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馬爾福莊園的富麗堂皇不同,萊斯特蘭奇宅邸斑駁老舊,庭園荒蕪。


    滿布灰塵的空曠大宅顯得森然,


    與隻餘下斷垣殘壁的花園擺設相應,


    即便在盛暑也透露著陰冷。


    仿佛古老豪門的怨靈聚集,隨時準備衝破殘破的大門腐蝕來者。


    這是與馬爾福和布萊克家族齊名的名門。


    那一天過後,德拉科也已經造訪了不下十回。


    但比起陰森古宅,讓德拉科最不寒而栗的,


    始終是那孤立在大宅門前,雙手背在身後清瘦人影。


    “午安,德拉科。”


    溫文儒雅的音調卻沒有絲毫宜人的問候,


    也許是那總是暗沈的雙眼,背叛了聲線的主人—


    淡然到了極點的態度,實在冷靜得不像活人。


    與總在瘋狂與怒火邊緣遊移的阿姨不同,姨父渾然天成的冷澈,


    讓德拉科總是不禁在心底,因為極度的不適起了疙瘩。


    不知為何,總有種無妄的擔心。


    害怕也許大腦封閉術可以瞞得了伏地魔,


    卻騙不過這可能從來就沒有情緒的姨父。


    “午安,羅道夫斯姨父。”


    低下了頭致意。


    領著自己前來的阿姨,卻沒向丈夫有絲毫表示。


    隻是舉起魔杖,站到了一旁,用著不像貝拉的冷淡開口。


    “德拉科想到方法了。”


    仿佛萊斯特蘭奇家的蕭瑟疏冷壓製了狂氣。


    “哦?”


    聽著姨父看似興味盎然的口音。


    卻覺得這不過是他幾十年的人生經曆下來,


    學會了一般人的社交反應後,模擬出來的態度。


    稍稍安定了心神,淡然的開口。


    “我需要西奧多.諾特。”


    一言未了,大阿姨不屑地開口。


    “那個沒用廢物的兒子?!”


    姨父倒沒說什麽,隻是挑了挑眉,示意德拉科繼續說下去。


    “事實上,我已經和他聯絡過了。”


    才剛開口,貝拉就瞪大了眼。


    心思一覽無遺,是在擔心著德拉科泄露了伏地魔的秘密任務,


    更擔心老諾特借此機會,成為伏地魔的心腹。


    德拉科也不多理睬,繼續解釋著。


    “他對魔法道具的知識淵博。”


    “我需要向他谘詢,有沒有什麽方法,”


    “可以讓我在學期中秘密地離開霍格沃茲。”


    貝拉幾次準備開口介入,都被羅道夫斯的眼神擋了下來。


    “他告訴我,也許可以透過兩個消失衣櫃,”


    “建立起連接兩個空間的密道。”


    “成功的話,也許能偷渡其他食死徒進入校園。”


    德拉科說著,語氣依然平淡。


    卻發現這句話,讓漠然的姨父點了點頭。


    似乎在讚許諾特的巧思。


    “有辦法做到嗎?”


    “我以為那隻是暫時讓人離開一個空間的逃生工具。”


    “我們需要實驗。”


    “但高級的消失衣櫃,運作原理看來有這個可能。”


    言說至此,不願多談諾特的分析與自己的推測。


    隻是接著說出自己的疑慮。


    “我們應該可以在學校裏弄到一個。”


    “問題是,我們要確定在校外也有可以建立連結的對口。”


    德拉科遲疑地說著,沉默許久的貝拉突然脫口而出。


    “博金與博克斯。”


    ——


    羅道夫斯依舊如石像般站著,眼珠微挪,看向名義上的妻子。


    貝拉也回望一眼,臉上綻放的笑容看似想起什麽美好回憶。


    “很久以前,我們除掉波恩一家時,”


    “他正想要把家人送進一個衣櫃裏。”


    貝拉若無其事地提及波恩的姓氏,


    德拉科心口卻猝不及防地一跳,像是突然被利箭刺穿。


    電光石火間定了定神,隻餘指尖輕顫。


    “那時是盧修斯把它拿回馬爾福莊園,說那是異常精細的道具,”


    “和一般人家裏的垃圾不同,值得好好探究。”


    “納西莎說,他幾年前把衣櫃借放在波金與伯克斯。”


    “他們應該沒種扔掉。”


    貝拉的話聲甫落,狂妄的笑聲隨即接替響起。


    “鳳凰社的垃圾!大言不慚想推翻伏地魔,”


    “卻隻會在逃避伏地魔的工具上下功夫。”


    猖狂的笑意卻在羅道夫斯開口的瞬息而止。


    “有弱點,才會需要逃避。”


    “嘲弄弱者卻沒有必要,貝拉。”


    “除非,這樣就足以讓你得到滿足。”


    “我不—”


    麵對羅道夫斯隱微的鄙夷,貝拉厲聲開口,


    還沒能完成抗議,羅道夫斯已經轉頭看向德拉科。


    “諾特自願幫你?沒多問理由?”


    德拉科凝望著姨父,再一次確認了一直以來心底的詭異感受。


    姨父的雙眼裏一片空無,幾乎不見情緒。


    這並不稀奇,自己已經見過許多大腦封閉術的大師。


    但不同的,是姨父眼裏,根本尋不著其他心境。


    沒有鄧不利多的幽默與西弗勒斯的神秘,更沒有伏地魔的殺機。


    似乎靈魂裏,本來就沒有情緒存在,隻有一片冷寂。


    深記西弗勒斯“必須謹慎”的教誨。


    麵對一無所知的姨父,以及可能的威脅,


    緩緩平穩了心神,靜靜地說著。


    “他欠我無法輕易償清的人情。”


    聽到阿姨不屑地嗤笑了一聲,也看見姨父淡漠地開口。


    “這不足夠。你需要其他理由。”


    德拉科看著姨父,嘴角微揚。


    “伏地魔要我每幾個月和阿姨出任務。”


    說著,轉向貝拉。


    “這是事實。”


    “老諾特不會懷疑他兒子在幫我什麽。”


    貝拉看著侄女,瞪開眼。


    接著撇了撇嘴,滿意的笑了。


    出乎意料地,羅道夫斯再一次點頭。


    這一回,遠比之前讚揚諾特時來得堅定。


    “很好。懂得適當的釋出掌握的信息。”


    “伏地魔沒看錯,你沒有被年齡束縛。”


    這麽說著,緩緩拿起魔杖。


    “現在,回到那一天吧。”


    “你知道伏地魔為什麽讓你來這裏。”


    羅道夫斯的話聲還在耳邊,杖劍已在分秒間舉起。


    德拉科還沒來得及反應,看見魔杖閃過,厚重的黑刃朝自己劈來。


    德拉科迅疾地拉開屏障,深知防護的不足,側身避了開去。


    嬌弱的身子卻仍被魔咒的勁風帶得一晃。


    沒能站穩腳跟,眼前又閃過一道異光。


    不知怎的,在身子吃疼的瞬間,眼前漾起了那一天的經曆—


    ——


    伏地魔冰冷尖銳的指甲,又一次虛劃過了自己的咽喉。


    盡管未及觸身,但如屍身般的冰冷觸感,


    已伴著血腥,加深了結打胃腸的恐懼。


    “德拉科?馬爾福。”


    不清楚為何伏地魔總是喜歡如此脅迫自己,


    但顯然,這是伏地魔獨特地,與自己相處的模式。


    伏地魔寬大的袍袖,隨著高抬的手滑落。


    透現左臂,露出死白卻光滑有如蛇鱗的肌膚。


    “我忠誠的仆人們召喚了我,而黑魔王,選擇攜你同行。”


    德拉科皺起了眉,咬緊了唇,聽著伏地魔開口。


    “這是你的第一場—”


    如蛇嘶鳴一般的聲響細微,卻彷佛在自己身畔,


    召來了厚重的黑煙,纏緊了咽喉。


    伏地魔深吸了口氣,吐出未完的話語。


    “狩獵。”


    血紅的蛇眼看著自己,正因炙熱的殺意,亢奮地縮成了細線。


    “而黑魔王,會在旁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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