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天的晚上,我找到了盧總。


    其實這幾天他一直都不在這裏,隻是鄭思穎說,隻要我想見他隨時都可以過來。


    盧總笑眯眯的出現在了書房,其實我真看不出他的年紀,你說他三十郎當歲吧,可是明顯是打過肉毒杆菌的臉,看起來也就那個年紀。


    他朝我走來,笑眯眯的問,“江總,你休息好了?”


    我也笑笑,“紅嶺的紅,領教了!”


    他微微點頭,“還算符合你找幫手的條件?”


    我點點頭,“盧總貴姓?”


    “姓盧啊........”他被我問的都有點詫異。


    我不置可否,“我聽說過很多的大家族,但是沒有姓盧的!”


    他神色一凜,“江總的意思是我不夠資格?”


    我笑笑,“如果隻是簡單的賺點錢,盧總你肯定夠資格了!可是問題是,在我看來,紅嶺根本不缺錢。憑什麽對國宇這個項目這麽看重,還這麽舍得在我身上投資?”


    他凝神看著我,“你繼續說!”


    “醉翁之意不在酒!既然要談其他的,總得來個我耳熟能詳的姓氏吧?”


    這段時間我查過龐巴迪環球7500,查過伊比利亞黑豬,還有藍鰭金槍魚,奧地利的白金魚子醬,還有阿爾巴的白鬆露等等,我這輩子都沒見過的美食。更不用說那些我都叫不上名字的紅酒,幹邑,龍舌蘭酒什麽的。


    還有這俯瞰京城的占山別墅。本事能夠矗立在這裏的威勢,幾乎都不可能是差錢的主。


    耳熟能詳的姓氏,那當然得是世家!!!


    盧總卻隻是笑了笑,“其實你現在接觸的是一個等級非常森嚴的圈子。外人想要接觸到耳熟能詳的姓氏,隻有一個途徑!”


    “實力?”


    盧總點點頭,“我們詳細的評估過你,我出麵是對等的!而且我親自下廚,也給足了你禮遇!如果你想見你想見的人,首先你得證明你自己有那個實力!”


    我點點頭,“其實吧,不見也好!”


    盧總笑笑,“江總,我們都是這汪洋大海中的一葉小舟,沒帆沒槳的,去哪不都得是聽風聽浪的!”


    身不由己?


    好像大勢裹挾下的我們,確實隻能隨波逐流!我們把一葉小舟打造得再堅固,時代的一個浪潮,就可以輕易掀翻.........


    “所以呢,江總你不用急著下結論!有一點,你可以肯定,我們對你沒有半點惡意!且你接下來想做的,針對陳濯的報複計劃,我們是很樂見其成的。也是一定會鼎力相助的!而且贏家通吃,你想見的人,其實也很想見見你,但是前提得是你有那個資格!”


    陳南的仇家?還是方向的仇家?


    其實不難想象的,他們向上圖強崛起的路,肯定是要跟既得利益群體發生衝突的。看起來最後是他們贏了。可是他們就兩個人。而世家,就像是癌細胞一樣,生生不息,綿延不絕!


    我也不知道我跟紅嶺接觸到底對不對。


    可是一個是陳南的兒子,一個擺明了要看戲。我又咽不下這口氣,能怎麽辦呢?


    我歎了口氣,“我們來聊得正事吧.........”


    “好........”


    ..........


    正事聊完,我又拜托了他一件私事。對於我來說有些困難的事,好像對他來說根本無足掛齒,滿口答應了我.......


    .........


    算下來,我跟三郎在京城待了足足有八天。這八天都是在山上這個別墅度過的。


    走的時候,三郎很是戀戀不舍。每天過這樣的日子,誰又會舍得呢?


    第八天的晚上,還是那輛黑白紅牌照的幻影,還是那個機場,還是那架龐巴迪7500。


    盧總倒是很客氣,親自來送我,一直把我送到飛機舷梯旁,“江總,那後續的話,就按照我們商量的來!我們保持聯係!您一路逆風!!”


    “好的!”


    我又看看鄭思穎,再看看盧總,“我們商量的另外一件事,可以讓鄭思穎負責吧?”


    “當然!”


    我答應過她要幫她,鄭思穎喜出望外,“謝謝江總,謝謝江總.......”


    她當然知道這句話的分量。一句話就可以讓她的人生發生質的改變.........五千塊就改變了她的命運.......


    我想了想,“把事情做好,別辜負了你們盧總的信任就好!”


    “一定,一定.........”


    ........


    依舊是奢華的行程,依舊是武州機場,我們坐上商務車的時候,我卻吩咐鄭思穎去江城。


    鄭思穎一句話都沒有多問,按照我的吩咐,徑直來到了江城的大學城。


    提前已經在一所大學門口等候多時的餘雯雯,正俏生生的站在大學門口,車子開到了她身邊,電動車門打開,她才看見了我,興奮的大喊,“大叔........”


    說完,直接跳上了車,直接給了我一個大大的擁抱,坐在太空艙椅子上,其實都不算是擁抱,更像是坐在了我的身上,很香!


    但是我還是輕輕的推開她,“坐好!”


    她又馬上坐在了旁邊的椅子上,端端正正的坐好,憋著笑問,“大叔,你怎麽舍得來看我來了?”


    我指指鄭思穎,“這個美女叫鄭思穎,以後你就要跟她一起工作了!”


    餘雯雯一臉的驚訝,“可我還沒畢業啊!不讀了?”


    她是沈清藍安排來這個大學讀 mba的。


    我點點頭,“我能信任的人不多。你以後就要代表我去做一件事。跟著鄭思穎一起,邊看邊學比讀死書更好!”


    餘雯雯沒有遲疑的點點頭,“好!我都聽大叔你的!”


    我又看向鄭思穎,“她沒什麽文化,更沒有你這麽高的學曆!可能能力也很欠缺!可她代表我,明白嗎?”


    鄭思穎很嚴肅的點點頭,“明白,江總!”


    我很滿意她的態度,“多教教她!她是我最信任的女人!”


    她是我最落魄的時候認識的,她從未因為我是個掃廁所的看不起我。而且心性裏很仗義。也因為我吃了不少苦。所以,如果有機會,我還是希望她過得更好些.........


    本來讓她去國宇當總經理,多少也是有些賭氣的成分。如今有這麽一個可以改變她人生的機會,我非常樂意成全她........


    餘雯雯問,“大叔,我要跟著這個姐姐去哪裏?幹什麽呢?”


    “她回頭會聯係你的!你聽她的就行!”


    “好!”


    我點點頭,“回去吧!”


    她似乎很不舍,“這麽快就趕人家走啊........大叔,你好無情!”


    我真的沒什麽心思跟她開玩笑,“快點........”


    她極其不情願的下了車,車門關上。我吩咐道:“好了,回文州吧!”


    。。。。。。。


    第二天一大早,我讓三郎開車,來到了二中。


    蒙蒙早就在門口等著我。我讓大師哥聯係了他的班主任,讓他早上在這裏等我


    他看到我,也跟我一樣,勉強的擠出了個笑臉,“四叔........”


    他出不來,我們就隔著鐵欄杆說話,我看著他,“學得怎麽樣?”


    “就那樣吧!”他很敷衍。


    “還想著要去賺錢,給你媽看病?”


    他點點頭,低頭踢著地上的草皮。


    我歎了口氣,“還在抽煙嘛?”


    他下意識的點頭。


    “別抽了好吧?”


    他看向別處,根本就不搭我的話茬。


    我看著他,“這個世界對你一點都不公平,對吧?”


    他出神的看著我,然後重重的點點頭,眼裏開始噙著淚花。


    “是啊!我也是這麽認為的。本來你應該有一個美好的童年的,應該有一個幸福的家的!可是現在父親犧牲了,母親又病重.........孩子,你確實承受了不應該承受的........”


    他默默低頭。


    我歎了口氣,“四叔一直都想跟你說,你的路還很長.......你應該把這些苦難都放在一邊的........”


    蒙蒙猛地抬頭,眼圈紅紅的,“那是我媽........我親媽.......怎麽放一邊........?我想她活著........”


    於是我點點頭,“唯一的希望是去梅奧,是你查過的是吧?”


    兩顆眼淚劃過他稚嫩的腮幫,“是的!我們這種情況三年生存率百分之八十,十年生存率百分之五十,最長的一個已經活了十五年........”


    “如果有機會送你媽過去,你能做什麽?”


    “什麽都可以!哪怕是死.......”


    我一直都很喜歡,也尊敬人性的閃光點。孝順當然是最閃亮的那個點。


    我沒有動容!其實我要的就是這個效果!不是我冷血。而是很多事已經擺在那裏,同情動容並不能緩解殘酷哪怕半分........


    我苦心營造這樣的氛圍,就是想要自己做出承諾!


    我遞過去紙巾,“這是你自己說的啊!下午就應該有人去找你媽,你跟你媽說一聲,好好配合他們!我讓人打聽了下,最快一個禮拜,你媽去梅奧診所的簽證就可以下來,到時候,會有專人把你媽送過去........”


    他抹了一把眼淚,“四叔,你沒騙我吧?”


    我笑笑,“你媽隻要能活著,你願意做任何事,可是你自己說的!那你就做兩件事,一是戒煙,而就是好好學習!一定要考上警校!”


    他似乎依舊不相信,“四叔,真的嗎?”


    “如果是真的,你就做到我剛才說的那兩件事好不好?”


    他堅定的點點頭,“好!”


    我擺擺手,“回去上課吧!四叔還有事.........”


    跟盧總談完正事之後,我拜托他的另外一件私事,就是二嫂去梅奧診所治病的事。他說他的一個長輩之前在那裏做過手術,熟門熟路,滿口答應了。


    他還不算是最頂端。但是他能享受到這個世界上最好的東西。包括交通工具,美食,美女,乃至醫療.........


    其實那天在山上蒙蒙跟我說起這件事的時候,我就有了幫他的心思。本來是想著找夏明月幫忙的。可是後來關係鬧得很僵。


    剛好,紅嶺的盧總主動找上門來,我就順帶跟他要求了下,這件事他就答應了.........


    也算是最近操蛋的人生裏,唯一的意外之喜吧........


    ...........


    然後,我們就一路驅車回到了燕兒山。


    停車場裏光明正大的停著好多輛警車。


    我們的車剛剛停穩,大師哥就從一輛警車裏鑽了出來,我走了過去,“還是那樣嗎?”


    大師哥有些滄桑的臉,很是不忿,“還是那個德行!每天生活規律,泰若自然!都過去八天了,按照生理學上講,人沒水最多活三天。沒食物最多活七天。現在,吳瀟會不會已經死了?”


    我搖搖頭,“我哪裏知道.........”


    “按照你的說法,我們查了那個峭壁上的山洞,神像的肚子,還有燕兒山方圓十幾裏的所有角落。都沒有找到吳瀟的蹤影,還有他所有的社會關係,都沒有查出一點線索........”


    有時候我也在想,我在家那自我折磨的三天,給了這個畜生足夠的時間,但凡我要是第一時間找到真武觀,可能倉促之下,吳瀟的行蹤早就暴露了.......


    可是如果沒有那三天,沒有三郎的突然想起,沒有那天的機緣巧合,我又哪裏能夠第一時間猜那兩個畜生的野道士身份呢??


    有些時候,可能真的是陰差陽錯。但是,這一次,我是不可能讓你跑掉的.........


    正思索著,那個狗日的畜生一身仙風道骨的模樣,居然再度又出現在我的視線裏,背著個大包,正從廣場的邊緣往下走。


    我大踏步的朝著那個畜生走去,他倒是一點都不慌,和我繼續相對而行。


    一直到我走到了他的麵前,他才停下了腳步,微笑的看著我,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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