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安妮已經嚇傻了,明皇子那可怕的目光和嘴角的鮮血,比任何一部鬼片都來得恐怖。


    此時此刻,季安妮終於深刻體會到水芙蓉當初在鎮妖祠目睹她變身時的感受。


    就算水芙蓉當初掉頭就跑,季安妮也一點都不會怪他,因為換作任何一個人,在麵對這麽恐怖的畫麵時,腦海中第一個閃過的念頭就是逃生。


    明皇子緊緊咬著蛇頭,喉嚨深處發出一陣「嗚嗚」的低吼,就像一隻即將發起進攻的野狗一樣。


    季安妮咽了咽口水,慢慢抬起右手,試圖碰觸明皇子的身體。


    還不待她的指尖碰到明皇子的衣服,明皇子就狂躁地扭開頭,不願被她碰觸。


    「明兒……明兒……」既然無法碰觸,季安妮便試著輕輕呼喚他的名字,希望這樣可以喚回他的理智。


    明皇子似乎已被毒蛇的鮮血激發出了狂性,再也無法恢複到人類的狀態,喉嚨深處不停嗚咽著獸類的低吟,再配上那在黑暗中熒光閃閃的雙瞳,實在非常駭人。


    季安妮不敢輕舉妄動,明皇子也沒有發動攻擊,他倆相隔三尺地坐在床上,四目相對,誰都不敢眨眼,誰也不敢把目光移走,怕一移走,對方就會立刻撲過來。


    時間一分一秒地靜靜流逝,季安妮的心跳已經快得她都數不清了。


    就這樣對視了兩三分鍾之後,明皇子終於察覺出季安妮沒有敵意,於是漸漸冷靜下來,放鬆了咬緊蛇頭的上下牙齒。他的嘴部稍一放鬆,蛇頭的鮮血便順著他的嘴角,大滴大滴地滑落下來。很快,明皇子的下巴、脖子、領子、前襟,甚至就連床單上,都染上了一片鮮紅。


    看到這幅可怕的景象,季安妮的雙眉緊緊鎖了起來。


    空氣中的血腥味漸漸變得濃膩。那腥臊的氣味幾乎就快把季安妮的呼吸道牢牢堵上了,害她根本無法喘氣。而明皇子卻無動於衷地靜靜坐在床上,一點也沒有意識到自己嘴裏叼的是個多麽危險的東西,也沒有意識到他自己的樣子有多可怕。


    他就像一隻獵食的猛獸,隻要是到嘴的食物,就絕不容許任何人從他嘴裏搶走。


    明皇子緩緩抬起右手,抓住露出口外的毒蛇身軀,然後就隻聽「哢」的一聲,好像是什麽骨頭被他咬碎了。接著又隻見一股鮮血湧出,把明皇子的右手迅速染成觸目驚心的鮮紅。


    季安妮還不知道出了什麽事,又見明皇子輕輕低頭,把嘴裏的蛇頭吐了出來。


    直到看見一團三角形的硬物「啪」一聲落在床上,季安妮才終於反應過來——剛才明皇子把蛇頭咬斷了!


    天啊……季安妮的身體陣陣發涼,從未體會過的恐懼將她籠罩。她不知道接下來還會發生什麽可怕的事情,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盡可能地睜大眼睛,盯著明皇子的一舉一動。


    比咬斷蛇頭還可怕的事情發生了,隻見明皇子伸出舌尖,在毒蛇的斷頭處輕輕舔舐起來。


    不僅是舔,而且還咬住蛇肉,用尖牙撕扯起來。


    很快,他撕下了一塊蛇肉,並把這塊血肉模糊的蛇肉吞入口中,慢慢咀嚼起來。


    「天啊,天啊……」季安妮頭皮陣陣發麻,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畫麵。


    當明皇子把第一口蛇肉吞下,剛想再咬第二口的時候,季安妮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抓住毒蛇的身軀,猛地一拽,把毒蛇從明皇子的口中拽了出來。


    明皇子見自己的食物被人奪走,急忙抬起右手,閃電般的向季安妮的手臂抓去。


    他尖利的指尖劃破季安妮的衣袖,留下三道鮮紅的血印。


    季安妮痛得齜了齜牙,急忙捂住傷口。


    這時明皇子的表情忽然變了,閃著金光的眼瞳直直盯著季安妮受傷的地方。


    鮮血從季安妮的指縫流出,很快就把季安妮的指尖染成一片血紅。


    明皇子的目光緊緊追著季安妮指尖滴下的血,就像捕獵中的野獸盯著自己的獵物一般。


    忽然,明皇子慢慢把頭低了下去,伸出舌尖,向季安妮染血的指尖舔去。


    季安妮嚇得半死,抬手捂住明皇子的嘴,狠狠把他推開。


    直到這一刻,季安妮才終於想通了明皇子厭食的原因。


    也許,明皇子不是不吃東西,而是不吃熟食。


    鎮妖祠封印解開的那晚,明皇子的身體受到妖氣影響,體內的獸性本能覺醒了。


    這種本能令他產生了對生食和血腥的渴求,他的胃口已經變了,變得不再愛吃熟食,而開始對生食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被季安妮推開之後,明皇子不再盯著季安妮的傷口,而是把注意力重新移回蛇肉身上。他咬住毒蛇的殘屍撕扯起來,四下流淌的鮮血把明皇子的全身都快染紅了。


    「明兒……明兒……」季安妮伸出手去,再次拽住毒蛇,想把毒蛇從明皇子嘴裏搶走。


    但是這次無論她怎麽用力,都不能再把毒蛇從明皇子嘴裏拽出來了。


    眼看整條毒蛇都快被明皇子吞入腹中,季安妮抱住明皇子小小的身體哭了起來。


    鮮血和淚水在她臉上交匯流淌,她卻顧不上擦拭。明皇子並未察覺到季安妮的心痛,低頭專心致誌地吞食著口中的獵物。很快,整條毒蛇都被他吃了下去,隻留下一串骨頭。


    季安妮抱著這樣的明皇子,卻不覺得害怕了。


    因為她知道,也許未來有一天,自己也會變成這樣——變成一個以生肉為食的妖怪。


    毒蛇的鮮血染紅了明皇子脖子上的法器,那是雲真送給他,幫助他控製妖性的念珠。


    但是今晚,這串念珠卻沒有起到一點作用。血腥的威力遠遠強過念珠的法力,令明皇子的妖性忽然覺醒,令他第一次嚐到了生食的味道。


    把整條毒蛇全都吃下去以後,明皇子似乎很疲倦了,靠在季安妮的懷中閉上眼睛。


    季安妮緊緊抱著他,不敢有一絲放鬆。在那之後很長一段時間裏,季安妮不知道自己是醒著的,還是身處夢中。


    窗口灌入的冷風把她的思維也凍結了,她就像冰雕似的一動不動地抱著明皇子。


    不知道抱了多久,胸口忽然感到明皇子均勻的鼻息。


    低頭一看,才發現明皇子早已睡熟了。


    這時,季安妮打了一個寒戰,突然從呆滯狀態中蘇醒。她摸到明皇子的嘴邊血跡斑斑的,於是便用衣袖幫明皇子把血漬拭去。但血跡早已凝固了,光用衣袖根本擦不幹淨。還好房間裏還剩了半盆水,季安妮用那半盆水把明皇子臉上和身上的血跡全都擦拭幹淨。


    接著,她又把明皇子抱到了水芙蓉的床上。


    水芙蓉的床上被子和枕頭樣樣不缺,最重要的是,沒有留下一滴血跡。季安妮不想明皇子第二天醒來的時候被那滿床血汙嚇昏過去,所以才把明皇子移到了水芙蓉幹淨的床上。


    安置好明皇子以後,季安妮又把自己的床單和被子全都疊成一團,塞到了床底下,打算等明天明皇子去上課以後再慢慢清洗那上麵的血汙。雖然證物暫時被處理了,但房間中卻有一股濃濃的血腥味飄散不去。於是季安妮又隻好打開窗戶,讓夜風把房間中的腥味帶走。


    被明皇子這麽一嚇,季安妮已經沒有一點睡意了。她撿起地上的蛇頭和蛇骨,扔向窗外。還是覺得有點不妥,幹脆翻窗出去,在地上挖了一個土坑,把蛇頭和蛇骨全都埋了下去。


    做完這些工作,天色已經微微發亮了。


    季安妮掛著兩個黑眼圈,神情疲憊地爬上了床,坐在明皇子的身邊。


    明皇子依然睡得很熟,表情早已恢複正常,一點也看不出他剛剛生吃了一條毒蛇。


    隻希望他一覺醒來,什麽都忘了……季安妮望著他恬靜的睡臉,默默祈禱。


    季安妮本以為自己可以把眼睛睜到翌日清晨,誰料不到一會兒,倦意也向她襲了過來。抵擋不了睡神的她,迷迷糊糊地閉上眼睛,和明皇子一起進入了夢想。


    #


    季安妮睡得正熟,就聽見「哐哐哐」的幾聲敲門聲,把她從夢中驚醒。


    這幾聲敲得響亮無比,聽上去就像敲鑼鼓似的,季安妮還以為什麽地方來人舞獅了呢。緊接著,門外又傳來安貴妃的喚門聲:「妹妹,醒了麽?時候不早了,明皇子該去上課了。」


    「這才幾點呀……」季安妮神誌不清地從床上爬起來,抬頭望望灰蒙蒙的天色,心想安貴妃這也太心急了吧。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有了昨天的前車之鑒之後,安貴妃才挑起了充當鬧鍾的重任。


    既然安貴妃起得比自己還早,季安妮也沒什麽好抱怨的,一邊應門,一邊爬了起來。


    剛跳下床,就發現自己不是睡在自己床上,而是睡在水芙蓉床的。


    猛然一下回憶起昨天晚上明皇子食蛇的情景,季安妮雙眼睜大,頓時清醒過來。


    看看自己的床鋪,上麵光禿禿的,既沒有被褥,也沒有枕頭,因為被褥和枕頭全被塞到床底下去了。


    要是待會兒被安貴妃看到了,她問自己為什麽把被褥全都塞到床底下去了,自己該怎麽回答呢?


    更可怕的是,疑心病重的安貴妃,萬一非要把被褥拖出來看個究竟,那被子上的斑斑血跡又該如何解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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