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那聽海閣的舞姬、淋漓館的頭牌、花火堂的花魁……你去尋他們,就是學製這白玉香牌的?”靳言知道,那舞姬、頭牌、花魁,都是妖修,而且,剛好都是桃花妖一族。將鮮活的桃花花瓣鑲嵌入白玉腰牌中,製成香牌,是隻有桃花妖一族才會的技藝。他師娘雲壑真人,便是從自己娘親,那位有著上古神木血脈的桃花妖那裏,傳承來的這門手藝。被靳言一語點破,林澹也不好再隱瞞了,點頭,供認不諱。林澹托雲螭幫忙送給那舞姬的信裏,就是求問她哪裏可以買到類似的鑲嵌著桃花花瓣的白玉香牌。那舞姬回信告訴他,這是桃花妖一族特有的技藝,隻在桃花妖一脈內部流傳,不對外售賣,又告訴林澹,他若是果真想要,可以去找淋漓館和花火堂的那兩個桃花妖,那二人,可以教林澹如何製作那桃花玉牌。林澹先尋到了那淋漓館,找到那隱藏“貴賓室”裏的頭牌,講明來意。那位頭牌很客氣,也很熱情,他告訴林澹,那“貴賓室”整個都是用漢白玉打造的,房間裏每一處細微的裝飾,都是他親自操刀雕刻出來的。林澹連連稱讚,那頭牌心情大好誰會不喜歡一個耿直的修士真誠的誇讚呢長袖一揮,現場教了林澹如何打製那塊白玉牌的骨骼。在那逼仄密閉的“貴賓室”裏待了一整天,林澹終於做出來一塊還算能拿的出手的白玉牌骨骼,在關滄海意味深長的目光中,離開了淋漓館。而第二天,他們去到花火堂,找到那位傳承了桃花花瓣鑲嵌技藝的妖修時,對方卻遠沒有先前那淋漓館的頭牌那麽好說話了。打造白玉牌骨骼的技術,雖說妖修傳承的會更上乘,但是人類修士中也不乏擁有類似技藝的匠人,所以算不得什麽機密,將入門的那一套教給林澹,也沒什麽。可是那桃花花瓣鑲玉技藝,卻是桃花妖一族特有的。因而那花火堂的花魁,自然是不願意輕易透露給林澹的。林澹求了挺久,對方都不肯鬆口,最後無奈決定放棄,離開之前,順手釋出一道靈力,把門邊擺著的一朵萎靡的小桃花扶起來。那花魁見狀,卻是眼前一亮,“等等!”林澹那時候一臉茫然地轉回頭,就見那花魁滿臉驚喜地朝林澹衝過來,捉住他手腕,將他往回扯。那花魁看著弱不禁風的,可修為不低,力氣也不小,扯得林澹一個趔趄,險些朝前栽倒下去。花魁探了林澹的氣息,接著眼中放光,“你……你是天級至陽道體?!”林澹含含糊糊地應了一聲,他其實不太確定這個至陽道體的等級劃分是怎樣的,不過好像有挺多人對他的等級感到驚訝,似乎這個“天級”非比尋常。那花魁確認了林澹的等級,便一改之前那冷漠傲慢的態度,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拉著林澹往她的花房裏去。那花房麵積不大,裏頭種的卻全是最珍稀品級最高的那幾類桃花苗。隻是不知什麽原因,這些桃花苗一半都枯黃了,不少葉片甚至直接發黑,眼看著就要枯死的樣子。林澹種過地,又在仙山上的陽靈花園待過那麽久,他對這些花花草草,本能地很愛護,看到那麽精貴的小樹苗快要枯死,他心疼得厲害,抬手摸了摸其中一棵樹苗上枯黑的葉片,送了一縷靈力過去,那葉片感知到充沛的陽靈,垂死中,竟是顫動起來。花魁見狀,簡直要落下淚來,不由分說,衝上前就要給林澹跪下來。林澹嚇了一跳,慌張地抬手將對方拉起來。那花魁哭訴道:“現在這些桃花枝,便是我的命根子。“我在多年前,受到老祖的派遣,被迫遷來這花火堂,這些桃花枝也被迫跟著我輾轉至此。“可是這些年,不知什麽緣故,那擎天柱內,還有這核心地段的地底,不斷有魔障之氣湧現,侵蝕我的桃花花苗。“我向三教盟稟報過多次,三教盟弟子過來查探幾次,都說此地很幹淨,沒有危險,又說如果偶有魔氣外逸,有護教法陣在,魔氣瞬間便會被鎮壓,不必擔心。“護教法陣的確可以鎮壓魔氣,這花火堂,還有核心地段的鋪子,都被保護得很好,我們這些妖修也不會被那轉瞬即逝的魔氣影響。“可是我這些桃花花苗卻不同,它們承接周遭靈氣而活,對周圍極細微的汙染也十分敏感,被迫栽種於此地,久而久之,這花苗大半都快枯萎……”那花魁當時說著說著,涕淚俱下,求林澹,“小道友,你有這樣厲害的道體,靈根又極為純淨,你的靈力,必定可以幫我盤活這些花苗的。“還請小道友出手相救。“事成之後,你想要的那桃花鑲玉之術,我必定毫無保留地交於你。”其實舉手之勞,哪怕對方不透露給他桃花鑲玉之術,林澹也會幫對方的。但對方願意教他那套術法,林澹喜出望外,也沒有拒絕的道理。最終兩人一拍即合,林澹花費兩天時間,幾乎耗幹自己丹田處的靈力,終於幫對方將那花房裏的小苗苗們全部盤活了。而花魁也信守承諾,給了林澹那桃花鑲玉之術。“此技藝,並非僅限於玉石骨骼,”那花魁最後告訴林澹,“世間萬物,凡生於土木之中,侵染了足夠充沛的土木之靈氣,均可作為骨骼,用來封存桃花花瓣。“這些被封存的桃花花瓣,隻要不刻意以外力去打破外骨骼,便可長長久久地保持鮮活,將自己的靈氣一直延續下去。”聽到花魁這樣說,林澹那時候,腦海中立即浮現出了自己第二次進入那記憶幻境時,困住他行動範圍的那一塊琥珀看起來,當年的寒燈真君,也是用了這套桃花鑲玉之術,借由琥珀外殼,把那一片古茗的桃花花瓣保留下來。林澹那時候握著那塊自己親手做出來的桃花玉牌,陷入沉思。他其實還有幾個問題想問那花魁,可是看一眼已經黑下來的天色,林澹還是收斂思緒,快步趕回桃花塢來。可是這些細枝末節的過程,林澹也沒打算告訴靳言。見靳言一下猜到了答案,林澹赧然笑笑,點頭承認了。靳言眉心微微蹙起,“桃花鑲玉之術,桃花妖一族向來十分吝惜對外分享,你如何得到的?”說著,他目光落在林澹眼下的那兩條濃重的烏青上,眉心蹙得更緊了,“那花魁吸幹了你丹田處的靈力?”“不是……”林澹總覺得這說法有些怪怪的,小聲辯駁,“也沒有吸幹,還是留了薄薄一層的。”靳言的臉色依然很沉,“你的至陽靈力,至精至純,豈能浪費在這樣微不足道的術法之上。“往後……莫要再為了這些玩物,拿自己的靈力做交易。“今日那花魁為了自己的花枝要你出手,下次,若有妖修想吸食你精|血,你也給?”林澹:……他聽得一哽,心想自己就是幫對方種了幾株樹苗,怎麽就扯到吸□□|血這事上去了……不過這事林澹也沒心情反駁了,他突然覺得,或許這禮物,靳言其實沒有那麽喜歡用“微不足道的術法”做出來的一塊“玩物”罷了,掌門尊上可能根本不會放在心上吧?所以收到禮物,第一時間不是開心,卻是一句接著一句的質問,帶著濃重的審訊意味,好像林澹送出去的不是自己的心意,而是他的作案證據似的。林澹忽而有些低落了,“尊……月前輩,你是不是不喜歡這玉?你如果不喜歡,就還給我吧,我下次再送你別的。”說著,林澹抬手,想去拿那玉牌,手指剛要碰到玉牌的一角,一道帶著寒意的靈力打過來,嚇得林澹慌張地縮回手他到現在胸口還隱隱作痛呢,可不敢再亂來了。靳言收回靈力,但手指卻死死將那玉牌攥住,像是生怕林澹再搶似的,難得講出平時無論如何不會講出口的話:“喜歡,很喜歡。”他講得很快,輕飄飄的一句,像陣微風似的,很快便散在夜色中了。可是林澹挨得近,此時又精神緊繃地注意著對方,將那句話清晰地聽在耳中。林澹愣了一下。他還是第一次聽到靳言這樣直白地講出喜歡無論是高高在上的掌門尊上,傲嬌的小貓咪,還是高冷的月前輩,都從未講過這兩個字。林澹聽得耳廓有點癢,一直癢到心裏去。他臉有點燙,心跳的也有點快,唇角忍不住翹起來,“你喜歡就好。”氣氛一時陷入尷尬,林澹笑著問:“對了,要吃生日蛋糕嗎?”他看那茶水間後麵有個小廚房,裏麵有些糕點米麵之類的,應該可以臨時拚湊一個生日蛋糕出來。靳言一臉茫然地看他,“……生日……蛋糕?”看那神情,怕是連生日蛋糕是什麽都不知道。林澹想了想,又問:“長壽麵?吃不吃?”這次靳言倒是聽懂了,但他垂下眼,輕輕搖頭,“不必。”他顯然並沒有胃口吃東西,除了喝酒,他現在什麽也不想做。林澹便沒有勉強,隻坐在原處,繼續陪著對方。靳言又默默飲了幾口酒,見旁邊修士隻盯著他,看得他有些不自在,便將酒壺送過去,“喝嗎?”林澹搖頭。他倒是想陪壽星喝一杯,可是能把堂堂靳掌門醉倒的酒,他恐怕沾一滴就直接不省人事了。靳言沒再說什麽,收回酒壺,繼續默默喝著。林澹看一眼靳言腳邊散落的七八個空酒壺,想到之前關滄海說的話,又重新看向身邊人那一雙漂亮的眼。那雙眼,剛才在說出喜歡林澹送的禮物的時候,是帶著光亮的,但很快又重新黯淡下來。“前輩,有什麽心事?”林澹問,“能告訴我嗎?”他的聲音很輕,溫柔到仿佛一片羽毛,輕輕落在靳言心上。這些藏在心底的事,靳言從來都不願與人言說,可今晚,或許是醉了,或許是那桃花玉牌敲碎了他心頭的壁壘,又或許,單純隻是因為問這問題的人,是林壯壯……總之,沉默片刻,靳言開了口,“我有一個朋友……“他還算有些修煉天賦,年幼時便去了一個不錯的宗門,拜了世間最好的師父師娘,修道的頭幾年,諸事順遂。“可是,一則預言,將他原本的生活,徹底打破。“在那預言中,他是不祥之兆,不容於這片大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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