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真的隻有這種時刻,才能看出旁人真正的情誼來。俞知蘊雖然不說,卻還是暗暗記住這些事情,待哥哥醒來,她會將這些事情告訴哥哥。另一邊。施淮岐這幾日都不安分,吃飯食不知味,睡覺也總是一個夢接著一個夢,睡得不安分。他並未被牽扯進去,沒有被禁足,幹脆去尋了賀楚。賀楚也不意外他會過來,在府中逗弄著自己新買的鳥。施淮岐很是焦躁不安地道:“你說我要不要去看看俞漸離?”“你去看了他也好不過來,如果真心裏過意不去,派人送些補品就是了。”“我總怕紀硯白還沒回京,俞漸離已經沒了,那紀硯白得多難受,俞漸離算他第一個好朋友吧?”賀楚的視線始終沒有離開自己的鳥,聽到這裏依舊沒有什麽神情變化:“紀硯白是戰場上長大的,經曆的生死離別很多,怕是比我們的內心都要強大,怎會受太大的影響?”“怪可惜的……”“明知言注定是被舍棄的那個,他的好友一同離開,他們兩個人的傳奇也能被世人傳下去。”施淮岐表情變得有些難過:“曾經那麽看重明知言,第一個舍棄的也是明知言,以後我們倆會不會……”“能怎麽辦?我們是被家中選中送去崇文館的,這一生已經被安排好了,隻能謹言慎行,你還想去看望俞漸離?自己的處境都沒好多少。”“你說得也是。”“我打聽過了,也有其他人去俞家看望過,都沒進去門。”施淮岐起初沒反應過來,很快苦笑道:“你還勸我呢,不也暗暗打聽?”“俞漸離和明知言……”賀楚終於不再逗弄那隻鳥,歎息道,“的確可惜。”*七皇子得到俞漸離的奏章後,也是絞盡腦汁,最後幹脆用了最歪的法子。他命人將這份奏章夾在了其他的奏章中間,遞到了聖上手裏。聖上身邊的公公有七皇子的人,一直盯著奏章的狀態。若是這個法子不成,隻能偷偷取回奏章再換其他的方法。第二日夜裏,聖上終於看了那篇奏章。他起初很是疑惑,特意全部展開查看落款,想看看是誰遞上來的。又去看奏章的內容。一旁的公公眼睛餘光瞧著,大氣不敢喘。宮殿內也安靜到落針可聞。聖上展開奏章,單手撐著下巴,另外一隻手搭在幾案上,看到後來手指輕點,還真的認真閱讀了下去。也不知是不是看完了,聖上冷笑了一聲,將奏章合上後丟到了一邊。奏章落地,宮殿裏齊齊下跪,所有人戰戰兢兢。聖上環視四周,站起身來在宮殿裏踱步。因為跪著,隻能看到聖上在走動,無人知曉聖上的情緒。突兀地,聖上蹲下身,歪著頭看向一個公公,低聲問:“那個叫明知言的,已經殺了嗎?”“還在獄裏,刑期在六日後。”“哦,最近研究出什麽新的刑法了嗎?”“似乎……有。”“哦……”聖上再次起身,親自撿起之前的奏章再次展開,口中罵道,“小聰明用到朕的頭上來了……不過,不逼一逼,似乎也不願意寫像樣的東西給朕。”*與此同時。又是一日的惡戰,持續了這麽多日,就算是紀硯白也有一絲疲憊。他將長槍交給曇回,回到營帳裏短暫地休息。這時曇回放好了長槍,將京裏傳來的書信交給紀硯白:“是夫人派人送來的。”紀硯白擦了擦手後拆開信讀了起來,同時嘟囔:“怎麽這麽多字?”他粗略看了一眼,快速在一堆字裏尋找到了“俞漸離”三個字。這三個字他認識,畢竟曾經認錯過。可後麵跟著的字為什麽讓他覺得有些不妙,他隻能叫來曇回問:“這兩個字可是歸順?”曇回跟過來看,道:“好像是。”兩個人都讀不順一封信,紀硯白隻能吩咐道:“叫個人過來讀信。”“是。”曇回出了營帳,叫來了軍中負責戰報的小兵,讓小兵進來讀信。曇回到紀硯白身邊,幫紀硯白脫下鎧甲,同時跟著聽信的內容。“明知言因為參與變法,觸犯了聖怒,如今被關進了獄中。俞漸離歸京後病重,吐血不止……”小兵讀到這裏,聽到了盔甲落地的聲音,接是曇回慌亂整理的聲音。紀硯白轉過身來看向他,眼神陰霾,卻吩咐道:“讀下去。”“我請了大夫,你大嫂進宮求來了禦醫,皆診斷俞漸離時日不多,怕是撐不過十日。”之後再無內容。恐怕國公夫人也不知該如何安慰了。紀硯白聽完書信後,快步走出去道:“黃啟呢?!”很快,同樣剛剛歸來的黃啟啃著幹糧朝著紀硯白跑來,回應:“末將在!”“你不是說俞漸離沒事了嗎?”“啊?對啊,我來時他確實沒問題。”“京裏怎會傳來書信說他病重?”黃啟一怔,他確實不知。曇回急急地追出來道:“少爺,信裏說了明知言入獄,想來是這件事刺激了俞公子。”“之前還好好的,這才一個多月,怎麽就時日不多了?!”紀硯白難以接受這個消息,近乎咆哮著問。“少爺您……”曇回想要勸說,卻發現紀硯白的神情有些不對。他突然想起了俞漸離之前的勸說。紀硯白雙目血紅,神態近乎瘋狂,旁人說什麽他都聽不進去。紀硯白發狂了。他本就是會發狂的性子,曇回知道。隻是他和俞漸離相識之後,逐漸變得平穩,險些讓眾人忘記了這件事情。紀硯白想到他們分開時,自己還怒斥了俞漸離,這些時日一直想著俞漸離當時委屈的表情。若那便是最後一麵,他豈不是要悔恨終身?黃啟想詢問,卻被曇回按住:“去叫軍師,快!”紀硯白依舊是憤怒的,雙拳緊握,似乎隨時都會發狂攻擊旁人。曇回想到了什麽,快速跑回營帳,捧出來一個小盒子道:“這個是夫人同時帶過來的,說是俞公子要交給您的東西。”紀硯白扭過頭看到盒子,還是自己當初送出去的禮盒。他走過去打開盒子,從裏麵拿出一遝子文稿來,他拿在手中翻看,越發煩躁起來:“怎麽這麽多字?!”可看到俞漸離親手寫的文字,紀硯白的情緒終於穩定下來了許多。這難道是遺書?讀書人的遺書這麽長嗎?還是說,這些都是俞漸離說給自己的心裏話?那是不是隻能他自己來看?第92章 賜官是夜。月朗星稀, 雲被風吹散。空氣有些幹,許是樹木幹枯,總是擋不住風, 才會顯得風在呼嘯。有人突然敲響了院門,在清冷的夜裏顯得格外突兀。雨瀾不由得覺得驚奇,宵禁的時間, 怎麽會有人來敲門?她很是謹慎,在院內詢問:“是誰?”“東廠。”雨瀾將院門打開了一條縫隙, 侍衛樣的人亮出自己的腰牌。雨瀾出自國公府,見過些世麵, 自然認得這腰牌, 趕緊大開院門,並且跪地行禮。侍衛身後跟著兩個人, 為首的人圍著厚厚的鬥篷, 似乎被風吹了般咳嗽了幾聲,聽起來身體也不好, 胸腔都會跟著難受, 猶如萬千螞蟻爬進了氣管同時忙碌。他的聲音尖細,也不著急進去,而是道:“通知俞員外郎吧。”“是。”雨瀾規矩地起身, 轉身進屋通報。“老爺,院外有人求見,是聖上身邊的葛公公!”雨瀾僅僅從對方身體狀況不佳,便可以猜測出其身份。正是因為葛公公年邁,身體不佳, 他才不在聖上身邊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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