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鈞銘放下手中風箏,彬彬有禮的上前對著薑氏見了禮,“薑夫人,看來小侄來得不是時候。”


    “也沒有不是時候。”薑氏淡笑,“我要帶著琛哥和錦兒回德州,希哥和珂兒也都在家裏,你同他們一處聊聊。”


    宋鈞銘的目光狀似不經意的看向華琛和華錦,“這麽快就要回去了?”


    華錦頷首微微一笑,華琛則上前一步與宋鈞銘說道:“這次因為有些事情要急著趕回去。宋兄的才情令小弟敬佩,卻隻能下次有機會再向宋兄請教學問了。”


    “下次?一定會有下次的。”宋鈞銘垂眸掩住所有的情緒。


    他轉身拿起剛剛放在地上的兩隻風箏,那是他連續兩夜趕製出來的。


    每一根藤條都是親手綁的,每一處花紋都是他親手描繪上去的。


    特別是那隻蝴蝶風箏,他前後一共畫了三次,到最後才滿意。


    嚴鈺珂的目光也落在那隻光彩奪目的蝴蝶風箏上。


    宋鈞銘走到華琛身邊,將蜻蜓風箏遞給華琛,“你們初次來到昌邑,我也沒有什麽送得出手的東西,這隻風箏是我親手紮的。”


    華琛看著那隻生動活現得像是要馬上振翅高飛的蜻蜓風箏,笑得露出一口小白牙來,“宋兄不但博學多聞,而且還這般的心靈手巧。”


    宋鈞銘笑笑,“家母是濰坊嫁過來的,很會紮風箏。”


    華琛把風箏拿在手中,翻來覆去的看著,很是喜歡,“這風箏真是漂亮!”


    站在華琛旁邊的嚴紹寧卻上前拍了拍宋鈞銘的肩膀,“宋兄,認識這麽多年你怎麽沒有送我一隻?”又很是羨慕嫉妒的盯著華琛手中的風箏。


    薑氏斜睨了一眼嚴紹寧,頗有些頭疼的道:“告訴過你多少次了,怎麽還和銘哥兄弟相稱呢?”


    嚴紹寧嘿嘿一笑,“我與宋兄相知,不在乎輩分。”


    宋鈞銘卻已經走到了華錦那輛馬上的邊上,“華錦表妹,這隻蝴蝶風箏送給你做留念吧。”他將風箏遞給她,微微顫抖的手指讓蝴蝶的翅膀輕輕煽動。


    華錦看到嚴鈺珂的目光從風箏上收了回來,這才看向宋鈞銘那甚至有些虔誠的目光。


    她微微一福又揚唇一笑,毫不猶豫的接過了風箏,“那就謝謝宋公子了。”


    “好了,你們兄弟姐妹終有再見的時候。”薑氏由丫鬟扶著率先跨上了馬車。


    宋鈞銘向後退了幾步,站在嚴鈺希的身邊,掩在袖子中的手卻緊緊的攥著。


    此時的心情就像他第一次跟母親學紮風箏,紮了好幾天的風箏卻在天空中斷了線。


    華錦也由白桃扶著同薑氏坐上了同一輛馬車。


    而後,一行車馬緩緩的駛出了嚴府的西角門。


    宋鈞銘看著漸行漸遠的馬車。


    斷了線的風箏還能再回來嗎?


    小的時候他不相信,但是現在他覺得,隻要有權有勢,沒有什麽是辦不到的。


    “沒想到宋大哥還會紮風箏,而且還紮的這般漂亮!”


    嚴鈺珂的話悠悠在宋鈞銘的耳邊響起。


    “謝謝鈺珂妹妹誇獎。”宋鈞銘的語氣禮貌卻疏離,他對著嚴鈺希抱拳,“既然府上有事,我就不多叨擾了。”說完,便也往外院至東角門出了嚴府。


    …………


    德州章府這邊,對於在昌邑發生的事情還全然不知。


    而泓浵院,羅氏也沒有心思再搶這二房的小小管家權。


    接二連三發生的事情正讓她焦頭爛額。


    她的哥哥羅春成去路上伏擊華琛華錦兩兄妹,到現在還沒有消息。


    而她發現自己的夫君在外麵又有了女人。


    這個女人不是別人,正是當初她花錢買來要勾引華琛學壞的那個鶯歌。


    這兩個人,居然扯到一塊兒去了。


    這不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嗎?


    這一日,羅氏得到消息後竟把房中所有的瓷器都摔得一個稀巴爛。


    大丫鬟玉卿和玉喜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隻能去找了七姑娘華薇來。


    華薇帶著花容來到正房,剛要掀了簾子進去,一個青花瓷花瓶正巧摔了出來,砸在門邊。


    花容上前護住華薇,一塊兒碎片正砸在她的額頭上,瞬間就冒出了血珠子。


    華薇看著受傷的花容,皺了皺眉,讓玉卿把她帶下去,又遣了屋內所有人,尖著嗓子喊道:“母親,您是不是瘋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爭論


    聽到華薇那尖銳刺耳的聲音,羅氏手上的動作一頓,便將手上準備扔出去的梅瓶放在了眼前的高幾上。


    她還是想在自己的親生女兒麵前留幾分形象的。


    沒想到華薇卻快步走過來,她踮起腳尖伸手將梅瓶從高幾上拂到地上。


    “嘩啦”一聲,梅瓶落在地上,四分五裂。


    “你做什麽?”羅氏瞪大了眼睛,有些驚訝的看著自己這唯一的女兒。


    “我倒是想問問母親想做什麽?”華薇也怒目看向羅氏,聲音反比羅氏高了幾分。


    “你……”羅氏看著擺出一副要訓人架勢的華薇,一時竟有些語無倫次,“你……你父親在外頭又有了……新歡。”


    “好哇!砸啊!”華薇不由分說,將身前的花幾推倒,將眼前能見的東西全都砸個稀巴爛,還尖聲喊道:“如果砸這些東西能夠解決問題,你盡管砸啊!”


    “住手!你……”羅氏上前拉住瘋了一般的華薇,“你這是做什麽?”


    華薇一把推開羅氏,羅氏踉蹌倒退了幾步還是沒有穩住身子,滑倒在了地上,手掌被瓷器的碎片割了一道長長的口子。


    “嘶……”羅氏隻覺得掌心處鑽心的疼,看著殷紅的血漬從手掌滲出來,內心無比的狂躁,“為娘怎麽養了你這麽個怪胎!”


    她抬頭正迎上華薇那陰鷙的目光,就像吐著信子的毒蛇,讓人渾身發冷。


    此時,華薇卻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向著羅氏走過來。


    她抽出袖口中帕子,彎下身生硬的扯過羅氏的手掌,簡單的把傷口處理包紮,這才又扶著羅氏起身。


    暖閣中已經一片狼藉,華薇扶著羅氏坐在炕沿上,“母親,如今東西也已經砸了,氣也該出了。這兒女情長之事是不是也該放一放了。”


    兒女情長四個字從一個九歲的孩子口中說出來怎麽都有些違和感。


    是啊!她隻是個九歲的孩子,怎麽能懂得就是這兒女情長最磨人。


    羅氏握著自己被劃破的右手,輕嘆了一聲,“年前的時候,你說不喜歡看到你四哥哥意氣風發的去書院,於是偷偷找了杜媽媽,讓懷山偷偷在他的馬上做了手腳。又命人偷偷的在你五姐姐門前潑了薄冰……”


    羅氏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華薇毫不猶豫的打斷,“他們不是我的哥哥姐姐……”又嗤笑了一聲,“他們和我又不是打一個娘胎裏出來的。能活到現在,算是他們命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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