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動作在遲雪洱看來是非常不符合陸熵的性格的,甚至是有些“失態”,但因為他現在還在“討好”陸熵中,便也沒有動,安靜乖巧地讓他研究自己的酒窩。陸熵的“失態”隻有短暫的幾秒,他很快就收回手,搭在膝上,轉眼又變回剛才的沉默寡言。雖然什麽都沒說,但遲雪洱還是能感覺到他情緒的轉變,至少不再像開始那樣讓人不敢近身了。於是他也變得大膽了些,往陸熵那邊挪了挪,手指捏住他的衣角,聲音軟軟的:“陸先生,你要是不生氣了,我們就聊聊吧。”陸熵木著的表情果然出現了鬆動的縫隙,最後也就隻多堅持了兩秒,便低下頭,看著麵前的少年。“我沒有生氣。”仔細聽,陸熵似乎還微弱歎了口氣。“我隻是不悅你那位學長對你輕浮的態度,你已經是已婚人士了,遇到這種人,要不留情麵的拒絕,不需要給他好臉色。”聽完他的話,遲雪洱內心先是有幾分困惑,沒想到陸熵竟然如此在意他們的婚約,即使隻是一項協議,也依然要在存續期間維持雙方的絕對忠誠度。從這方麵來說,的確是他考慮得不夠周全了。遲雪洱一副受教了的表情,點點頭,認真道:“我知道了,下次如果還有這種情況,我會向他們表明我已經結婚了,不會給任何人產生誤會遐想的空間。”好乖。陸熵滿意點頭,繼續正色道:“還有一點,既然已經領證了,你是不是也該改變一下對我的稱呼,你一直陸先生,陸先生的叫,被外人聽到,會怎麽想我們?”也有道理,遲雪洱又是一陣恍然,他竟然從來沒有覺得這樣稱呼陸熵有什麽問題,可能是因為他在心底也一直隻把陸熵看作是合作對象的原因?跟陸熵嚴謹端正的態度相比,他好像真的有點太隨意了。遲雪洱頓時有些愧疚,半轉過身,認真尋求意見:“那我應該怎麽稱呼你比較合適?”“直接叫名字就可以。”陸熵長指在膝上輕點。“陸,熵。”從來隻是在心裏念想的字眼從嘴唇裏吐露出來,感覺怪怪的。遲雪洱叫完還有點不好意思,抿了抿唇。“嗯。”陸熵倒是比他從容許多,嗓音低沉的應道:“好事成雙,我也和你一起改吧。”遲雪洱疑惑抬眸:“嗯?”陸熵微垂著頭看他,突然輕輕抬手。遲雪洱下意識跟著他的動作微屏住呼吸,睫毛也跟著重重顫抖了一下,也不知道在緊張什麽。陸熵卻隻是將他的手拿起來,放在自己掌中。細長漂亮的手指,膚色冷白如玉,把無名指上的戒指也襯托得像是藝術品。陸熵帶著點粗糙的指腹在戒指上摩挲:“我也改口,叫你洱洱怎麽樣?”遲雪洱注意力都在戒指上,突然聽到這麽一句,茫然抬起頭:“啊?”陸熵看著他的臉,眼神幾乎可以稱得上是溫柔,又低聲重複一遍:“叫你洱洱,可以嗎?”男人音色低沉醇厚,刻意壓低就顯得愈發磁性,震得他耳根都止不住的酥麻。遲雪洱不知為什麽突然不敢再去直視那雙漆黑的眼睛,慌亂垂下睫毛,胸口那裏跳得飛快,有些心慌氣短。怎麽回事,臉頰突然好熱。第18章 18遲雪洱不知道原來他是這麽容易害羞的人, 不然怎麽解釋為什麽在聽到陸熵叫他小名後,他會反應這麽大。心髒跳得吵死了,陸熵該不會也能聽到吧。看他一直垂著腦袋不說話, 黑色短發下的兩隻耳尖卻白裏透粉的,並且越來越紅, 看起來快要熟了。陸熵明白過來是什麽情況, 也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要求對他來說是不是有些唐突,這個小少爺臉皮有多薄,他是有多次見識到的。輕咳一聲:“你如果不喜歡,那就算了吧。”“也沒有不喜歡……”遲雪洱卻緩緩搖頭, 因為低著腦袋的緣故,聲音傳出來有些悶悶的:“就是太久沒有聽別人這樣叫我了,感覺挺奇妙的。”聽他這麽說,陸熵本來要挪開的手又停下, 甚至慢慢握住那幾根手指,遲雪洱體寒的情況並不是隨口說的,他的手指的確不論何時都有些微微的冰涼。“剛才那個什麽學長不是剛這樣叫過。”“他不算。”聊天間,遲雪洱心情已經平靜下來, 覺得陸熵應該是不怎麽喜歡薑黎, 還故意用“那個什麽學長”這種不禮貌的稱呼來指代。跟他平時待人接物的紳士沉穩風格有著很大的反差, 感覺還挺微妙的。不過遲雪洱自己也對薑黎沒有太好的印象就是了,想到他還無意識微皺了下鼻尖:“他故意找存在感的,我以前很少讓人直接這樣叫我。”陸熵挑眉:“也包括那個雲霄?”乍一聽到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名字,遲雪洱不禁愣了兩秒, 抬頭看一眼陸熵。陸熵也在看他, 目光黑沉沉的。硬是把遲雪洱給看出了幾分心虛感,輕飄飄移開視線。沒記錯的話, 剛才在商場薑黎也就隻是隨口提了嘴那個“雲霄”,沒想到就被陸總給聽進心裏去了,還記得如此清晰。遲雪洱仰頭想了會,把腦海中小說的設定都捋了一遍,慢吞吞說:“那個雲霄其實全名是叫付雲霄,跟薑黎一樣都是我的學長,我跟他關係也就比一般學長學弟稍微好那麽一點,算是有點崇拜他吧。”“哼。”陸熵在旁邊用氣音回了聲,淡淡問:“好到隻讓他一個人叫你小名的程度?”遲雪洱愣愣,順著他的提問繼續想了想,然後搖搖頭:“不知道,其實我跟他見麵也不多,他不知道從哪知道我的小名,自顧自就叫起來,我好像有跟他說過不喜歡他那麽叫,但是他人有點強勢,也不聽我的意見,有幾次這樣叫我時被其他人聽到過,那些人很無聊,所以就有了我隻讓付雲霄一個人叫我小名的傳言。”也要感謝陸熵對付雲霄的特別關注,才讓遲雪洱觸發了對這個人的一些“記憶”,而且他剛才也沒有撒謊,真的隻是比普通人關係又親近一些的學長而已。雖然有零星其他同學總是開他們倆玩笑的記憶,但其實他們除了學長學弟外的這一層關係外,其他真的是清清白白。至少在他這個穿書者的視角來看的確是這樣沒錯。到這裏,陸熵好像也沒有其他問題了,沉默了幾秒,遲雪洱突然歪過頭,轉而反問陸熵:“你是不是不喜歡其他人叫我的小名啊?”陸熵落在窗外風景的眸光頓頓,低下頭來,望著他。遲雪洱提問的語氣很坦誠純粹,就如他此刻單純的表情一般,眼神也像一汪透明的溪泉,好像能就此倒映出陸熵內心深處最諱莫真實的心思。他斂下長睫,遮蓋住蘊著不明情緒的黑眸,長指抵住遲雪洱柔軟的下頜,將他的臉輕輕掰回前方。嗓音低沉道:“離家還早,閉嘴保存點體力。”遲雪洱“哦”一聲,剛要挪開坐回他剛才的位置,卻意外發現他跟陸熵的手竟然還握在一起。似乎是從剛才被摸戒指時就一直保持這個姿勢,這麽久的時間,他竟然一直沒感覺到異樣或是不舒服。或許是因為陸熵體溫高,手掌也寬大,將他冰涼的手指完全緊密包裹時,讓他不自覺地想要貪戀這份暖烘烘的熱意。壓抑著內心的驚訝,他又小心翼翼朝旁邊瞄了一眼,陸熵已經閉目在休息,車窗外光影浮動,映得他側臉忽明忽滅,形狀漂亮的眉骨被陰影切割得愈發深邃。這張臉的確有吸引人的強力資本,意識到自己對著陸熵無意識地癡看,遲雪洱忙慌亂移開眼,視線飄忽著落在另一側的車窗外,臉頰微微冒著熱意。之後果然如陸熵所說,車子又開了近半個點,才遠遠看到盤山公路上的別墅一角。真正到家時,遲雪洱幾乎已經餓到兩眼發虛,連坐姿也端正不得,幾乎半個身子都歪在陸熵肩膀上。“下車了。”陸熵看著他好像血色又淡了一些的小臉,嘴唇也粉白粉白的,猶豫了幾秒,又輕聲問:“要我抱嗎?”遲雪洱聞言撩起眼皮,視野中映出陸熵沒有表情的臉。“不用了。”他緩了會,強撐著坐起來,白細的手指抓著座椅上的柔軟皮革,微微發抖。陸熵瞥了他一眼,沒說什麽,林修也剛好把遲雪洱那邊的車門打開。遲雪洱用很輕的語調對他說了聲“謝謝”,扶著車門下了車。一直在車中封閉的空間坐著還不覺得,出來才發現外麵依然是豔陽天,光線雪亮刺眼,遲雪洱抬手擋在額頭上,卻沒料到腳踩下去的瞬間突然一陣強烈的眩暈感襲來。下意識伸手想去抓住什麽支撐物,眼前卻驀然一片爆盲,兩眼發黑,完全失去了視力。倒下去時依稀聽到從另一側車門下來的陸熵跟林修說了什麽,然後便是林修驚訝的呼聲。遲雪洱摔在了地上,還是膝蓋先打軟跪下去的姿勢,堅的鵝卵石硌得骨頭生疼,他卻連喊痛的力氣都沒有,臉頰慘白如紙,還在瘋狂冒著冷汗,惡心和反胃感一起往外湧,眼角都被逼出了生理淚水。好在很快他就感覺有人從背後扶住他,把他一下抱起來。從氣味來分辨,應該是陸熵。遲雪洱已經徹底連睜眼確認的力氣都沒有了,手指緊緊揪著抱著他的人身上的衣服,沒幾秒就失去了意識。也不知道這一下暈了多久,恢複意識睜開眼睛時,他人已經躺在了二樓陸熵的臥室,身上蓋著一條柔軟的薄毯。“醒了。”耳畔響起熟悉的低沉聲線,陸熵伸手撫一下他身側的毯子:“頭還暈嗎?還惡不惡心。”視線裏的東西還有些輕微的晃動,遲雪洱不敢大幅度的動作,半掀起眼皮看向坐在床邊的陸熵。他背後就是窗戶,樹梢縫隙透進束束光線,在他筆挺寬闊的肩背周圍籠著一層光圈,朦朦朧朧的。“是低血糖嗎?”遲雪洱聲音微弱,嘴唇依然是很淡的粉白色。陸熵靜靜望著他,沒有表情的模樣看不出是不是在生氣:“已經給你補充了糖分,再休息一會,吃點東西就會好受些了。”遲雪洱睫毛顫顫:“謝謝。”陸熵沉默須臾,繼續說:“膝蓋還疼嗎,雖然磕得不算嚴重,但你皮膚細,破皮流了血,已經上藥包紮好了。”膝蓋?被他這麽一說,遲雪洱才想起他下車昏倒前的確是直直跪在了鵝卵石上,隻是當時惡心感太重,其他的也根本顧不得,現在睡了一覺後已經恢複不少,但仔細感覺還是有一點熱辣的刺痛感。這從裏到外的毛病不斷,遲雪洱歎口氣,他可真是個會給人添麻煩的累贅。陸熵瞅著他發呆的模樣,抱起雙臂:“知道自己有低血糖還這麽勉強,如果路上你答應先吃東西,現在也不會這麽虛弱的躺著。”遲雪洱本來就覺得自己給他添了很多的麻煩,自然不敢反駁,手指捏著胸前的毯子,眼睛濕漉漉的,像正在被訓話的委屈小狗。可憐兮兮的。陸熵心底瞬間柔軟,一下又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繼續說下去了,默了須臾,放下手臂,語調輕緩一些:“在路上時是不是覺得能撐到回家,所以故意忍著沒說。”遲雪洱抬眼,眸中閃過一絲驚訝。好像是在疑惑他怎麽會猜到。陸熵手指在腿上煩躁地輕點:“為什麽要忍著,是怕我會嫌你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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