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懷清也不驚訝,畢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並且思量著如何讓他安排的人跟去國子監,這樣也能了解那邊發生的事情。最近的國子監好像熱鬧得很。“但是……”隨從話鋒一轉。“怎麽?”陸懷清意識到了,也跟著停頓下來。“小少爺之前院子裏的人也不清,除了引起這次禍端的那個,其他的都是被罰了銀錢,繼續留在院子裏。”陸懷清居然也有不解的時候,於是問道:“他這是在鬧什麽?”“小少爺說的是什麽競爭上崗。”這個詞匯陸懷清沒聽過,更衣後坐在了椅子上,不急不緩地問:“怎麽說?”“乾寶今兒報上去了一個名單,說自己沒管好弟弟,痛定思痛,事後著手調查,查出了不少問題,都是自己管理無方,領了全部罪責。“沒等小少爺罰,自己便安排人在院子裏打板子,還一聲不吭的,頗為硬氣。打了十幾個吧,小少爺就叫停了,還把他弟弟放出來了。“少爺還說,事情已經如此了,其他人如果舉報了什麽有用的信息,也可以從輕發落,現在他的院子裏都在互相告發。”“嗯。”竟然能做到這一步,看來乾寶還挺在乎自己那個弟弟的。這樣如果乾寶留在陸懷身邊的話,就隻能依靠陸懷一個人了。其他的人他都得罪了,陸懷是他唯一的依靠,隻能加倍忠心才行。陸懷院子裏的人開始了勾心鬥角,大家互相防著,也不敢再出什麽歪心思了。之後陸懷再跟夫人要來新的人,院子原本的人不想被搶了好差事,隻能更加努力賣命,還會盯著那群新來的,想辦法給趕走了。新來的本就不熟悉,想要做什麽更難了。如果是旁的人安排進去的,沒多久就能被那群互相盯著的人發現端倪,告發到陸懷那裏去。陸懷清隻能道:“旁的事情就別安排了。”這是不準備在這個時間往陸懷院子裏安排人了,那邊的事情他也不適合再摻和,不然他也會被濺上一身汙水。“好。”隨從回答。“今日誰來過府上?”陸懷清覺得按自己弟弟的性子,是不會這般辦事的。“俞漸離來過,我瞧著剛走沒一會兒。他幫少爺看了一下午的賬目,就跟做過這個差事似的,幾個時辰的功夫全都清點清楚了!小少爺也是看乾寶報上去的都是真的,才放了人。”“明知言都欣賞的人自然不會差,我瞧著也是個性子堅韌的,腦子也清楚,隻是……”陸懷清沒有繼續說下去,畢竟這種事情跟隨從說也是無用。他隻是自己覺得奇怪,俞漸離的確有重振俞家的心思,卻沒有過多的野心,在國子監的卷子就是這樣的風格。似乎不想太出眾……對俞家的態度也是能回京就行。怕再卷進風波裏嗎?轉而陸懷清笑了起來,同時舉起茶杯,在喝下茶水的同時將笑容也吞咽了回去。越是這樣,越是讓人想看看他被波及後的樣子,那樣從容的人,會不會也有失態的時候?他的軟肋會是誰呢?明知言還是陸懷?似乎都不是……他的家人嗎?想想就讓人興奮。*俞漸離第二日一大早便出了國子監號房,去了書店。留鬆這一日來得特別早,顯然是上次錯過了俞漸離,如今約好了日子,便早早來了。晨間下了小雨,天氣陰得像從未天明。烏雲滾滾,顯得很沉,似乎便浮在屋簷上,壓抑得人不敢大口喘息。俞漸離進入店裏收起了雨傘,抖落了一下衣袖上的水珠,將油紙傘放置在門口後朝著店裏走過去。留鬆點燃了店裏的燭火,看著昏暗的書店裏站在清瘦卻絕美的男人,突然感歎:“你這種人就應該出現在破碎的夢境裏,平日裏瞧著不真實,今日這般看你,恍惚還未醒來,夢裏出現了仙人。”“莫要這般說我,小心我這個短命的哪一日真的沒了,日日去你的夢裏鬧騰。”俞漸離反駁了他一句。留鬆被逗得大笑起來:“也不知是美夢,還是噩夢。”他說著,拿來了樣品給俞漸離。俞漸離接過來看得仔細,先是看材質,之後還要掰一掰,看看韌性能不能支持他做一些造型,畢竟這是最重要的材料之一。“大體是可以的。”俞漸離思量著開口,“不過真的要訂購的話,我還需要去那邊親自加一些步驟,才能完全符合我的要求。不過這已經很好了,感謝你留鬆兄,你真的是幫了大忙!”見俞漸離滿意,留鬆也跟著鬆了一口氣,擺了擺手道:“那都是小事情了,知道能用了,心裏也有譜兒了,就不用著急了。”“急呀,我怕是今日就要過去訂數量。”留鬆有些詫異,朝外麵看:“這般雨天,鄉下的路泥濘,過去頗為麻煩吧?”“雨快停了。”“你怎麽知道?”“我剛從司天台回來,你忘了?”“哦,司天台的人告訴你的?”“我算的。”俞漸離說著,還做出了掐指捏算的模樣。“厲害呀!”留鬆說著開始跟夥計交代工作,同時整理東西,道,“我陪你過去,我怕你迷路。”“其實給我畫個地圖圖紙就行。”“一起吧,你連租車都不會吧?”“不用。”俞漸離毫不慌張。*留鬆看著雨居然真的停了,緊接著一輛上好的馬車出現在他家店鋪的門口,還有些回不過來神。這種馬車別說讓他坐了,他在集市上都很少見到這種馬車停下來過。俞漸離招呼留鬆上馬車,同時解釋:“我算是幫了一個隨從,那隨從對我頗為感恩,現在我讓他幫我做什麽事情,他都會立即安排,且安排得頗為妥當。”乾寶也機靈,一方麵是真的感謝俞漸離。一方麵是覺得他現在的處境,隻有努力巴結住俞漸離,他才能有後路。“你是認識什麽貴人嗎?”留鬆似乎有些不安起來,看似問得不經意,手指卻在不自覺地捏著衣袖的布料。“嗯,你小屋話本的主角之一……”留鬆的動作一頓,眼珠都不敢再轉了。俞漸離趕緊安慰他:“我沒告訴他,而且按照他的性格,知道了也不會太在乎,隻會在乎書裏的他形象美不美。”“陸懷嗎?”“……”真好猜啊。留鬆最終大腿一拍:“無妨,現在我們是一條船上的人,我們要互相信任。”“嗯!”下過雨的泥土路,多少還是有些不好走。如果不是俞漸離需要得急,他們也不願意在這一日趕路。中途他們停了下來,在林間的一處客棧歇腳。馬夫需要去處理馬蹄上的泥土,畢竟陸懷的馬匹也是嬌生慣養的,這可能是它有生以來最艱苦的一次趕路了。俞漸離和留鬆進入了店鋪,俞漸離剛坐下就身體僵住了。因為他看到了兩個戴帷帽的人出現在了店裏……實在是太熟了,就算明知言換了一身粗糙的布衣,戴著帷帽他也能一眼認出來。那無論何時都背脊挺直的姿態,那看到自己進店,驚訝之下動作明顯一頓的模樣,樣樣都證明他的身份。最要命的是……明知言身邊坐著的可能是七皇子。他不該在這裏,他應該在車底。他今天不會死在這裏吧?第35章 助攻別說劇情突然變得混亂了, 就連俞漸離都跟著淩亂了。書中兩個主角不該相遇的時間,他們相遇了。在他們不該有交集的時間,他們兩個人居然出現在一處, 穿著同樣風格的衣服,顯然是在一同做什麽事情。就連俞漸離這個看過原著的人,都不知道這裏會是哪一段劇情。這就是主角之間的羈絆吧?無論如何, 都會相遇並且發生劇情。俞漸離很尷尬,他不知道該不該裝成沒認出他們二人來的樣子。他是不應該出現在這裏的人。可在他遲疑的功夫, 明知言已經起身朝著他走了過來,就算戴著帷帽, 還是能夠讓人感覺到他的目光掃過了留鬆, 似乎是在思考這位是誰,俞漸離為什麽會認識他。俞漸離隻能表現出乖巧的樣子, 看著他過來, 對著他微笑。他可真是大意了,今天早上的天氣那般奇怪, 他就應該想到, 是主角之間發生了劇情,為劇情需要而產生的天氣變化。在主角沒什麽劇情的時候,天都是晴的, 風都是甜的,配角都是有感情的。“你怎麽在這?”明知言問他。俞漸離也不遮掩,直接回答實話:“我在和陸懷合作做花燈,各處尋找材料,他是店鋪老板, 幫我尋到了好的材料,不過工匠在鄉下, 我要得還急,隻能勞煩他親自給我領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