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輛貨車有人駕車,“轟隆隆”地跟著俞漸離的馬車朝回走,一路上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心中思忖,誰家一次性買了這麽多年貨?貨車要比俞漸離先到家,也不知是不是雨瀾故意的。他們到家時,貨車已經在卸貨了,院子裏的雨潺大開院門,沒一會兒便將所有東西搬了進去。俞漸離沒轍,畢竟他的家裏都被紀硯白安排了人手,隻能跟著進院。貨車也飛也似的離開了,生怕俞漸離拒收這批禮盒。俞漸齡見送貨的人走了,才小心翼翼地走出來,看著小山高的盒子問:“哥,你是定做了什麽家具嗎?其實我覺得外麵的家具做得不好看,還不如你和爹爹做的。”“不是,這是國公府送來的禮盒。”“他們是送來了半頭牛嗎?”“不知道……”他首先打開了兩位嫂嫂的禮盒。上麵一層是孤本書籍,都是名家之作,難怪耗費了不少心思,這些書籍尋來格外不易,怕是也需要托人去求來。下麵一層則是嶄新的文房四寶,也是名家製作的,上麵還有雕刻的名字,還寫著贈予方長,還知道他的字。這麽看來,這二位嫂嫂都是單獨為他準備的禮盒,而非統一送出去的。國公夫人送的禮盒裏,竟然是不少石材原料,以及其他的原材料。可能是知道俞漸離喜歡做手工,才特意投其所好,買了這些來送給俞漸離。俞漸離逛過集市很多次,還去看過清辭郡主的鋪子,知道這些材料的價格,加在一起後怕是會超過之前那塊護心玉。這其實不是最主要的,而是國公夫人不會覺得他做這些是什麽不務正業,而是支持他,尊重他的手藝,這是一種無聲的認可和鼓勵。再去看紀硯白準備的,要更加簡單粗暴。箱子裏還真有半頭牛的牛肉,被單獨放在了一個箱子裏。另外一個箱子裏則是一整隻羊的肉,豬肉也放了一小箱。另外一個單獨放著的大箱子裏,也是分了若幹個小箱子,打開是布匹、香料、香爐等物件。其他的小箱裏多是一些滋補的草藥,被一樣一樣地放得整齊,還附上了名稱和方子。最讓俞家人驚訝的是,正中間的盒子裏放著一個快有小腿高的血色珊瑚。這東西……價值連城吧?俞漸齡看了這些東西後目瞪口呆,脫口問出:“紀小將軍是瞧上姐姐了,來下聘禮了?”這禮盒貴重的程度,說是聘禮確實說得過去。“莫要瞎說!”俞知蘊低聲訓斥了一句,隨後看向自己的哥哥,眼神裏帶著疼惜之意。她懷疑自己哥哥讓紀硯白得手了!她雖然早早就猜測出了一些事情來,可真的想到自家哥哥被紀硯白那個大黑熊拱了,她還是心中有著些許難受。“怪不得跑得快呢……”俞漸離看著血珊瑚呆愣了許久,隨後歎息。把他賣了,都抵不上這麽一個血珊瑚。一生清正廉潔的國公爺,怕是很難想到自己的兒子會在春節送禮盒的時候將這東西送了,算不算掏了紀家的家底?*俞漸離主動遞帖子給陸懷,陸懷自然不會拒絕,早早便到了約定的地方。雖然知道紀硯白和明知言會來,真的見到了,他還是忍不住嘴賤:“明知言,聽說你住的地方四處漏風,會不會熬不過這個冬了?要不要去我家裏住一段時間?我可知道俞漸離家裏有多小,可沒有你能住的房間。”明知言不為所動,回答道:“就是因為要過不去這個冬了,才想到約你一起打馬吊。”陸懷很是得意,晃了晃肩膀道:“沒用了,這次我叫了我哥過來!”明知言點頭回答的語氣沒有任何波瀾:“哦,那我好害怕。”“你就嘴硬吧!”陸懷繼續叫囂。這邊人來了,陸懷滿樓尋覓能一起的人,可惜聽說了同桌的人是誰後,根本沒人敢過來。其實賀楚也不想上,最後也是被施淮岐鼓勵了:“你打吧,贏了算你自己的,輸了我幫你分攤一半,我們崇文館不能輸給國子監。”“行吧。”賀楚回答得語氣沉重。陸懷清和賀楚、明知言坐好,第四個人無論如何都找不到。施淮岐在一旁說道:“俞漸離,你猶豫什麽呢?正好我們崇文館兩個人,你們國子監兩個人,上啊!”俞漸離很是為難:“上次贏的銀兩被我買年貨了,現在手裏沒多少了……”施淮岐抬起下巴,朝著紀硯白示意:“這不是有紀硯白在呢嗎?再怎麽說也是小國舅爺,輸得起,輸了算他的。”陸懷也跟著想起來了什麽似的,道:“對啊,我聽說紀硯白給你的禮盒要用貨車拉,給我的才這麽一小盒,一看就是他嫂嫂準備的,根本不是他風格。他給你送的都有什麽?”俞漸離肯定不能全部說出來,隻能回答:“半頭牛,一整隻羊,還有豬肉,還有不少藥草。”陸懷聽完大笑:“難怪要用車拉,他是多怕你餓死?大魚大肉供著,再用藥草養著。”施淮岐跟著說道:“真別說,紀硯白這禮盒實用,我府裏的茶葉現在成山了,煮兩個茶葉蛋可以放一斤茶葉的程度,成災了。”陸懷點頭:“我府上的香料足以把我熏成臘肉。”俞漸離還是有些猶豫,紀硯白卻推了一把他的後背,道:“你上吧。”“我可能真贏不了他們。”俞漸離別人不敢說,明知言真贏不了,畢竟明知言有主角光環,還是爽文男主,是不可能輸的。“沒事,問題不大。”紀硯白安慰。“快開始!”陸懷最是喜歡這種熱鬧,坐在一邊期待著他們幾個的表現。施淮岐則是趁沒開始,在樓裏張羅起吃食來,沒一會兒便將這邊安排得妥當。讓俞漸離意外的是,明知言並非一開始就大殺四方,還讓陸懷清贏了一次,自己贏了一次。明知言表麵上沒有什麽異常,實則心裏不太平靜。他注意到了紀硯白和俞漸離之間的小舉動。他仍舊記得在他家裏時,他去扶俞漸離,俞漸離都會躲開。但是剛才紀硯白抬手推俞漸離後背時的舉動太過自然,親昵得根本不似第一次這般做。俞漸離也沒有表現出排斥,反而很自然地坐下了。這兩個人的進展要比他想象中順利……他心中的酸楚再難控製。單戀一直都是一條不歸路,已蓋寒冬雪,卻念豔陽天。俞漸離是他年少時的心動,像仲夏一般炙熱,像星光一樣閃耀。可知曉沒有結果,這燃不起火的荒原,注定不會等到它所期待的雨天。明知言一向是理智的,仍舊在此刻有了些許失態。他第一次覺得呼吸時會疼痛,眼皮也有些撐不開,發自內心的疲憊,讓他看起來懨懨的。俞漸離低聲問:“知言,你身體不適嗎?”“無礙。”明知言回答。這時又來了其他的客人,聽聞他們在這裏,也跟著進了這個雅間。隻有賀楚一個人在輸,見到七皇子來了當即來了精神:“快,你來吧,我可是不想和他們打了。”七皇子目光掃過眾人,在明知言身上停留的時間稍長,隨後笑道:“這爛攤子給我?我可受不住。”“總不能隻讓我們一邊輸啊,大不了輸了我們三個分攤,如何?”“行吧。”七皇子坐下之後,明知言神奇地振作了起來。俞漸離不知道明知言的心路變化,隻是偷偷去看兩個人之間的氛圍,不知道他們發展成什麽樣了。明知言此刻對七皇子的心態仍舊很複雜。暗暗欣賞,卻還是因為七皇子一些輕浮的舉動而厭惡七皇子,二人一如既往地相愛相殺。七皇子來了,他便沒空傷心難過了,他要讓七皇子笑不出來。俞漸離又去看陸懷,心中想著這個男二會如何看待這個局麵。卻見陸懷仍舊在叫囂:“你來也沒用!我哥肯定贏。”得,男二今日仍舊沒有對主角攻動心,像個快樂的小二逼。兩個主角都出現了,俞漸離這個白月光也壓不住。他隻能回頭小聲詢問紀硯白:“你帶了多少銀兩來?”“兩張銀票,不夠我讓曇回回去取。”“行吧,我努力不輸得超過這兩張。”“好。”紀硯白將兩張銀票拿出來。俞漸離原本當是兩張一百兩麵額的,沒想到拿出來後是五百兩麵額的。他看著麵額一怔,隨後說道:“倒也不至於這麽多。”陸懷瞥了一眼後大笑:“紀硯白,你是不是把你壓歲錢都拿出來了?”施淮岐也跟著戲弄道:“這是把娶媳婦的家底都搬出來了?快拿回去,使不得使不得。”第87章 隨軍087因著臨近過年, 館子裏格外熱鬧。樓下吵吵鬧鬧,多是聚會的人,館子裏的夥計端著果盤糕點, 各處送著。館子裏最大的雅間裏,此刻卻有些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