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傅延生要撕爛檔案袋砸過去的時候,書桌對麵的人猶猶豫豫地說:“會不會出故障啊,萬一檢測錯了,冤枉我了呢。”傅延生:“……”“被電是很難受的,”陳子輕說出自己的顧慮,“別到哪天我挨了頓罪不說,還要被你罵,我怎麽解釋你又不聽,你隻相信電子圈。”傅延生沉了沉氣:“不會有故障。”陳子輕不信:“你發誓。”傅延生二話不說就要點檔案袋。“不發就不發!”陳子輕火速伸手去攔,“我戴,你把檔案袋給我!”於是辦公室裏就上演了這樣一幕,年長的捧著檔案袋打開,認真地倒出裏麵的紙張,年少些的站在他背後,滿臉厭煩地將他的長發撩到一邊,露出藏在裏麵的後頸。冰冷的電子圈接觸到陳子輕的皮膚,他抖了抖,那股子抗拒剛起來就被紙上的內容轉移了過去。資料顯示,帽子的樣式很古老,有至少一百年的曆史。而帽子是某個村落的習俗。就是夏家村。在當時,村子裏人人都會編那種帽子,是由新娘親自給丈夫編的,新婚當天為丈夫戴上。現如今夏家村沒有人會編了,那種文化手藝被時間啃食殆盡,沒有跟跟上時代的發展,死在了路上。老一輩也不會。夏家村本身就是個普普通通的村子,地下埋了罕見礦石才會被關注。夏橋正不是夏家村的人,他出生在別的地方,也在別的地方長大,夏家村跟他沒有關係,碰巧一個姓而已。陳子輕一張張看完了,收獲的信息沒有他預想的那麽多,他覺得夏子跟夏家村,夏橋正之間肯定有聯係,隻是沒有挖出來。因為傅延生沒聽他提起過夏子這個人。不好在傅延生麵前提夏子了,太突兀。他還是要親自去一趟夏家村比較穩妥。陳子輕思索著,既然帽子是新娘編的,要在新婚之夜給丈夫戴上,那夏子給人戴帽子,不會是在找她的丈夫吧?隨機的嗎?不像啊,死的都是一個圈子裏的人,通過什麽選定的目標呢……陳子輕把紙放回檔案袋裏:“延生,現在都沒人會編那種帽子了,鍾少頭上的是怎麽回事啊?”“一百多年前的帽子,保存得好是能戴的,但可能性不大,我傾向於是當年的手藝傳了下來,後來某個人做的帽子到了這起命案的凶犯手上,凶犯給屍體戴帽子,屬於個人癖好。”傅延生的心情前所未有地好,如此耐心地和他討論這點破事。陳子輕分析傅延生的推測,耳邊忽然響起一聲輕響。那是生命和自由被囚住,發出的尖叫。電子圈剛好遮住了陳子輕脖子後麵的蝴蝶,隻有解開項圈,才能看見它。然而解開項圈,需要傅延生的指紋。.陳子輕就這麽戴著電子圈……結婚了。做個任務怎麽還要結婚呢。陳子輕稀裏糊塗就站在了婚禮現場,場麵很隆重,許多攝像機架在周圍,他有種無處遁形的窘迫,那份不自在從他的心裏流到了他的臉上,表情都僵了。這一幕落在賓客們眼裏,難免會產生誤會,他們以為微家長子又爬回了名流圈的中心,目中無人。尤其是愛慕傅延生的那批男女,他們看陳子輕的眼神充滿敵意。就算傅延生給不了忠誠,傅太太的位置一樣炙手可熱,怎麽就給了這麽一個人。還這麽快。陳子輕被催著走流程,一枚婚戒圈上了他的無名指,傅延生掐他的腰,讓他笑,他就笑了一下。掌聲四起,送上祝福。微家也有來人,一個個跟奔喪似的,其中原主的弟弟最為明顯,他幾次怨毒地瞪向陳子輕,都被陳子輕抓了個正著。招待賓客的時候,傅延生丟下陳子輕,徑自談笑風生去了。陳子輕無視一道道看笑話的眼神,他轉著戒指去洗手間,聽到有人說話,腳步停了停。“鍾家怎麽沒人出席?”“辦喪事呢。”“鍾少的葬禮不都完事了嗎?”“是鍾二爺。”……“啊?不會吧,鍾二爺也死了?!”……“車禍,據說讓車子從背上多次碾壓過,一隻手被碾得稀爛。”他們發現了陳子輕,立即停止了話聲,敷衍地喊他:“嫂子。”陳子輕因為鍾二爺的死冒出的雞皮疙瘩一下全掉了,他尷尬地笑著離開。鍾二爺這就死了啊,死了也好,牲口一個。陳子輕心不在焉地去上洗手間,迎麵走來一個人影,把他的肩膀被撞得一歪,他收了收注意力看去。蘭翕穿得很休閑,可他在青春四溢的年紀,不用任何裝飾照樣很耀眼,也不會讓人覺得他的穿著不適合今天的場合,由著他任性。陳子輕揉了揉肩膀,兩隻手梳理著白發。“微叔叔,你不會以為我是嫉妒你,故意撞你的吧?”蘭翕故意用那個劃分年齡的稱呼,笑得人畜無害,“你有什麽值得我嫉妒的,傅少娶你不代表他重視你,他在會所的房間還留著,幹淨的好的永遠先讓他挑,他的情人隻會多不會……”陳子輕打斷道:“我什麽都沒說,你不要亂猜啊。”蘭翕的臉色一黑。陳子輕笑著打量他一番,從他身邊經過時感歎:“年輕好好,滿臉的膠原蛋白,捏起來肯定是肉乎乎的。”蘭翕的臉從黑到紅,他驕傲地整了整衣領,趾高氣昂地走了。.婚禮在酒店六樓舉辦的,一整層。陳子輕上好洗手間暫時不想回去,他從消防通道上去又下來,後知後覺自己最好不要流汗就停下來坐了片刻,起身回去當新娘子。屁啊,他一個男的,做什麽新娘子。所謂婚禮,其實就是名流裝逼,商人談生意的會場,空氣裏彌漫著浮誇與算計的氣味。陳子輕從大廳後門進去,瞥見了什麽一下頓住,傅延生還邀請了柏為鶴啊,是叫這個名字吧。那個人和跺跺腳就能在商場引發地震的大人物坐在一起。陳子輕本想收回視線,卻冷不丁地看見他吃了一點菜,用的是左手。柏為鶴放下筷子起身離桌,他的氣場太過強大,周身立著一塊無形的生人勿近牌子,想結識攀附的都隻敢動這個心思,不敢付出行動。所有人眼睜睜地看著他走出大廳,沒有誰上去把人叫住,說上一兩句話。陳子輕遊魂似的跟在後麵。“傅太太。”柏為鶴上了樓,他驀地停步,沒轉身,“請自重。”陳子輕麵紅耳赤:“你別誤會,我不是要,哎,我也不知道為什麽跟過來,你吃飯怎麽不用右手拿筷子啊,你是定居國外嗎,我也在國外待過……說這麽多了,怎麽一點動靜都沒有,看來是真的沒有關聯……奇怪,那我怎麽會……”柏為鶴對於背後前言不搭後語的嘀嘀咕咕不感興趣,他按著耳朵裏的助聽器,欲要取下來圖個清淨。後麵的人突然快步走到他前麵,身高差不小,看他都是仰望的,金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看過來:“我們認識嗎?”這是一種冒犯失禮的行為,他沒有不悅,不在乎,那雙淺色的瞳孔古井無波。“我想並不認識。”陳子輕脫口而出:“但你是左撇子。”奇怪,不知道為什麽說這個。更奇怪的是,陳子輕不受控地重複了一句:“你是左撇子。”為什麽要在意。陳子輕見柏為鶴要走,他下意識拉住了對方的西裝袖子。柏為鶴沒想到會有人敢這麽對他,身形微滯。.新郎的休息室裏,傅延生在哄抽泣的蘭翕,他麵上的溫柔徒然消失無影。傅延生的尾戒跟項圈是配套的,一主一次,隻要項圈發出電流,他就能收到警報。此時他的尾戒上有紅點在閃,說明他的太太把他的話當耳旁風了,他摸著蘭翕的手腕,力道不自覺地收緊。蘭翕吃痛地喊出聲,傅延生才鬆開他的手腕,一聲招呼不打就出去了。傅延生一路笑著與賓客打招呼,出了大廳,他的臉上沒了笑意。婚禮上都不安生,那今晚別想好好過。傅延生根據尾戒連在手機上的定位找到六樓跟七樓的樓道,跑這來了,在裏麵幹什麽,別他媽讓他發現已經……一道腳步聲從通道口走了出來。傅延生陰森恐怖的神情掩去,他眯眼看清來人,摸著戒指笑道:“柏先生。”柏為鶴昂首:“新婚愉快。”“謝謝,也祝柏先生早日找到心中所愛。”傅延生和柏為鶴擦肩時,鼻息捕捉到了婊子的香味,那是新娘子禮服上的,他笑容更深,腳步一轉,側身盯著與自己身量相似的柏為鶴。“請問柏先生,你有沒有看見我的太太?”第48章 逼王集中營找太太找到別人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