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側過身,在黑暗中看裴淵:“你什麽時候查的左恒。”裴淵:“五公之後。萬一你以後想拍賣字畫,當然要找一家值得信任的拍賣行。”沈晏笑笑,湊上前親親裴淵,再尋到舒服的位置。兩人相擁相眠。◇◆第二天一早,沈晏和裴淵吃過早餐,帶上一應用具,直接去了舉辦活動的場館。左恒和烏錦華比他們早到一些。見麵寒暄幾句,左恒便帶兩人先參觀一下。展廳一共兩個,一號廳展出嘉賓帶來的畫作和藏品,二號廳展出下午青年畫家們現場作的畫。雖然今天畫的畫會拍賣,但過後都會留在這裏展覽一個月。而一號廳那些隻展出的畫作,其實也有往後要拍賣的含義,這個活動和展覽就是前期造勢。當然,不一定非在左恒這裏拍,最終畫主會自行選擇拍賣行。現在展廳都還空著,隻排出了展位。一會兒嘉賓們都來了,再將畫掛上去,這也是活動的一環。沈晏和裴淵跟著左恒和烏錦華稍微逛了逛一號廳。走到一處展位時,左恒指著已經掛上的名牌說:“他就是畫主。今天他帶兩幅畫來,一幅自己的作品,一幅紀胤的《春日登山圖》。”沈晏順著看去,名牌上寫著陳俊樹。裴淵突然開口:“他……”另三人都看向他。沈晏:“你認識?”裴淵:“是王辰連的外祖父。”三人都是一愣。沈晏想了一下,才記起王辰連以及這個外祖父是怎麽回事。左恒和烏錦華對視一眼,說:“陳俊樹有一名弟子報名了今天的活動。不過,我在書畫界裏沒聽過王辰連的名,他今天應該不會來吧。”沈晏淡淡一笑:“來也無妨,見到我們是他尷尬。”左烏兩人也是一笑。逛完展廳,四人去到準備給眾嘉賓休息的、同樣寬敞的休息室。坐過一會兒,有嘉賓來到,左恒便出去接待人,留下烏錦華招待沈裴兩人。三人又坐到臨近活動開始的時間,才一同返回一號展廳。寬敞的展廳裏已經聚了許多人,相互介紹,彼此交談,頗為熱鬧。活動很快開始。和所有活動一樣,開場也先有一輪各方麵領導講話。不過因為大家都在展廳裏站著,講話的人還算講得簡短。當第三個人上台講話時,沈晏三人聽到旁邊有人小聲喚:“沈小友。”沈晏轉頭,見到劉教授,自然地抬手一揖:“劉教授,你也來了。”劉教授樂嗬嗬地應一聲:“真巧,在這遇到。”他又和裴淵、烏錦華也打過招呼,再拉過身側一個年輕人介紹:“他叫牧深,我一個老友的外孫,來參加下午畫畫活動的。不過他先前一直在國外,國內沒熟人,老友就托我照顧著點。”牧深和劉教授一樣穿著唐裝,先向沈晏伸出手。不過,伸到一半像是想起什麽,又收回去,改成學著沈晏剛才那樣拱手作揖:“沈兄好,我……在下牧深。先前在劉爺爺那裏拜見過……兄台的字,寫得太好了。”他說話帶一點點不明顯的腔調,原本也沒什麽,但配合他的動作和那番咬文嚼字,一下就顯得很有“笑果”。沈晏和烏錦華都禁不住笑起。劉教授哭笑不得地往牧深後背一拍:“好好說話,別學武俠電影裏那套。”牧深咧嘴一笑,重新打招呼:“晏哥好、淵哥好、錦華哥好。我看了《挑戰,才藝秀!》,你們的節目太棒了!特別是五公!”上麵還有人在講話,眾人相互打過招呼,也就站在一處安靜下來。第三個人講完話,活動終於正式開始。第一環節就是在台上展示展品。沈晏他們進來得晚,站得靠後。不過畫都要展出,倒也不著急擠上前方去。沈晏幹脆站到陳俊樹那個展位前,方便一會兒畫掛過來了就仔細看。原本在上方的左恒很快走過來,對沈晏點個頭。帶展品來的嘉賓分量都挺重,沒有人親自上台解說,都是由弟子或是助理代勞。當陳俊樹的弟子說到“紀胤晚年真跡《春日登山圖》”之時,現場一片嘩然。隻在百年前出現過,隻有文字記載而無圖片資料,如此珍貴的一張圖,馬上就要展出了!眾人都是又激動又期待。那些收藏家,甚至有些畫家,都已經忍不住露出盤算之意。牧深也非常激動,目光緊緊盯著台上,歪過身子向劉教授問:“劉爺爺,我記得你說過,在這裏展出的畫,都是有出手打算的,是嗎?”劉教授回道:“嗯。不過通常都會拍賣,很少私下成交。”牧深:“什麽時候拍?”劉教授:“這個我還真不清楚……”他的興趣在字上,國畫界的事屬於知道但了解不深。左恒在旁聽見,小聲回一句:“通常快的話1個月內,慢的話也有半年一年的。你要想拍,可以留意各大拍賣行的消息。”牧深快速轉頭看一眼,回句“謝謝左總”,又繼續關注前方。台上,畫徐徐展開。邊上吊著兩個大屏幕,前方拍攝的畫麵同時出現在屏幕之上。先出現畫上方的雲,然後山峰,山上的樹、瀑布……畫卷剛展到一半,沈晏便已經蹙起眉不是。紀胤的運筆、用墨他都太熟悉了,這幅畫實在假得明顯。台上,畫卷完全展開,鏡頭又去拍落款和印章。沈晏偏頭瞥一眼裴淵,果然見裴淵露出個譏笑,但很快恢複慣常的麵無表情。下方嘈雜聲一片,有人相互議論,有人催促著趕緊展示完,好把畫掛進展位,能夠靠近細看。陳俊樹正是排在最後展示的,他的弟子提著畫,跟著工作人員走來展位掛畫。眾人紛紛圍攏過來。沈晏再次細看幾眼那畫,就感覺到左恒和烏錦華在看自己,回視過去,暗暗搖下頭。左恒頓時露出一分失望之色。周圍的人卻是在激動地往前靠,裴淵便護著沈晏,和左恒、烏錦華一起退出人群。劉教授也退出來,隻剩牧深還擠在畫前。人群之中響起眾多議論,都在稱讚紀胤這幅畫何等妙筆。陳俊樹和他的弟子更是被人圍著問個不停。然而,一片熱鬧當中,突然響起牧深驚訝的聲音:“這不是紀胤的真跡啊!誰收的畫,被騙了吧。”瞬間,場上猛然靜下來。第102章 鑒畫一片安靜中, 無數雙眼睛來回看著牧深和陳俊樹師生倆。牧深很快從周圍人的反應找到畫主,滿臉遺憾地看過去:“陳先生是吧,不知道你這幅畫什麽時候收的。當紀胤的畫收, 肯定不便宜。要不你趕緊想想, 還有沒有把錢追回來的可能。”這句話有些長, 終於讓震驚中的眾人回神。離得近的人怕議論被聽見,相互之間使著眼色。離得遠些的更是開始交頭接耳,嘈雜聲再次充滿展廳。人群外的劉教授頭疼地拍下額頭,忍不住嘀咕:“這孩子……”左恒低聲問:“要不要我找人把他帶出來?”不過,劉教授卻是一擺手:“隨他吧。這麽大的人了,自己的行為自己負責。”雖說牧深是他帶來的, 但反正他和國畫圈又沒有交集,影響不到什麽。那邊陳俊樹的臉色已經是黑中透紅, 旁邊弟子艾學飛更是氣得滿臉漲紅, 似乎頭發都根根倒豎。本來擠在雙方之間的人, 此時都不約而同地往後退,像是留出地方給他們當麵對峙。艾學飛當即上前幾步, 大聲質問:“你誰啊!憑什麽說這畫是假的!”牧深卻答得一本正經:“因為這畫的用墨和運筆都不是紀胤的風格。你看那線勾得那麽飄, 還有墨的濃淡過渡, 明顯能看出落筆並不快,甚至好些地方都有猶豫感。“紀胤的寫意向來是畫得隨心, 全畫看上去酣暢淋漓, 不會有這種滯塞拖遝。這畫從構圖風格看, 倒是像紀胤的感覺,我懷疑是臨摹的, 所以下筆時小心翼翼。”眾人隨著他的話再次看畫。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到那話語影響,不少人此時細看墨跡, 似乎就感覺出一些凝滯。艾學飛簡直要被氣得倒仰,不由得提高音量斥道:“你說不是紀胤的風格就不是了?”這話一出,頓時所有人都有看向他。紀胤什麽風格,學界是已經基本有定論的。牧深說的“寫意畫得隨心,畫麵酣暢淋漓”並沒有錯,艾學飛質疑這個,倒是顯得他不專業。艾學飛話剛說出口,也察覺到自己言詞有失,連忙補救:“我看這畫就很隨心很順暢,你怎麽知道紀胤不是這樣運筆和用墨!你和紀胤真跡對比過?”卻不料,牧深真的點了頭:“嗯。我家有兩幅紀胤的寫意,一幅山水一幅花卉。我都非常喜歡,常看,也臨摹過。當然,這一幅摹得比我好多了,但還是缺少紀胤畫裏的那種感覺。”艾學飛頓時一滯,四周也響起一片抽氣聲。紀胤現今存世11幅作品,其中3幅字,3幅寫意畫,5幅工筆畫。而《春日登山圖》此前一直不知所蹤,還沒有圖像資料,相當於隻有兩幅寫意畫有確切下落,其中一幅就是前幾年拍出2.6億的牡丹。現在牧深說,那兩幅全在他家裏!這一有對比,牧深話裏的可信度無形中增加不少。艾學飛回頭看一眼陳俊樹,見老師皺著眉給個眼神,心裏才安穩點看來圈裏根本沒人認識這個人,至少肯定不是本市的,也不知道是哪裏冒出來的狂妄小子。他繼續對牧深施壓:“怎麽能隻憑你一張嘴說是怎樣就是怎樣,你敢把畫拿出來對比嗎!”果然,牧深回道:“那麽貴重的畫,我怎麽會帶在身邊。我家在國外,你們要想看,我們可以約時間,我等你們去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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