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和畢自嚴的約定,胡文霆帶著秋月以及李定國一起到了戶部,給那些負責記賬、核算的低級官員以及吏員們上了一堂會計理論課。


    由於畢自嚴安排來聽胡文霆授課的這些人,都是有紮實會計基礎和豐富實踐經驗的專業人士。因此,胡文霆也就沒有像當初給秋萍她們授課時一樣,先從最基礎的知識開始講起,而是直接就開始講述新式記賬法相較於老式記賬法有哪些好處,在使用新式記賬法中,需要注意哪些方麵的問題。


    接下來就是由秋月給大家出了幾道題,並帶著大家一起進行實操訓練,期間又穿插著由李定國教會了大家阿拉拍數字的書寫方法。


    由於在座的大部分都屬於專業技術人員,對新知識、新技能的渴求很多都達到了癡迷的程度,因此,對胡文霆後來安排一名女子外加一名半大小孩給他們授課,也沒有多大的抵觸。


    隨著秋月在講解過程中,向大家展示了紮實的記賬核算功底,以及超乎尋常的口算心算能力,讓一眾參與聽課的老會計們,不知不覺的開始對秋月這名女子充滿了敬佩


    在到了課後提問環節的時候,有的人也真誠的向秋月叫了聲“先生!”,由於參與提問的人實在太多了,有些人在發現自己還需要較長時間等候的情況下,就試著找到一旁閑著的李定國解悶,並開著玩笑對他說道:“小先生,我們也有一些問題,不知道小先生能否為我們進行答疑解惑呢?”


    本來這些人純粹是出於無聊才找的李定國,壓根就沒指望從他那裏能得到有效的解答,可讓他們沒想到的是,李定國不僅大大咧咧的答應了他們的請求,而且還真把他們的一些問題給解答出來了。


    雖然李定國的解答,在邏輯性方麵並沒有秋月那麽強,但是,對於這些老會計來說,隻需要李定國給出一點提示,他們自己就能融會貫通了。


    因此,隨著不斷的有人從李定國這裏得到解答,湧向李定國這邊的人也越來越多,他們還不時在口中喊著李定國小先生。


    這一幕讓陪著胡文霆在一旁觀看培訓效果的畢自嚴目瞪口呆,隨後,他開口問胡文霆道:“昭勇將軍,你這是從哪裏找來的神童啊,小小年紀居然就能解答一些老會計提出來的問題。”


    胡文霆謙虛的回答道:“大司徒過獎了,這隻不過是從陝西那邊過來的流民當中的一個普通小孩而已,今天他能幫著解答出一些問題,那是純屬湊巧。”


    畢自嚴對胡文霆的說辭是一點也不信:“如果隻是解答出了其中的某一個問題,那可以說是湊巧,可是他居然能解答出其中的在部分問題,這可就不能用一句湊巧來解釋了。


    那麽就隻有兩種可能了,第一情況就是這個半大小孩就是一名神韻,對什麽東西都能一學就會;第二種情況嘛,那就是昭勇將軍你一定有一種過人的教學方法,讓普通的小孩子也能在短時間內掌握比較難的知識。


    昭勇將軍現在你來告訴老夫,這到底是屬於哪種情況呢?”


    胡文霆被畢自嚴的話把所有的托辭借口都給堵住了,無奈之下,他隻好苦笑著對畢自嚴說道:“大司徒,這個叫李定國的孩子呢,學習能力確實要比一般的人要強上那麽一點,還有晚輩在對他進行教授時,也確實采取了一些和當下有些不同的方法。


    我在教他的時候,並沒有像當下學堂裏麵一樣,每一門科目都是先一板一眼的教一些枯燥的理論知識。


    而是采用邊學邊實踐,寓教於樂,再逐步豐富教學內容的方法,這樣一來,就能讓學生在學習的時候,會感到相對輕鬆一些,對學習也能更有興趣,因此,學習效果也就相對來說要好一些了。”


    畢自嚴在思索了一會之後,接著開口對胡文霆說道:“昭勇將軍,老夫有個想法,想提出來和你商議一下,看看是否可行。”


    胡文霆連忙認真的回答道:“大司徒請說,晚輩洗耳恭聽。”


    畢自嚴緩緩的開口說道:“老夫打算向陛下提議,在戶部名下成立一所的學校,用來培養一些經世致用的專門人才,最開始的時候,可以先著重對朝廷戶部以及地方衙門戶房裏麵的相關官吏進行培訓。


    等積累了一定的經驗之後,學校還可以再繼續增加一些其它門類的科目,爭取能為我大明培養出一批真正能幹些實事的人才來。”


    胡文霆聽了畢自嚴的這番話之後,不禁眼前一亮,心想,別看畢自嚴的年紀已經不小了,可是思想一點也不保守,甚至還可以說比很多年輕人都要超前一些。


    看來以後自己可以和他進行進一步的交流,把後世的一些發展經濟模式,尤其是在金融方麵的一些創新之舉,都說給他聽一聽,爭取能得到他全方位的支持。


    畢自嚴主管的戶部,可是負責整個大明錢袋子的部門,盡管目前的戶部是很窮,根本不可能拿出多餘的錢來支持胡文霆的金融創新。但除此之外,戶部手中還有一種和銀子同樣寶貴的東西,那就是它所掌握的資源。


    在明代,戶部可是掌握著國家的絕大部分財政資源,這對於胡文霆打算在大明推行的金融創新具有重要作用。戶部所擁有的資源包括財政收支、貨幣發行、稅收政策等,這些都是金融創新的關鍵因素。


    他可以借助戶部的財政收支數據,了解整個國家最直接和最真實的經濟狀況和財政需求,為金融創新提供數據支持和方向引導。同時,他還可以通過研究貨幣發行和稅收政策,探尋改善貨幣流通和財政收入的創新方法。


    更重要的是,戶部還能為胡文霆直接提供政策支持和製度保障,為胡文霆的金融創新創造更有利的環境,這可比朱由檢的一紙簡單聖旨還要實在的東西。


    同時,憑借戶部的權力和資源,胡文霆能夠更快更有力的推動新的金融政策和法規的製定與實施,促進大明金融市場的發展和穩定。


    總而言之,明代戶部所掌握的資源能為胡文霆的金融創新提供了重要的支持和保障,使他有更多的機會,通過創新的金融手段來大力推動大明經濟的發展與變革。


    胡文霆又仔細的回憶了一下,相關史料對畢自嚴思想傾向的介紹,畢自嚴的思想傾向主要體現在經世致用方麵。他一生都倡導實學,強調實踐和應用,主張學問應該與社會現實相結合,為國家和百姓的實際問題提供解決方案。


    畢自嚴在政治上主張改革,提倡廉政和效能,反對貪汙腐敗和官僚主義。他對社會民生非常關注,主張減輕百姓負擔,推行善政,以促進社會的穩定和發展。


    在經濟方麵,畢自嚴重視農業生產,提倡農本思想,主張發展農業經濟,提高農民的生活水平。但他也不忘關注商業和手工業的發展,認為這對於一個國家的繁榮有重要作用。


    總體來說,畢自嚴的思想傾向具有務實、改革和關注民生的特點,他的思想對明代的政治、經濟和社會發展產生了一定的影響。


    這和胡文霆心中對大明將來的規劃方向在大體上是一致的,隻不過畢自嚴畢竟還是受時代所限,在很多方麵還達不到胡文霆所期望的那種高度而已。


    但對胡文霆來說,這已經是一個非常值得高興的事情了,如果能讓畢自嚴和自己同一條戰線上,那麽他將是自己在大明擁有的最重要的同盟者之一。


    於是,胡文霆首先圍繞畢自嚴的“減輕百姓負擔”這一主張,首先向他分析了目前大明實行的一些稅收製度中存在的缺陷,並指出由於這些缺陷的存在,要想真正實現“減輕百姓負擔”,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在曆史上的各個朝代都喜歡沿用舊製,新朝建立者都非常自信的認為自己能管理好所屬朝代,並實現超越先前的各個朝代。而到後來往往會造成事情的發展都是向相反的方向發展,於是一些曆史悲劇總是一再的重複或者循環。


    正如《阿房宮賦》中所說的:秦人不暇自哀,而後人哀之,後人哀之而不鑒之,亦使後人而複哀後人也!


    稅收曆來是整個國家的經濟收入主體,胡文霆當前所在的明代當然也不能例外。明代的稅收分為兩大部分組成:田賦是占國家的主要財政收入的來源。當然了還有一項大家耳熟悉能詳的鹽政,它是除田賦之外的一項財政收入的重要補充。


    其餘的還有炒關稅、商稅、船運稅、門攤稅、酒醋稅、房地契稅、礦銀、漁稅等。由於大明開國皇帝老朱同誌,對工商業方麵並不是很重視,導致了對這些行業製定了稅率極低的稅收政策,使得這些稅收對主體經濟的影響微乎其微。


    明代的田賦征收同樣是沿襲前代的“兩稅法”,即以征收現金為主,一年兩次征稅,分夏、秋兩季征收。其稅額評定依據南方與北方所種植農作物的不同而有不同的規定。


    明代的“夏稅”以小麥為主,其征收期限不能超過陰曆八月。“秋糧”則以米為主,征收期限不能超過次年的二月。而南方一年兩熟的水稻產區則要負擔兩次的稅收。夏稅中還包括了棉花、絲絹、茶等一些稅目。


    而糧稅定額則由耕地麵積決定。在南方,水稻產出按每畝二石標準征收,北方小麥產出按每畝一點五石的標準來征收。


    當然了,由於土地有肥沃與貧瘠之分,產出自然也就不盡相同,因此後來就開始采用“稅畝”來代替實際的土地麵積。產量較低的土地可以經過相應的折算之後,再進行征收田賦,折算標準由各地官員自行掌握(這可是重點,代表著相應的權力)。


    又由於稅畝的種植不是單一的物種,其中可能夾雜著棉花、絲絹、茶葉、水果等經濟作物。造成不同的地方,可能會出現不同的征收規則,而這些規則都是由當地官員根據實際情況靈活掌握的。


    比如在嘉靖年間,浙江某地上報其稅則達到了近六百種,而其它的南方各省稅則被分成了八百個等級。如果再加上附加稅和損耗等其它名目的稅收項目,稅則將達到恐怖的上千種。


    這一繁雜的稅收征繳規則,無疑會讓大明眾多的各級官員或多或少的,難免都要其中謀取一些利益。時間一長之後,也就形成一個穩固的利益集團,任何想要損害他們利益的政策措施,都很難順利的推行開來。


    就算某一強勢人物,在某一時間段內,勉強推行了一些相關的政策,但一旦這名強勢人物離職或者過世,那麽一切很快又會恢複到原來的樣子(張居正同誌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理由還很冠冕堂皇,恢複祖製而已。


    最後,胡文霆直言不諱的向畢自嚴指出,導致大明目前百姓窮困的根本原因並不在於國家的賦稅過重,而是在於稅收政策製定得不科學、也不健全,再加上一些政府官員的低能和不作為,才導致了目前這種積重難返的局麵。


    這也使得當初國家製定針對百姓的低稅率,最終受惠的卻並非是大多數農民百姓,而隻是鼓勵了大小地主加重剝削以及官僚鄉裏額外加征。


    對於胡文霆的分析,畢自嚴也是深有同感,想起自己數次向朝廷提出過的一些政策措施,最終也如同胡文霆所說的那樣,要麽就是無法推行開來,就麽就是在推行不久之後,又被胡文霆口中所說的利益集團所以各種理由給廢止了。


    想起胡文霆曾經在自己麵前提起過不少新穎的想法和觀點,畢自嚴就順口問了一句:“昭勇將軍又有什麽好的方法來改變大明目前的這種局麵呢?”


    胡文霆先是苦笑著對畢自嚴搖了搖頭,說道:“無論是經驗方麵,還是對朝廷的影響力方麵,晚輩都是無法和大司徒相提並論的。大司徒都無法做到的事情,晚輩又怎麽可能做到呢。


    想要使目前的現狀得到徹底的改變,除非是把目前的各級官員進行一次大麵積的撤換,然後出台新的、比較簡單直接的稅收政策,但在目前這種情況下,這是根本不可能辦到的事情。


    因此說,想要在短期內對目前已經存在的稅收製度實施變革,是一個幾乎無解的難題。”


    隨後,胡文霆又換了一種比較輕鬆明快的語氣接著說道:“原有的稅收政策我們不太好對其進行調整變動,但是我們可以先出台一些補充規定,對新出現的的一些經營項目重新製定出一個科學合理的稅收征收標準。


    比如,晚輩目前正在開展的房地產項目,大司徒所在的戶部就可以出台政策,規定其稅收征收標準為二十稅三。


    對於銀行呢,戶部可先對銀行進行一個定義,規定它可以經營那些項目,並規定隻有符合條件的銀行,才可以參與經營一些政府間的業務,然後,再對銀行製定一個新的稅收征收標準,晚輩的建議是同樣也可以大幅提高其稅率。


    因為目前這兩個項目都是晚輩率先開展起來的,其它的人還沒來得及跟進,因此大司徒所在的戶部要對這兩類項目調整稅率,隻要是晚輩不提出反對意見,其他會表示反對的人應該不會太多。


    甚至有些人還會抱著落井下石的心態,幫著大司徒您促成這些政策加快落地呢。”


    畢自嚴聽了胡文霆提出的建議之後,愣了好一會之後,才開口問道:“這些新政策可是對昭勇將軍你是隻有壞處,並沒有絲毫的好處啊。你為什麽要讓老夫專門針對你的產來來提高稅率呢?


    在這世上有誰不想多賺一些錢,你隻要參照原先規定的工商稅,把應交的金額足額進行繳納,就已經能讓人無可厚非了,哪有像你這樣,還主動要求加稅的。”


    胡文霆微笑著對畢自嚴說道:“大司徒,其實晚輩本來就沒打算在這些項目上為自己賺錢,晚輩曾答應過陛下,要想辦法幫他把大明的經濟給發展起來,最終實現國庫的豐盈。免得陛下一天到晚都在為銀子的事操心。


    所以說,讓這些項目多向國家繳納一些稅款,不正是晚輩向陛下承諾過的內容之嗎?”


    畢自嚴搖了搖頭之後說道:“不,我想昭勇將軍的目的應該不止於此吧,你這麽做,肯定還有更深層次的原因在裏麵,你也別在老夫麵前賣關子了。


    如果你信得過老夫的話,就一起都跟老夫說說吧,讓老夫也順便開開眼界。”


    胡文霆笑著說道:“大司徒您是最值得我最尊敬的人之一,在您麵前晚輩還有什麽不能對您說的。


    我這麽做的原因主要有四個方麵,其一,就是晚輩前麵所說的,為國庫增加收入是晚輩曾向陛下做過的承諾。


    其二,就是這兩個產業對於目前的大明來說,都還算是新生事物,戶部要調整對其的稅收政策,遇到的阻力肯定會小上很多。


    其三,晚輩有信心在不久的將來,讓這兩個產業成為大明的支柱產之一,為國庫貢獻海量的稅款。


    其四,嘿嘿,其實要不了多久,相信一些勳貴富商就能看到這兩項產業的大好前景,然後就會急著參與進來分一杯羹,到那時候,難道他們還能厚著臉皮提出來,要推翻先前已經出台的新稅收政策不成?


    那就讓他們別幹好了,他們不幹的話,晚輩也有信心吃下整個大明的市場。因此,在這些人要參與進來之前,晚輩也會做好進軍各地市場的準備,給那些人造成一種心理上的壓力,讓他們知道,他們不幹有的是人願意幹。而想幹這兩項產業,那就得老老實實按照新稅收政策繳納稅款。”


    聽完胡文霆的說明之後,畢自嚴不由得對他豎起了大拇指,並由衷的稱讚道:“昭勇將軍的這些高明手段,真是讓老夫感到自愧不如啊,此時能出現昭勇將軍這樣的天縱之才,真是陛下之幸、大明之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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