨晚我去坐電梯的路上遇到路少爺,我們聊著天進了電梯。”“他先進去,我後進去。”“一開始沒有發生什麽不對勁的地方,直到我們聊起這段時間圈子裏的幾起命案,路少爺說殺手組織殺人用帽子做標記太囂張了,他們多個家族聯手在查,過不了多久就能揪出來,他還說早前的派對上自己就要被戴帽子,幸好蘭少爺當時覺得不對勁,及時把他跟其他人喊走了。”路家人麵色古怪,這裏麵怎麽還有蘭翕的事。“路少爺跟我展示他的頭圍,說他的帽子都要定做,所以他不怕那些殺手,他們標記不上,也就在這時候,他發現自己頭上多了一頂帽子。”這一霎那間,會客廳的溫度就低了下去。運行中的電梯裏,怎麽可能憑空出現帽子?又不是變戲法。“路少爺摘不下來帽子,哭著求我幫他,我就幫他啊,我的指甲都快翻了。”陳子輕把攥爛的花瓣放進牆邊垃圾簍,他去桌上拿紙巾擦擦手,離路家人近點,向他們伸出十根指甲。指甲靠近肉的地方有一條紅色的折痕,十根手指都有。看著就疼。說明他是真的有拚盡全力救人。“我們一起合力,怎麽都摘不下來,帽子像長在路少爺的頭上。”……“我看著他的身體騰空,頭往電梯門上撞。”陳子輕停下來緩了緩,心理上很不舒服很脆弱的樣子。路家長輩一雙鷹眼盯著傅延生地太太:“這都是監控裏沒有的內容。”陳子輕不奇怪,夏子做手腳了。“監控拍到你們進了電梯沒多久,畫麵就被某種信號幹擾了,電梯開過一次門,等到監控恢複以後,我們看到的畫麵是小克倒在電梯裏。”那長輩沉聲道:“當時你已經不在旁邊了。”“是的,我出去了。”陳子輕臉色慘白,他吞吞吐吐,像是十分忌憚恐懼什麽東西,猶豫要不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