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誌國打量了眼池驚瀾看起來好了許多的臉色,暫時沒再說些什麽,熟練地帶著眾人到達了下榻的酒店,用蹩腳但神奇能順利溝通的英語快速搬完了入住手續。池驚瀾幾次想要開口幫忙交流都找不到插入的機會。或許可以找的機會告訴他的主管教練,其實自己的口語還不錯……?好歹也是前世獨自一人在國外摸爬滾打了好幾年的人。“現在還早,雖然你們在飛機上睡了很久,但還是盡量去補個回籠覺,中午我會來叫你們,然後再困到晚上之前就不能睡了,得倒一下時差。”“陳教,我感覺現在很清醒啊,到晚上也不會困的!不用睡!”看起來精神四射的朱大少爺如此說道。池驚瀾站在一旁,一頭乖順的烏發柔軟地垂在耳側,隻有兩根呆毛不太乖順地翹了起來。困頓的主人沒有察覺到那兩縷不聽話的頭發,偷偷抬手掩唇打了個哈欠,如琉璃般的眼眸覆上了一層晶瑩透徹的水波。兩個少年風格截然不同,容貌卻都不差,尤其是池驚瀾,容貌精致漂亮得已經超越了性別和國籍的限製。一行人在手續辦理處逗留的時間有些久,這裏是大獎賽官方指定的入住酒店,黑發黑眼又容貌如此精致的亞洲人實在是太少見,大廳裏已經有不少人偷偷把目光投了過來。陳誌國自然聽到了周圍傳來的竊竊私語,登時有些頭疼,狠狠地剜了一眼朱承業,毫不客氣地開口:“就算是閉目養神你也得把這幾個小時躺過去,倒時差不是那麽容易的事,也不是你現在說不困等會就不困的,必須要休息,你沒看你旁邊的池驚瀾已經快要睡過去了嗎,你不休息他也要休息,快回房。”池驚瀾聽到自己的名字,本能地努力站直了身體,不過因為太困,又晃了晃。像隻要有陣風吹來就要倒了一般。把朱大少爺嚇了一跳,連忙扶住了他,也不跟陳誌國繼續嘴了,老實地帶著池驚瀾回了房間。華國訂的是雙人間,池驚瀾和朱承業一屋,靠著最後一點意識換了身衣服,池驚瀾把自己往被窩裏一團,便瞬間沒了聲音。飛機上頭等艙再怎麽豪華睡覺環境也不可能比床舒服,加上池驚瀾那有外人就睡不沉的老毛病,飛機上睡得比上次好些,但也沒有好多少。但時間卻比上次還長了不少,整整十個小時,剛下飛機時感受還全被暈機占了去,一到酒店,沒睡好的困頓和疲憊感就全部翻湧了上來。環境安全,室友可以信任,剛沾上床不到一分鍾,池驚瀾就睡熟了過去。朱承業在床上翻了幾個身,還想跟自己的室友聊聊天,喊了聲沒回應,探頭一看,才發現池驚瀾居然已經睡著了。這麽快的嗎!朱大少爺震驚了片刻,又翻了幾個身,疲憊感終於姍姍來遲,也睡了過去。當地時間中午十一點半,同樣睡了一覺起來的陳誌國敲響了池驚瀾和朱承業的房門。“起床了,吃個午飯,下午去比賽館抽短節目的順序簽,正好帶你們認一下路。”“知道了,稍稍等一下,教練。”屋內傳來了池驚瀾的聲音。片刻之後,洗漱完畢打理好了自己的池驚瀾打開了門,身邊跟著睡眼疏鬆明顯沒怎麽清醒的朱承業。“走吧,教練。”池驚瀾朝著陳誌國點了點頭。少年今天沒有穿國家隊的隊服,而是穿了件自己的運動服外套,幹幹淨淨的沒有什麽標誌,隻有胸前繡著一小麵紅旗表明了他的來處。唯一奇怪的一點便是,他今天穿了一身黑。池驚瀾和陳誌國的目光對上,同時沉默了一秒。沒什麽原因,隻是今天陳誌國的打扮也同樣是從頭到腳的一身黑。陳誌國頓了頓,沒說什麽,隻是沉默地點了點頭,然後轉身帶他們兩個走去了餐廳。走到餐廳,食物的香氣傳來,朱大少爺終於清醒了過來。他終於發現了今日池驚瀾和陳誌國的穿搭。朱承業看看自己剛才隨手扒拉在身上的橙色內搭,熒光綠的外套,和黃色的運動褲,又看看池驚瀾和陳誌國從頭到腳的黑,腦袋上浮現兩個大大的問號,納悶了。“教練,阿瀾,你們是背著我達成了什麽協議嗎?”陳誌國和池驚瀾有些疑惑地看了過去。這小子又要搞什麽幺蛾子?陳誌國抽了抽嘴角想。“你們商量好的一起穿黑色嗎,怎麽不告訴我啊,顯得我很格格不入誒。”朱大少爺撓了撓頭。其實就算池驚瀾和陳誌國不穿黑色,他這一身同樣格格不入亮眼得不得了。周圍人放在他身上的目光明顯比放在池驚瀾和陳誌國身上的目光要多得多。不過朱大少爺顯然不覺得自己審美有什麽問題,非常認真地繼續開口道。“不過真的,一身黑不太好看誒,我這樣多好看啊,一身黑像是要去祭奠什麽人一樣。”話音剛落,池驚瀾和陳誌國就沉默了下來。朱承業就算再遲鈍,也能察覺到氣氛的怪異,更何況他並不遲鈍。“……怎麽了嗎?”他有些小心翼翼地開口。完蛋,不會被他說中了,是真的要祭奠什麽人吧?那豈不是冒犯了?平常各種刺頭的朱大少爺登時緊張了起來,眼巴巴地看向了兩人。第四十八章祭奠誰嗎, 或許吧,隻是如今自己似乎都沒了立場。池驚瀾不動聲色地移開了視線。酒店坐落在湖邊,餐廳盡頭是一扇巨大的落地窗, 外麵是波光粼粼的水麵, 和水天一色的藍天。景色倒是好看得很,很幾十年前似乎也並無多大區別, 映在池驚瀾澄澈的眼底, 水麵波紋折射出的陽光好似也在他眼底明明滅滅。“沒事, 起床隨手拿了一件。”身姿挺拔地少年清清淡淡地開口說道, 表情平靜, 語氣也平靜, 隻是目光有些悠遠,模模糊糊地落在遠處, 不知焦點在何處。要是池驚瀾的父母此時在這,一眼就能發現池驚瀾在撒謊,因為他太不擅長撒謊了, 便顯得格外明顯。不過傻白甜的朱大少爺對池驚瀾自然不可能有他父母那樣了解, 池驚瀾一說, 他就信了。餐廳中偶有好奇地目光落在這幾位陌生的東方來客身上。該怎麽去形容那位黑發黑眼容貌無比精致的東方少年給他們帶來的感受呢?就好像一池清涼的, 無波無瀾的平靜潭水一般, 似乎外麵的微風陣陣吹拂過湖麵掀起陣陣漣漪, 卻吹不到少年身上。深深的潭水之下, 似乎隱藏著許許多多的東西,讓人忍不住想要去一探究竟。他隻是靜靜地站在餐廳入口處,就成了人群中的發光點。已經有人蠢蠢欲動想要上前搭話, 不過看那三人似乎在交流著什麽,還是暫時按捺住了上前的衝動。“巧合。”陳誌國也說。“哦哦, 那就好,不然就是我的罪過了。”朱承業鬆了口氣,撓了撓頭。然後這位小少爺想了想,還是覺得不太夠,雙手合十有些抱歉地開口:“對不起啊,剛才玩笑開的有些過了。”朱承業有一個優點,雖然平常總能幹出一些刺頭的事情,但要是他真做錯了什麽事,也從來不會不承認,也不會覺得道歉有什麽不好意思。“沒事。”池驚瀾和陳誌國一齊搖了搖頭開口。不過池驚瀾的神色看不出什麽變化,但陳誌國的臉色卻明顯好了不少。朱大少爺把心放了回去,嘿嘿笑了一聲,開口:“那等會吃完飯可以回去換一身,阿瀾,我那還有熒光黃的外套,可以給你穿呀!”池驚瀾聞言沉默了一瞬,默默婉拒:“不麻煩了,我覺得挺好的。”“哦……”朱承業有些失落地耷拉下了腦袋,他是真的覺得那個外套很不錯。“走走走吃飯了,別擋住後麵的人。”陳誌國拍板開口,把這件事翻了篇。偉大的主教練也有點怕等會這小子說一句把外套給他穿,這審美他頂不住。三人找了一張空桌子坐下,餐廳裏取餐是自助形式,由於是主辦方為運動員們指定的酒店,菜品各國的樣式都有,外形看起來都不錯,隻不過味道要吃下去才知道究竟地不地道。唯一真正頭一回出國的朱大少爺端著餐盤已經興衝衝地投入了選菜的行列之中,陳誌國連忙跟了上去,畢竟有些國外的菜品對於華國人來說著實有些黑暗,萬一這小子好奇吃了鬧肚子可就壞了。池驚瀾沒跟上去,端著自己的餐盤走到了東方菜係區。酒店準備的菜整體還是西方的體係,就算是一些東方菜,也大多都是日韓那邊的風格,還有一些他們“認為”的華國菜,比如什麽甜的麻婆豆腐,番茄草莓湯,賣相就有些詭異,更別說味道了,池驚瀾麵不改色地避過了這些坑,輕車熟路地選了幾個不會出錯的菜,便回到了方才的桌子。朱承業和陳誌國還沒回來。有人看到那位精致的黑發少年落了單,終於找到了機會湊上前去。“中午好,美麗的男士,請問我有這份榮幸能夠認識一下您嗎?”猶如大提琴般優雅低沉的嗓音在池驚瀾耳邊響起,像是要彈奏起一篇美麗的樂章。池驚瀾循聲望去,看到了一位金發藍眸的外國人。外國人大多到中年都會發福,但眼前這位身姿形態卻都保持得很好,但能從他眼角細細的紋路看出來年紀已經並不算小。他摘下頭頂的帽子放在胸前,優雅地朝著池驚瀾彎了彎腰,用流暢的英語自我介紹道:“您好,我是羅蘭西澤,稱呼我羅蘭就可以,我能有幸知道您的姓名嗎?”羅蘭西澤金色的發絲微微垂下,隨著微風輕輕飄蕩,湖藍色的眼眸溫和有禮地注視著眼前的黑發少年,靜靜等待著他的回答。優雅、溫和,讓人忍不住心生親近之意,他眼角細細的紋路並不意味著他已經不再年輕,而是代表著時間的沉澱和閱曆。羅蘭西澤,世界某知名高奢服裝品牌的首席設計師,愛好看花樣滑冰的比賽,也偶爾會出手設計幾件考斯騰,當然,隻有他看得入眼的選手才有這樣的資格。當時陳誌國給池驚瀾的那堆資料中對這位設計師也提到了一嘴,池驚瀾把那些資料都映在了腦海裏,在剛才羅蘭西澤朝他打招呼的時候,也自然認了出來。真人比照片看起來更顯年輕,完全看不出來這位大設計師實際上已經快年近半百。池驚瀾沒想到他是這樣一位溫和的長輩,感受到了來自羅蘭西澤散發的善意,他也很有禮貌地朝著羅蘭西澤點了點頭,開口。說的並不是英語,而是一口流暢無比的俄語。池驚瀾記得,當時那資料上寫著的,羅蘭西澤來自俄羅斯。當然,還有一點,他英語說得也不錯,隻是沒有俄語說得好。“您好羅蘭大師,很榮幸我能有這個機會,我的名字是池驚瀾,您可以稱呼我……”池驚瀾稍稍頓了一下,再次開口:“瀾,就可以。”一般稱呼的都是姓,池驚瀾曾經用池瀾這個名字的時候,國際上對他的稱呼也大多都是“池”,但這一次池驚瀾想換一換。“池、驚、瀾?”羅蘭西澤有些別扭地用漢語念了一遍池驚瀾的名字,還帶著些口音,但聽起來已經非常標準。他有些驚訝地看了眼麵前表情沉靜,即使認出了自己也不驕不躁的黑發少年,心底動了動。羅蘭西澤是池瀾的粉絲,或者說池瀾這個名字代表了他的青春,十幾歲看著池瀾的節目入坑,又在十六歲那年親眼見證了傳奇的隕落,時隔多年卡爾加裏再次舉辦花樣滑冰的比賽,參加比賽的又有他看好的選手,就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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