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裏多準備了一肚子的腹稿,到最後也沒派上用場。


    另一邊,許鳶吃過飯,懷揣著心事回到醫院。


    兩個護士經過她身邊,看到許鳶,下意識就和她拉開了距離。


    “喂,你知不知道有人舉報她私生活……”


    許鳶眉心一擰。


    她想追上那兩個八卦的護士,兩人卻很快沒了蹤影。


    許鳶頓住步子,彎下腰抱住自己。


    不能再忍了。


    她現在就要舉報希裏多!


    既然希裏多用寫信的方式造謠,那麽她也用寫信的方式反擊!


    她回到辦公室,拿筆寫了封信,舉報希裏多在院方的合作對象麵前造謠生事。


    寫完,她實名把信塞進了投訴箱,期待院領導的回複。


    當晚,秘書從投訴箱裏取出所有的投訴信。


    看到某封信上落款有許鳶的名字,他立刻把信交給了院領導:


    “您看,怎麽處理?”


    院領導不悅地搖了搖頭:“就算是希裏多幹的,又能怎樣?我總不能開除她吧!”


    “那……”


    他大手一揮:“這封信你拿去處理掉,注意不要讓別人看到。就當,我從沒見過這信。


    至於許鳶,等她拿到了希裏多造謠的直接證據,再說吧。”


    投了信,許鳶耐心等了好些天,都沒有一丁點的消息。


    隨著時間的推移,醫院裏漸漸沒什麽人議論她的緋聞了。


    許鳶完全可以就這麽放過希裏多,但是她不願意。


    她萌生了和希裏多當場對峙的念頭。


    午間的休息時段,她孤零零待在辦公室裏,把玩著一支錄音筆。


    房間外,清晰的議論聲傳入耳中:


    “聽說又沒了一個,剛出生沒幾天的女嬰呢,她媽媽哭了很久很久……”


    “這是第幾例了?黃疸真可怕啊,短短一個月不到,害死了這麽多新生兒……”


    “噓,別說了。”


    黃疸,新生兒?


    經門外的聲音一提醒,許鳶想到了幾天來醫院裏發生的那些不尋常情況。


    這個月,醫院安排她在門診部看診,所以,並沒有怎麽關注過住院的產婦和新生兒。


    即便如此,她也隱隱聽說,黃疸害死了不少新生兒。


    據她所知,本月已經有五個足月新生兒和三個早產新生兒因為生理性黃疸病逝了。


    許鳶覺得蹊蹺。


    按理來說,黃疸的致死率很低。


    卻有足足八個新生兒因此死去。


    更何況,醫院對黃疸有一套完備的應對方案,無論是藍光照射,還是藥物治療都配備齊全,不應該有這麽大的醫療事故。


    她把錄音筆放進抽屜裏,動了去太平間探查的念頭。


    太平間坐落在醫院地下。


    許鳶到達時,意外發現看守工不在,虛掩著的門,也是一推就開。


    許鳶覺得更奇怪了。


    太平間裏的溫度一般都要嚴格控製,門都敞著,怎麽保持病逝的人屍身不腐?


    除非,別有用心的人溜進來,想做什麽手腳。


    事已至此,她不得不看看了。


    許鳶推開門,壯著膽子走進太平間。


    至少有零下二十度的房間內,冷氣森森,一排排銀灰色的停屍“抽屜”閃爍著金屬光澤。


    她裹進了身上的外套,悄無聲息地走近其中一個抽屜。


    忽然,滿排的停屍抽屜後傳來一個熟悉的女聲:


    “今早剛出生的女嬰,您會滿意的……”


    許鳶渾身一震,手心都嚇出了冷汗。


    怎麽會是希裏多?


    她渾身的血液都僵硬了,想後退一步,抬腳卻踩到了一個梆硬的東西。


    “嘩啦——”


    鑰匙被踩踏發出清脆的聲響,希裏多的聲音陡然拔高:


    “誰在那裏?”


    許鳶咬緊牙關,一轉身飛快衝出太平間,用力甩上門。


    直至回到暖和的辦公室裏,她的手腳還像是浸泡在臘月寒天的冷水中一樣冰冷。


    怎麽會是希裏多……


    她回憶著希裏多的話,慢慢地有了答案。


    或許,那些嬰兒並不是得黃疸死了。


    黃疸隻是一個借口,藏在其後的,是器官買賣還是人口買賣……


    都無從知曉。


    想到這裏,許鳶心口發涼。


    她心事重重,下了班去附近的幼兒園接維克。


    經過她的照顧,維克的身體早就恢複了健康。


    許鳶不想耽誤她上學,兩天前,就給維克找到一家離醫院很近的幼兒園。


    “許鳶媽媽,你知道嗎?今天老師誇我又聰明又可愛,”維克看到她,歡喜地跑過來,踮著腳尖求抱抱。“因為我得了畫畫比賽的第一名!”


    許鳶點了點頭,不可避免地回憶著太平間裏的一切,神色複雜。


    維克看出她心情不好,乖巧地鑽進車裏。


    許鳶正想上車,一陣高調的炫耀飄進耳朵裏:


    “我家寶貝別提有多漂亮可愛了,才出生了三天呢,那小臉簡直太萌了!”


    她循著聲音來源望去,隻見那個年輕女人抱著個熟睡的嬰兒,大聲道:


    “過幾年,我就讓她上幼兒園!”


    如果她是孩子的媽媽,又怎麽可能恢複得這麽快?


    難道,真的是嬰兒買賣?


    許鳶抿了抿唇,無意識把手心掐出了紅痕。


    “媽媽?”


    車裏的維克很疑惑。


    許鳶坐進車內,為維克係好安全帶,柔聲叮囑她:“維克,以後上下學別和陌生人說話,注意安全。”


    車子緩緩發動,在開闊的路上平穩行駛。


    維克點頭,許鳶又道:“還有,媽媽交給你一個任務,如果你們班上哪個小朋友突然有了弟弟妹妹,也告訴媽媽。”


    “好呀好呀,媽媽要是結婚就好了,維克也想要弟弟妹妹!”維克完全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麽。


    許鳶勉強笑了笑,把維克送回家,就聯係了院領導。


    “我明白了,許鳶,你的觀察很有道理。”院領導先是誇讚她,隨後試探著問,“這件事,不如就交給你全權負責吧?”


    許鳶知道,他想甩掉這個燙手山芋。


    “領導,交給我恐怕不妥當吧?”許鳶把責任推了回去,“應該找警方出麵,更有效率,也更可靠。”


    “行。”見她不想包攬下來,院領導也沒為難她。


    許鳶掛了電話,忍不住望著通話界麵出神。


    如果她的猜測都是真的……


    那些受騙的父母,知道自己的孩子沒死,而是被人買走了,得有多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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