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我不是故意成為皇後的 作者:十二溪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女帝仰頸飲盡杯中酒,喊負責外交的官員前來招呼客人,自己則離開了宴席。柏若風擦拭掌心的動作一頓,丟下帕子,匆匆帶著唐言跟去。越國的禦花園與曜國不同,大塊大塊的石頭砌成假山,種滿蔥鬱的灌木。宮女們提著燈籠走在前邊,有序往寢宮而去。她們身後,一位女官小心翼翼扶著女帝而行,看嘴型似乎在說些什麽。假山邊冒出兩個鬼鬼祟祟的腦袋。柏若風推了推唐言,又眼神示意著那女官,意思明顯:你不是做過暗衛嗎?快看看她在說什麽?唐言飛快搖了兩下頭,表示自己不會唇語,迎來柏若風嫌棄的一掌。唐言伸出兩根手指比劃了下,柏若風點點頭。他便悄無聲息離開了。不一會兒,女帝前進的路上躍出個黑影,手持鋒銳利劍,麵露殺意,二話不說刺向女帝!女官驚詫,迅速把女帝往身後一拉,竟徒手接住了劈下來的利劍。隔著一柄銳光,刺客與女官對視間,女官麵上顯出煞氣,反手一掌拍去,卻落了個空。一擊不中,刺殺失敗的狡猾歹徒果斷逃跑,他頭也不回,幾個跳躍間飛上圍牆。女官自是不能放過他,喝道:“你們護好陛下,我去追!”說完人便氣勢洶洶追去。這麽看來,除了那女官,剩下的兩個宮女都不會武功。柏若風觀察了一陣,眯起眼來。待女官離開後,他撿了兩個小石子掂量兩下,用了氣勁彈出去,兩個宮女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燈籠杆子從手中滑落,她們已然軟倒在地,發出沉悶的聲音。女帝捏了捏鼻根,對眼前兩個宮女的昏迷沒有任何意外。與人們想象中霸氣冷豔的女子不同。這位掌權的女子年輕,長得清秀幹淨,麵貌沒有多少攻擊性,額間小痣更是憑添幾分柔韌,看起來好說話得很。無論是官家小姐、大家閨秀,還是公主殿下,聽起來都遠比‘女帝’這個稱號要適合她。然被她相貌欺騙的人,大抵都要以性命付出代價。來人從假山後慢慢起身,走出陰影。靴子穩步踩在石板上,故意發出了腳步聲,提醒著女帝。女帝自始至終沒有太大反應,似乎隻是回宮路上短暫停下腳步看了下風景而已,對朝她而來的人亦沒有半分興趣。直到來人喚了聲:“段錦詩,段小姐。”女帝瞳孔驟縮,猛地側過身,一雙黑眸冰冷地看著來人。來者毫不避諱現身,著一席曜國使團的衣裳,身材高挑,麵如冠玉,挺鼻薄唇,眸中似笑非笑,既如清泉又若暖陽。是張叫人過目難忘的好相貌。也是副與某人極其相像的容貌。就衝這點來說,隻要眼前的人乖一點,她不會輕易要他性命。女帝輕輕挑了下眉,並沒有第一時間嗬斥來人的不敬,反而有心思和柏若風玩起裝糊塗那套來,溫聲問:“你在喊誰?”女帝的‘好說話’讓柏若風一愣,思考起另一種可能來。雖然他不知道越國的女帝為什麽會是當年死去的‘段錦詩’。但這些往事都不重要了,他隻記得當年‘段錦詩’與柏雲起對彼此都有些好感。如若她對柏雲起還有那麽一絲情分,那他是不是可以嚐試著打打感情牌?這麽一想,柏若風笑開來,原本的狠話咽回肚子中。他往前緩慢走著,在距離女帝兩塊石板的距離站定,緩下臉色。用懷柔手段意有所指道:“自然是喊我嫂子。陛下可有看到我嫂子了?”女帝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此處是皇宮,乃秦氏皇族之地,哪來的‘段小姐’?”柏若風一拍掌心,裝傻充愣道:“可為何陛下與我嫂子竟長得一模一樣,難道是我認錯了不成?”女帝似笑非笑道:“哦?那便把‘段小姐’找過來,且讓朕瞧瞧,是否世間真有如此相像之人。”她的話滴水不漏,與宴上一般,就是篤定對方拿不出人證物證來。還沒等柏若風開口,女帝的笑意漸漸消去,似乎厭煩了你來我往的謎語,冷聲道:“朕看你是活膩了,敢質疑皇室血脈。來人”周圍忽然跳出幾個佩刀暗衛,把他們團團圍住,等著女帝的命令。柏若風掃視著周圍的暗衛,手放在腰間利刃上,時刻警惕著。心中不由有些可惜:今日探不出女帝口風,且打草驚蛇,後邊再想找出柏雲起蹤跡就難了。女帝盯著柏若風一陣,就在所有人都以為她要下令捉拿曜國來使時,她卻陰晴不定道:“這位使者醉了,你們送他回去休息吧。”一時間,所有人都怔住了。幾個暗衛猶豫了下,把手從劍柄上移開,暗衛首領走上前來,朝柏若風禮貌且客氣道:“請。”柏若風皺了皺眉,有些不甘心地被幾人‘護送’回去了。女帝盯著他的身影消失在宮牆後。身邊落下一陣風,是她的隨侍女官回來了。女官道:“陛下,沒有捉到人。”女帝並不意外。女官看了眼地上昏迷不醒的幾個宮女,吹了個口哨,喊人來把她們抬回去。便扶著女帝回宮。路上燈火幢幢,女官低聲道:“陛下為何要特意遣走臣?讓外國來使與您獨處,實在危險,若那人心懷歹意,就算是提前埋伏的暗衛都未必來得及救駕。”女帝垂眸,好一會兒,才和身邊的心腹道:“沒找到他想找的人之前,他不會輕易動手。傳聞他性子跳脫,若不與他見上一麵,怕是要把皇宮翻個底朝天。”倒不如先丟個餌,讓人把注意力放她身上。女官似懂非懂點點頭,鬆了一口氣,笑道:“幸好陛下有先見之明,把齊公子先送回去了。”是啊,還好她先把人送走了。秦樓月想,皇宮太小,然京城夠大,隻要齊雲好好待在齊府內,使團呆的這些日子,沒人能找到他。她安心回到宮裏,一推開門,卻看到前兩日被送走的齊雲鳩占鵲巢出現在她的寢室裏,撐著下巴悠然把玩著桌上新打造的簪子。聽到聲音,齊雲抬起俊美的眉眼,反客為主,混不吝笑道:“往日你不是不□□會嗎?怎麽今日這麽晚才回來?”他什麽時候來的?有沒有別的人看到?秦樓月心髒直蹦到了嗓子眼處,緊張到渾身僵直。她身邊的女官更是見了鬼一樣睜大了眼睛,反應迅速給兩人關上門,出去兢兢業業守著了。齊雲歪了下頭,放下簪子起身朝她走來,“你這是怎麽了?”他走到秦樓月麵前,伸手要去撫她臉頰。秦樓月猛地扣住他手腕,把人甩到門上,怒氣衝天得有些咄咄逼人,“朕不是讓你回府好生呆著嗎?為什麽又跑到宮裏!”柏若風可還在皇宮裏卯著勁找人。第79章 齊雲怎麽好端端的生氣了?齊雲皺了皺眉。眼前的女子身高隻到他鼻尖, 然力氣大得很,捏得他手腕竟有些作痛。齊雲掙開她的桎梏,給她看自己手指上的傷, 這麽小的一點切水果留下的傷,不用兩天,痂都脫了,現在除了一線粉色, 壓根看不出什麽來, “你讓我回府養傷,我有聽你的話啊。傷養好了, 我不能來見你嗎?”“再說了,”齊雲眨了眨眼,衝她無辜一笑, “我這不是想你了嗎?”他展臂抱住秦樓月,微微彎著腰,小狗一樣依戀地蹭了蹭女帝的臉頰,“你不想我嗎?”秦樓月伸手回抱著他的腰, 深深吸了口氣, 像抱住從別人那好不容易偷來的寶物。就在齊雲想像以前一樣,更進一步地和她親近的時候, 秦樓月卻推開了他。秦樓月抬頭親了親齊雲臉頰,在他疑惑的視線裏, 喊來門外的女官,“你親自把他護送回齊府。”齊雲還沒開口抗拒, 剛邁進房中的女官出聲道:“陛下, 不太合適。”她瞥了一眼齊雲,含糊道:“使團即將離席, 不太合適。”使團是次要的,女官委婉地提醒著女帝:剛那使者還有他的護衛可能還在宮外附近。齊雲敏銳地感覺到兩人似乎有事瞞著他。他仔細想了想,不覺得曜國的使團能和他有什麽關係,因此隻當是別的緣由。他點點頭道:“這麽晚了,來回跑怪折騰的,我今晚就住你這吧。”秦樓月沒有立刻應承,而是在思考。齊雲拍了拍自己胸膛,道:“放心啦,我來的時候知會過爹娘在外麵過夜了,他們都沒意見的。”“那好吧,都依你。”秦樓月把女官支走,方才冷硬的模樣不再,恢複成齊雲所熟悉的溫柔小意的模樣。她一步步走上前去,抬手輕壓著齊雲胸膛。齊雲不明所以地順著她力道往後一退,背部抵在了門上。秦樓月捧著齊雲的臉頰,笑道:“剛剛是我太擔心你了,沒被嚇著吧?大晚上的跑來實在不安全。下次你再想入宮,派暗衛提前和我說好嗎?”齊雲眼睛漸漸亮起來,又聽秦樓月示弱般道:“其實這幾日我也想你。”他便忍不住快活地笑出來,桃花眼微彎,汪滿了情意。秦樓月盯著齊雲漆黑的眼眸,恍然間,竟想起了柏雲起被她鎖著四肢,滿目冷意看著她的模樣。昏暗的牢獄一角,坐在幹草堆上的柏雲起扯了扯手腳上的鐵鏈,聽見來者腳步聲,他抬頭,譏諷地看著門外的秦樓月,問:“我知道太子的德性,他不可能被你威脅。事到如今,殿下留我沒用了,不殺了我嗎?”隔著一堵鎖死的牢門,秦樓月俯視著狼狽不已的他,那身囚服上斑斑血跡刺眼得很。她眸色微動,麵露不忍,開口道:“是本宮盜了輿圖,間接害了你父母。可如今你以牙還牙,偷了不少機密給曜國太子,截了越國派去的援軍,你知道越國這一戰輸得多慘嗎?這難道還不夠麽?”見他沉默,秦樓月以為他意動,繼續道:“‘柏雲起’早就已經死了。你知道,越國不可能放虎歸山。事已至此,既然你我皆情非得已,顧念你當日救下本宮的恩情,若你願意歸順,你還是本宮最器重的護衛。”總比被困在囚牢中一輩子的好。秦樓月相信聰明人都知道怎麽選。然她聽見了眼前男人不疾不徐的笑聲,沉下臉來,心生不好預感。“殿下還真是……我該說你善良呢?還是過於狂妄呢?竟還敢養虎遺患。”隻見柏雲起慢悠悠翹起腿交疊,挨著囚房欄杆撐著下巴,明明是幹草堆,卻硬是給他躺坐成逍遙椅的模樣。“情非得已?不,那隻是你。本將樂意得很。”柏雲起挑起眉毛,似乎聽見一件極其荒謬的事情,厭倦道,“當日若不是我傷到腦袋,渾渾噩噩,你真以為我會替你攔下刺殺嗎?”他雖在笑,眯起的眼眸卻帶著冷意,“在知道你是越國的儲君時,就該先殺了你。”隔著欄杆,秦樓月麵無表情與之對視,身上卻在一陣陣發冷,袖中的指甲無聲掐住了掌心。既然都失憶了,那便是命,為什麽還會記起他們敵對的身份?為什麽還會恢複記憶呢?若是他能夠一直失憶就好了。看著眼前軟硬不吃的男人,秦樓月腦中閃過一個想法。“真的嗎?”齊雲單純高興的聲音牽回了秦樓月的思緒。秦樓月回過神,往昔的景象煙消雲散,她看到齊雲離得極近的笑得燦爛的臉,豐神俊朗,沒有一絲陰翳,灼豔若烈陽,讓躲在暗處的她略微不適。她險些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