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場上漂亮的少年隻是晃了晃腦袋迅速從冰上爬起,再一次踩著他摯愛的冰刀騰空而起。並不是他不想跳三周,雖然身體早已憑借著本能練出了和前世一模一樣的所有三周,但池驚瀾並沒有去這麽做。因為前世的傷病導致他後來的動作有些許變形,那些不太好的小習慣同樣因為本能帶到了這一世的跳躍上,池驚瀾不喜歡那些小習慣,他想要去糾正過來,跳出最標準的跳躍。因此他並不急著上難度,壞習慣不糾正,上難度並沒有必要。剛才的2t就是一個試探,果然被他試出了問題。還好t跳動作變形並不大,這是他曾經重複了不知道多少次的,最熟悉的跳躍,僅僅是一次失敗,池驚瀾就從中找出了問題。池驚瀾一次一次嚐試著,不斷熟悉自己沒有傷病困擾的腳踝、健康的身體,以及比前世矮了一截的身高。點冰,起跳。旋轉,落冰。標準的動作,極其漂亮的滯空和高遠度,以及無可挑剔的旋轉。最後是優美輕盈的落冰。依然是兩周,但這一次是一個完美的2t,一個高遠度都充滿了富餘,看著完全能多轉一周甚至兩周的2t。聚光燈灑在了冰場中淩空飛舞的少年身上,璀璨而耀眼。另一側的穆子寧把少年的跳躍收入眼中,默默地張大了嘴。而池驚瀾滿意地點了點頭,看著時間差不多要到省隊正式的訓練時間,就沒有繼續練下去。剛下冰場,池驚瀾就聽到了一個溫潤陌生的聲音。“小朋友,你是省隊的嗎,跳的很好啊,以前好像沒見過?”池驚瀾有些疑惑地抬頭,發現滑冰館中不知何時多了個人,是個戴著眼鏡的青年人。遠處穆子寧看到這一幕,也忙滑了過來,替池驚瀾解答了疑惑:“這是溫澤,溫助教。”池驚瀾感謝地朝穆子寧點了點頭,然後回答了溫澤的問題。“恩,我叫池驚瀾,之前是冰舞隊的。”池驚瀾的名字至少在花滑隊是非常有“名氣”的,但溫澤也隻是驚訝了一瞬,而後就聲音溫和地開口:“你的跳躍非常厲害,有考慮過轉男單嗎?”池驚瀾愣了一瞬,他來省隊這一趟其實本就帶著這個目的,沒想到有人先問了出來。“恩,這次來就是為了轉男單。”池驚瀾承認道。溫澤開心地彎了彎眼,當即就給池驚瀾講了一下轉男單的要求,仿佛生怕好苗子跑了一般。穆子寧在一旁聽著,也加入了進來補充了幾句。“轉男單會有考核,時間由主教練決定,但你放心,省隊轉男單的要求兩周跳就可以,你剛才的2t高遠度都已經接近三周跳了,一定能過考核。”溫澤猶豫了一下,補充了一句:“你申請也需要和主教練申請……不過主教練脾氣可能有些直接,或許會說些不太好聽的話,你別太往心裏去。”池驚瀾點了點頭,這種事他不太在意。“吱呀”滑冰館大門再一次被推開,一個胸前掛著哨子手中拿著記錄板的中年人走在最前麵走了進來,身後跟了一群穿著統一製服的運動員們。池驚瀾認出了走在最前麵的那個中年人,他曾經在省隊的集體會議上見過,正是省花滑隊的主教練,曹建。整點一到,那個教練就吹了聲哨,把所有人喊了過去,表情嚴肅地開始點名。穆子寧和溫澤沒再說話,無奈地跟池驚瀾比了個手勢,也歸了隊。池驚瀾默默地站在一旁圍觀。點到最後,多出來了一個人。主教練終於發現今天的訓練多了一位不速之客,他看著池驚瀾,皺了皺眉。“你是誰?”曹建沉聲問。“池驚瀾。”池驚瀾回答。他看到有人湊到了主教練身旁低聲說了些什麽,大概是在說自己的身份。主教練聽完,本就皺著的眉頭鎖得更緊了一點,語氣嚴厲的開口:“下午是單人滑的訓練時間,我不希望有無關人等打擾。”意思是讓他這個掛名冰舞隊的小少爺快快離開不要搗亂。池驚瀾沒有離開,反而上前走了一步,表情認真,語氣清冷。“教練,我想轉單人滑。”一語驚眾人。第三章池驚瀾的話一出,場館中瞬間陷入了絕對的寂靜。所有人都被他驚到了。而等人們真的消化完聽到這句話以後,氣氛瞬間如同水壺中剛剛燒開的沸水一般,“嗚嗚”地冒出了能灼傷人的水汽。池驚瀾聽到了他們壓低了聲音仍然掩不住震驚與不可置信的交流。“冰舞轉男單……我的天,是他瘋了還是我瘋了?”“這個人是誰,好勇……”“池驚瀾?不是聽說他有自閉症嗎,居然會跟別人說話了,自閉症好了?但轉男單是什麽情況,這是自閉症好了,又得了什麽幻想症嗎?”“他是不是不知道冰舞和男單差距有多大,才敢說出這種話?”“他能跳躍嗎,或許跳個一周,然後覺得自己就能滑男單了?”一聲聲質疑傳到了池驚瀾的耳朵裏,他絲毫沒有受到影響,依然挺直著脊梁站在眾人視線的中央,目光直視著省隊教練,等著他的回答。“安靜!”教練沉聲喊了一句,讓嘰嘰喳喳偷偷交流的運動員們瞬間閉了嘴。他緩緩地合上手中的點名冊,審視般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圈麵前沒什麽表情的小少年,目光中帶上了一絲不愉:“冰舞轉男單,小朋友,你知道這兩個項目差距有多大嗎?”明明都是被叫“小朋友”,這個教練叫他的感覺卻和之前那位助教語氣完全不同。池驚瀾不太喜歡,他皺了皺眉,還是回答:“我很清楚。”教練好笑地擺了擺手,開口:“清楚也沒有用,小少爺,省隊不是能給你隨意玩票的地方,別搗亂了,快離開這裏吧,我們要開始訓練了。”“如果能拿出男單的實力呢?”池驚瀾抬頭,冷靜地問。全場不敢喘氣的寂靜中,省隊教練頓了頓,皺著眉,語氣中的不愉越發明顯。“行,小少爺,那就先拿出一個三周跳吧。”嘶……有人偷偷倒吸了一口涼氣。完了,主教練這是生氣了。所以說池驚瀾為什麽想不開要挑釁主教練跟他嗆啊,可能本來還有點戲,這下徹底沒戲了。開口就是要求跳個三周,這基本是明晃晃的拒絕。畢竟要知道,z省花滑隊整個隊裏有三周跳技術儲備的就沒幾個人,能跳出三周,就已經能成為z省花滑隊的第一梯隊了,如今對一個說要從冰舞轉男單的選手要求三周跳,簡直是天方夜譚。花滑是一項很需要童子功的運動,尤其是跳躍,冰舞是花滑幾個項目中唯一一個不需要跳躍的項目,池驚瀾如今已經十六歲了,從冰舞轉男單,也就是說要從零開始練跳躍,這基本是不可能的事,上限也會很有限,能出個二周就已經很不錯了,三周完全可以說是在做夢。更何況傳言裏都說池驚瀾是來掛名鍍金的,連冰舞的實力都不一定有,能不能在冰場上滑穩恐怕都成問題。所以之前在聽到池驚瀾說要從冰舞轉男單的時候,才會有那麽多人覺得他是瘋了。不過現在看到教練的態度,原本還在質疑池驚瀾的人們都開始有點可憐他了。惹怒了主教練,不管他最終會不會轉項,都得慘。穆子寧站在人群的最邊緣,忍不住握了握拳。他有點怵這位主教練,但他覺得自己此刻應該站出來。轉男單確實有要求沒錯,但就像之前溫助教對池驚瀾說的那樣,兩周跳就可以了,主教練說要三周完全是明晃晃地刁難與偏見。明明池驚瀾的跳躍完全已經夠資格了!很久之前,穆子寧就在期待著能和池驚瀾成為隊友,他以前自費訓練的時候和池驚瀾在一家冰場館,他一直知道池驚瀾很有天賦,但即使曾經就見到過池驚瀾的跳躍,剛才看到那個2t時,他依然被驚豔到了。比當年他印象中的進步了太多太多,即使有自閉症也無法阻止少年在這一行上卓絕的天賦,如今少年病好不容易好了,他更不願意看到他被刁難。但才剛剛踏出一步,還沒來得及說話,他就聽到了一道清冷的聲音。“三周跳,可以,現在嗎?”穆子寧怔怔地看著少年那道毫不退縮的清冷身影,瞳孔微微放大。溫澤也輕輕放下了抬起一半的手,站在省隊教練身後,悄悄地朝著少年豎起了一個大拇指。而主教練卻仿佛聽到了什麽天方夜譚,看著麵前自信的小少年,覺得他簡直不知天高地厚,皺著的眉頭仿佛能夾蒼蠅,他說:“行,現在。”教練看起來氣瘋了,圍觀的人已經被眼前這一幕驚得張大了嘴巴。池驚瀾沒去管教練在想什麽,他隻是毫不猶豫地轉身,對著他身後的人群說了句:“請讓一讓。”少年身上的氣勢有點驚人,人們莫名地就給他讓出了一條道。“加油!”踩上冰場前,池驚瀾聽到身後傳來了一道輕聲的加油聲,他回頭,看到了站在邊緣給他握拳的穆子寧,還有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到了穆子寧身旁朝著他笑的溫澤。他怔了一瞬,朝著穆子寧點了點頭,然後轉回頭,踩著他的冰刀,滑到了冰場中央。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池驚瀾冷靜地吐出了一口氣。他不是沒有脾氣的人,若是單純考驗他有沒有轉男單的實力,他完全能接受,但池驚瀾卻從這位主教練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惡意,包裹在冠冕堂堂的借口之下,讓他心生不適。他不知這股惡意從何而來,卻為省隊教練的態度感到有些生氣。或許重新年輕了一回,他覺得自己的心態也年輕了不少。想用三周跳讓他退縮?那他偏偏就要跳出來。不僅要跳,他還要跳出最難的那一個跳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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