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什麽?就算淩榆不說,池驚瀾也能猜到,總歸逃不過某些犬科動物,不過淩榆都這麽委屈了,他就不戳穿了。淩榆的眼型很神奇,冷著臉的時候,或者說在賽場上的時候,會顯得很威嚴霸氣,但當他睜大眼睛看人的時候,比如說現在,又顯得濕漉漉的,黝黑的眼珠子直直盯著人,好似自帶著點委屈,無端想讓人上手揉兩把、哈士奇?池驚瀾腦海中突然跳出這個名字,仔細一想,發現倒是十分相像。來自北方,擅長滑雪,犬中一霸,每一條都完美符合。這一刻,池驚瀾與國家隊裏所有熟識淩榆的人對他的評價達成了一致。池驚瀾見淩榆的模樣心底好笑,最終還是沒忍住,抬手在淩榆的腦袋上揉了一把,他早就想這麽做了。不過寸長的板寸頭每一根頭發都展現著主人的傲氣和恣意,紮得手心酥酥麻麻的,手感居然非常不錯。淩榆沒想到自己二十幾了居然還會被人襲擊腦袋,登時愣住了。然後他聽到了少年斬釘截鐵的聲音。“當然不是,很有威信,很帥。”“真的?”“當然是真的。”池驚瀾彎眼笑道。他的話向來發自真心,不過……池驚瀾想起一點,正了正神色開口提醒道:“媒體麵前你身為隊長需要保持一定的威嚴,但在朋友麵前,就不用那麽累了,麵具戴久了,小心一不小心焊在臉上摘不下來。”他自己不就是,想當年他一開始還是個愛笑愛玩愛炫耀的少年郎,結果後來成了那副苦大仇深的模樣,雖說是和經曆的變故太多有關,但他麵具戴太久,都忘了自己曾經是什麽樣的人了。他自己吃過虧,可不能再讓身邊的朋友重蹈覆轍。“嗯,我知道,其實前幾年是有點,但自從紀雲星那小子進國家隊之後,天天上房揭瓦,還帶壞了好幾個人,經常損我,我也就裝不下去了。”要不是顧及一些隊友情,他或許早就上手了,淩榆想。“但你看起來還挺享受這種互損的?”池驚瀾點了點他的手機,戳穿道。淩榆扭頭。“咳。”好了好了,不能再逗了,閑聊了那麽久,也該談點正事了,池驚瀾輕咳一聲,從旁邊拿了瓶水遞給淩榆,然後起身打開了休息室裏的顯示屏,顯示屏裏自然是現場的表演滑情況。《關於運動員的現場觀賽體驗》不過池驚瀾和淩榆顯然都對此習以為常。池驚瀾在淩榆一旁坐下,看著屏幕,從桌上的水果盆裏拿了根香蕉補充能量,打算吃完這根香蕉再開始正式的話題,便聽到了淩榆有些擔憂的聲音。“樂樂,你不休息一會兒嗎?”“嗯?”池驚瀾嘴裏還有食物,隻能疑惑地轉頭看向淩榆,發出了一個簡短的音節。“你昨天沒睡多久吧,不累嗎現在,到等會閉幕式還有一會,有我看著,你可以稍微休息會兒。”淩榆看著少年眼下淡淡的黑眼圈,認真開口道。池驚瀾咽下最後一口香蕉,丟掉香蕉皮擦了擦手,才擺了擺手道:“不用,不知道是不是睡太少的原因,我現在反而不太困,放心,等會等閉幕式結束我就休息,我有分寸。”真的有分寸嗎?淩榆幽幽地看著他。“上次你不是同我一起加練的嗎?”池驚瀾微微移開目光,現在回想起來他倒是感受到有點心虛了。在這些事情上,他的信賴,好像確實有點低。哪壺不開提哪壺,說起這個,淩榆更幽怨了。“我以為你是在加練基礎訓練爭取早日跟上體能,沒想到你是在練新的四周,即使你是……那也還是太危險了!後來我因為這個又是被陳叔和大魔王聯合雙打,又是被沒收了鑰匙,隊長威嚴掃地了。”“咳咳。”池驚瀾更心虛了,也不知自己該說什麽,隻好咳嗽兩聲,以示自己在聽。“之前你同意了我監督你,可不能賴賬。”淩榆突然湊近,對上池驚瀾的視線。有人靠那麽近,池驚瀾身體本能就想後仰,被他控製住了,少年不僅沒有後仰,甚至還不動聲色地往前貼了一點。“不賴帳,當然不會賴賬。”少年眉眼彎彎,笑容真誠又輕鬆地保證道。“那等會閉幕式結束就馬上休息。”青年故意用凶巴巴地語氣說道。“嗯嗯,我會的。”池驚瀾從善如流,順著他的話繼續往下說:“那麽我們現在,是不是可以聊聊天?”“現在還是可以聊一會,聊什麽?”淩榆沒發現自己就這樣被轉移了話題,傻乎乎地上了套。池驚瀾悄然鬆了口氣,關於“分寸”這件事,再聊下去,他可能真的會頂不住,畢竟現在回想起來,確實有點丟臉。賴賬他自然是不會賴的,就算沒人監督,他也已經認識到了自己的問題會努力去糾正,沒有人監督可能會很慢,有人監督當然是更好的事。不過,他這也不完全算是轉移話題,他的確有些事想要聊一聊。屏幕裏傳來現場mc的報幕,池驚瀾抬眸看去,頭朝著屏幕點了點示意淩榆看過去。“聊什麽,比如……雙人滑?”第一百一十章男單女單的表演滑結束, 緊接著的,恰好就是雙人滑的表演滑。而第一個上場表演的,正是雙人滑這一次的成年組冠軍來自華國的齊文光與卓凝珍。他們的表演滑節目是雙人滑裏的一個經典曲目, 沒有太過令人驚豔, 但也中規中矩,隻不過池驚瀾在說話的間隙認真看了幾秒, 便微微皺起了眉。“齊文光向來隻看重比賽, 表演滑他一直都不會特別認真, 你不必太過在意。”淩榆眼尖地看到池驚瀾皺起的眉, 順著他的目光看向屏幕中的表演滑, 頓時了然道。同淩榆說的一樣, 屏幕中的搭檔配合默契,但池驚瀾能看出來, 卓凝珍在努力融入曲目的情感,但齊文光顯然比較隨意,技術嫻熟, 情感不足, 導致兩人的表演仔細看去與音樂有一點點割裂。盡管這一點點割裂隻有熟悉齊文光性格的人, 或者像池驚瀾這樣本身對花滑表演熟悉的不能再更熟悉的人才能察覺出來齊文光情緒沒有融入, 但動作可是一點錯都沒有出的。“你很了解他?”池驚瀾用手撐起下巴, 視線從屏幕上移開, 看向淩榆問。“齊文光?”淩榆搖了搖頭, 又點了點頭,“我跟他除了偶爾國家隊開大會的時候見過幾麵,其餘並沒有交集, 我跟他完全不熟,但如果說了解, 倒也確實有一點。”“嗯?”池驚瀾有些好奇。淩榆也沒有賣關子,整理了一下說辭,開口:“你知道的,我和陳叔很熟,所以我跟你師兄也很熟。”“了解齊文光的不是我,是科苑澤。”師兄?池驚瀾想到了之前在比賽還沒結束時他和老師與師兄的三人的談話。如今表演滑都已經結束,之前藏在心底的一些疑問也終於可以問出來了。池驚瀾想到這,與淩榆簡單描述了一下那一次他們三人的談話,與那一場談話的起因。淩榆對他的身份知根知底,所以池驚瀾也沒有任何保留,他直接問出了柯苑澤對卓凝珍態度似乎有些奇怪的疑惑。“雖然師兄對他們的評價是性格有些暴躁,但我感覺並沒有那麽簡單,尤其是……嗯,卓凝珍與師兄,是有什麽淵源嗎?當然,如果這對於師兄是秘密的話,就不用告訴我了,我隻要知道他們的淵源會不會影響雙人滑的局勢就可以了。”“雙人滑的局勢?”淩榆愣了愣。池驚瀾一本正經得點點頭:“嗯,雖然我不清楚,但這不是正在等你講解嗎?”像局勢這種東西,以池驚瀾的眼界和經曆,怎麽會是真的一點都不清楚,他隻是缺少一些細節補充而已。但淩榆莫名被這樣的冷幽默幽默到了,失笑一瞬,開口:“雙人滑的局勢我了解得倒真是不是很多,不過這個先放一邊,至於柯苑澤和卓凝珍的淵源,這不是什麽秘密,國家隊裏資曆老一點的很多都知道,他當時沒跟你細說大概是因為你還有比賽,還有他自己也不好意思說出口。”“柯苑澤跟我一個省,不過不是一個市,我進省隊進的早,根他同期了兩年,我們就是那時候認識的。”“別看你師兄現在沉穩靠譜,當時你師兄才是省隊裏最大名鼎鼎的混世魔王。”當年柯苑澤十五,淩榆剛進省隊十一,兩人的認識說起來還有些兵荒馬亂簡而言之,打架認識的。淩榆當時剛來省隊沒幾天,還收斂著自己的脾氣,沒想到有一天結束訓練回宿舍不小心繞偏走了遠路,路過一個黑燈瞎火的角落時聽到了有人打架的聲音。淩榆看不清有幾個人,但能聽到“不能再欺負卓師姐”“再搞小團體欺負女隊的小姑娘我還揍你們”“柯苑澤你看看你和我們的人數,到底誰揍誰啊,不會以為我們那麽多人打不過你一個吧”之類的話,於是淩榆直接就衝進去了。裏麵正在三打一,一的那個身形纖細,卻有一股狠勁,對上三人也沒完全落在下風,但顯然也撐不了太久,淩榆一眼看出這些人應該是隔壁花滑隊的,思考了一瞬,就丟下包加入了進去。“雖然我當時才十一,但其實已經蠻壯了,尤其是跟你們花滑隊的比起來,然後我和你師兄就不打不相識了。”淩榆攤手道。“那你可別小看我們,能跳四周跳的腿部力量可不容小覷,所以當時那場架的結果?”池驚瀾反駁了一句,而後好奇道。“當然當然,我當年性格也不好,也是看柯苑澤打架厲害才願意和他做朋友的,我可不敢小看你們。”淩榆投降道,“至於當時那場結果,我兩把那三個人打趴下了,然後我們回去被教練打趴下了。”但顯然教練的一時製裁並沒有起到什麽作用,從此以後省隊從一位混世魔王變成了兩位,直到兩年後柯苑澤去了國家隊才重新變回了一位。而省隊這兩年相處下來,淩榆對柯苑澤和卓凝珍之間的事情,知道的比國家隊裏資曆老的隊員們知道的還多。“卓凝珍和柯苑澤年齡差不多,當年她也與我們在一個省隊,還沒轉到雙人,是女單裏麵的佼佼者。當時除了她沒人能治得住柯苑澤,這小子天天把卓師姐怎麽怎麽掛在嘴邊,我們當時都公認他暗戀來著,但他嘴硬咋樣都不承認,不過究竟是如何,除了柯苑澤自己沒有人清楚。”“本來這樣發展下去,應該是大家和和諧諧進入國家隊繼續往上走,但是有一天他們大吵了一架,這兩人突然就鬧翻了。”女運動員的生涯黃金時期本來就比男運動員要早也要短,尤其是花滑的女選手,還要麵對發育關這一個大坎,當年十六歲的卓凝珍經曆了發育關之後發現自己的運動能力下降得嚴重,有些動作她想做到但做出來總是差一點,那時候卓凝珍就知道到了自己該做抉擇的時候了。卓凝珍家境並不好,他不可能能放棄運動員這條路,也不會放棄,但因為發育關,女單的路一眼便看到了盡頭,她想要博一個未來,加上省隊當時雙人滑也有女選手因為發育關選擇了放棄這條路回去讀書,她如果轉去雙人滑,咬咬牙,說不定還能趕上這一次國家隊的招生,畢竟她至今還是女單裏最好的那一個,她有足夠的基礎。沒有太多時間給卓凝珍猶豫,她很快做下了決定,並且第一時間把這件事告訴了柯苑澤,她一直把他當成自己的親弟弟來看待。但卓凝珍沒有想到的事,她的這個決定竟然讓柯苑澤大發雷霆跟她吵了一架,甚至還放話她如果真的轉項他們就絕交。卓凝珍震驚、不解、傷心,可她從做下決定那一刻就沒打算改變想法,少年意氣高昂,從沒想過回頭,卓凝珍和柯苑澤都是,於是他們就此分道揚鑣。“那一年卓凝珍咬牙訓練,最後真的憑借自己的能力趕上了那一年國家隊雙人滑的招生,而柯苑澤又懊惱又生氣,還拉不下臉道歉,那一年甚至直接沒去參加國家隊舉辦的集訓營,差點讓他教練揍了個半死。”池驚瀾微微張大了嘴巴,沒想到自己的師兄居然還有那樣一段嗯……年少輕狂的時光?“所以師兄因此晚了一年才進國家隊?”池驚瀾問,他回憶起之前師兄和卓凝珍齊文光兩人見麵,他們的交流似乎還算得上和諧。“是的,不過你師兄進國家隊之後成熟得很快,我比你師兄晚兩年進的國家隊,再見到他的時候我感覺他簡直換了一個人,當然,後來我發現他本性還是那樣,平常裝裝而已。”淩榆聳了聳肩,繼續說道。“而在這兩年裏他和卓凝珍關係也沒之前那麽僵了,我隻知道柯苑澤去道了歉,具體發生什麽我不清楚,但我可以保證,他們沒有完全和好,直到現在也同樣。”“聽說卓凝珍給柯苑澤吃了好幾次閉門羹,這是我從那些資曆老的前輩們嘴裏聽來的,他們都八卦的很,都打聽出來這兩人以前關係好,吵過架鬧翻的事了,不過這也隻能怪你師兄當時太嫩了。”“就是可惜,我沒有親眼看到他吃閉門羹的樣子。”淩榆裝模作樣地搖頭歎息道,眼底卻是滿滿的幸災樂禍。“這就是你師兄和卓凝珍之間的淵源了,你們不了解其實主要是柯苑澤和卓凝珍都成尖尖那一部分人,也就沒多少人會去八卦他們了,何況他們現在表麵和諧著呢,不和以前那樣較勁,國家隊裏還剩下的知道他們往事的也覺得沒興致了,當然,所有人裏麵,我肯定是知道最多的那個。”淩榆最後也沒忘記給自己邀功。池驚瀾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伸出瑩白的指尖輕輕點了點麵前屏幕中的另一人:“所以,是師兄特別關注齊文光?”無論是在之前的談話,還是和齊卓二人的交談中,師兄好像都沒表現出來這一點,但淩榆的回答給了他肯定的答案。高大的青年激動地點了點頭,語調都不自覺高了一度,朝著池驚瀾抱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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