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澹的眼前一黑,很快進入了那片熟悉的深淵中,緊接著,就看到那個白色的纖瘦身影從識海邊緣靠近過來。林澹心頭一喜,神識凝成的黑色身影小跑著迎上去,抬起手臂,一把抱住對方纖細的腰身,將對方舉起來。白色身影嚇了一跳,慌張地抬手,回抱住黑色身影那寬闊的肩頭,為了穩住身體,又熟練地將兩條腿攀在對方腰上。感覺到對方像花藤似的,軟軟地纏繞在自己身上,林澹將手穩穩地托住對方腿根,往上送了送,嘴巴笑得往上裂開成一個巨大的圓弧。在這識海中,林澹總會迷迷糊糊地,產生一種錯覺,覺得懷裏的白色身影是屬於他的,掌門尊上,也是屬於他的……這樣的錯覺,往往會持續到林澹從那識海中脫離出來,回到現實中的那一刻。比如此時,兩人剛剛結束,林澹渾身燥熱,意識回到床榻邊來,恍惚之間,又傾身壓過去,視線一瞬不瞬地,落在對方雙唇上。感覺到對方那灼燙的視線,靳言的眉頭輕輕擰起來。然而,靳言尚未來得及說什麽,林澹先慌亂地收回視線,騰的一下從床榻上跳下去,踩上青龍傳送陣,“尊、尊上,沒有其他事的話,我先走了。”說罷,逃也似的從偏殿離開了。靳言尚未來得及積攢起來的怒氣,就那麽隨著那法陣上消失的身影,一起消散了。他怔怔地看著林壯壯離開的方向,片刻後,原本冷若冰霜的眉眼,竟然逐漸浮現出笑意。抬起手,手指輕輕點在自己的唇上,嘴角緩緩地朝上勾起一個淺淡的弧度。他之前因為不喜歡與人有親昵的肢體接觸,所以每次林小犬試圖靠近時,靳言便會感到憤怒。被憤怒的情緒控製著,讓靳言一直忽略了一個顯而易見的事實林小犬,在心虛。他慌什麽?又急什麽?心裏有鬼,才會心虛吧?想辦法把對方心裏的鬼勾出來,他想要的那句話,自然而然,不也就跟著吐出來了?.........回到親衛宅院的涼亭裏,林澹躺在條椅上,懊惱地抬起手臂,拿手背遮住眉眼。他好像,又搞砸了。他原本計劃地好好的,以後安安心心地做個親衛,可以陪在掌門身邊,他又是占便宜的那一方,隻要能好好地守住自己的那些心思,就皆大歡喜。可是問題是,他根本沒辦法好好地守住自己的那些心思。喜歡,本來就是很難藏住的,偏偏他還要在識海裏和尊上的神識做那樣最親密的事。這樣,讓他怎麽能繼續把自己的秘密壓在心底?思來想去,林澹最後暗下決心,以後還是不要學那些親衛,主動去做那些事了,否則,他早晚要露餡。然而,事與願違。林澹做了這樣的決定之後,靳掌門卻像是突然轉了性了,開始頻繁地召他去寒玉宮偏殿。他還抱著僥幸心理,覺得掌門和前幾次一樣,不過是要喊他去繼續種小紅花呢,可是,根本沒有那麽簡單。掌門開始旁敲側擊地,要他和自己在識海裏纏綿。這簡直像是將一根烤得軟爛香軟的肉骨頭,舉在一隻大狗麵前,饞得狗子的口水流了一地,卻還要逼狗子克製住自己,不要碰那骨頭。太饞人了。這樣的折磨,竟然來了一次,又一次。林澹越是想要避開寒玉宮偏殿,對方就偏不如他的願,越發頻繁地召他過去。如此痛苦的煎熬,持續了一周,林澹心裏的那根弦,被拉扯到極限,眼看就要崩斷了。終於,在一次從識海中回到現實之後,林澹喘著粗氣,被對麵熟悉的冰雪氣息包裹住,再次傾身壓過去,想要做點什麽。這一次,對麵卻沒躲。靳掌門的脊背都繃直了,放在身側的手緊緊握成拳,體內防禦性的威壓蠢蠢欲動,眼看就要釋放出來,又被生生壓下去。很顯然,他仍舊不習慣被人靠得這樣近。但他卻強忍著不適,擺出一副遊刃有餘的模樣,甚至微微仰起臉,迎合林澹的動作。待到林澹回過神的時候,雙唇已經幾乎要碰上對方的唇了。唇瓣堪堪擦過,林澹觸電般將身體朝後退出去,然而,剛才的動作,卻已然清晰地落入對方眼中。林澹呼吸粗重,吐息滾燙,“我……”想要解釋什麽,可是根本找不到合適的借口。“你想做什麽?”靳言緊緊盯住林澹的雙眼,問他。林澹像個采花盜,人贓並獲,心虛得厲害。見他憋紅了臉,不知說什麽,靳言抬手,指腹很輕地擦過林澹溫熱的唇,又問:“你覺得,這也能算是親衛的……本職工作?”他刻意將“本職工作”幾個字咬得很重,語氣中,帶著濃濃的嘲諷。林澹垂下眼,將視線錯開了,“不是的,我隻是……一時沒控製住……”“為什麽?”靳言又將之前的問題,重複一遍,“你對本座,究竟藏著什麽心思?”林澹艱難吞咽一下,“我……”靳言的聲音很輕,卻帶著很重的蠱惑意味,“把你這裏想的,心底的話,講出來,本座向你保證,不管是什麽,本座都會允你。”靳言抬起一根手指,輕輕點在林澹心口處,“告訴本座,你做這些,究竟是因為什麽?”林澹抬手,緊緊地攥住了對方的手,“我……”“嗯?”靳言擺出十足的耐心,等著對方將心裏話挑明。林澹艱難吞咽一下,咬咬牙,做了十分艱難的一番思想鬥爭。然後,他像是忽然想通了,最終下定決心,問出口:“尊上,我想問,那靈植,什麽時候結算啊?”靳言怔住。他微微眯起眼,像是難以理解林澹的話,沉默了許久,才反問:“……你說什麽?”林澹的話已經講出口,開弓沒有回頭箭,這時候隻能硬著頭皮解釋:“我看那告書石上說,掌門為修士開啟冷月寒玉石,就許諾修士一株靈植。“我想,我進不去那寒玉石,那……那開啟識海,應該也差不多?“那,那我的靈植,什麽時候能結算一下?”靳言徹底懵了,一雙漂亮的眸子瞪得渾圓,原本如一潭春水般蕩漾著的目光,頃刻之間,凝出厚重的冰霜來。許久之後,靳言才終於緩過神來,咬牙切齒,一字一頓地問:“你留在這宮裏,與本座做這些,就是為了那區區一株靈植?!”林澹這時卻搖頭,“不是的……”靳言聞言,凝至冰點的神色,稍微舒緩了一些。然而,緊接著,就聽林澹又說:“不止一株,我記了帳“我們,最開始在尊上的識海中,有過一次,後來,在我的識海中,有過十二次,加起來,一共是十三次。“也就是說,總共是十三株臻品靈植,等價換算的話,也就是一千三百株上品靈植。”第60章 林澹覺得自己的說法無懈可擊靳言不斷地咄咄逼問,要他講出自己的僭越行為的理由,林澹肯定是不敢把真實原因講出口的。可他想了很久都沒能想到一個合理的借口,能解釋為什麽他三番幾次控製不住自己,想和對方在現實中,在肉|體上,有更進一步的接觸。而就在剛才,林澹急中生智,找到了一個堪稱完美的理由!他做這些,都是為了靈植。對,就是靈植!這不就剛剛好,很合理地解釋了他這些天的行為嗎?林澹正為自己的急中生智竊喜,然而高興了不到半秒鍾時間,他周身便被可怕的威壓,和極寒之氣裹挾住。在險些傷到心脈和髒腑的時候,他被丟出了偏殿,沙包一樣扔回了親衛宅院。當天,他接到通知,被沒收了親衛令牌,趕出寒玉宮,回到了仙山上,陽靈花園邊的小菜園子裏。.........“惹那位大人物生氣了?”坐在小菜園子的田埂邊上,吳超那手肘懟了懟林澹。林澹沒答話,懵懵地看向吳超,眼底寫著:你怎麽知道?吳超露出一個“這不明擺著嘛”的笑容,又抬起下巴,點了點懸在頭頂的那座雲霧繚繞的宮殿,“就在你下來之前,從那宮裏撲出來的寒氣,差點把我們整座仙山都凍出冰霜了。“除了那位大人物,還有誰能有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