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硯白卻站著他的身邊掐著腰疑惑:“怎麽會這麽偏?”“已經很好了!畢竟我也不能一下子就射中靶心。”紀硯白走到一邊,從曇回的手中拿來了弓箭,道:“我給你示範。”“好。”俞漸離後退一步,站在他的一側,抬頭看著他的動作。原本俞漸離的注意力還在紀硯白備箭、搭箭的細節上,當他看到紀硯白非常輕易地拉開了弓箭後,他的心沒來由地一顫。夜色尚未散開,燈籠散著橘色的光暈,給他們幾人身上塗上了暖色。紀硯白身姿挺拔,拉弓射箭時顯得那麽隨意,卻充滿了力量感,仿佛隻是抬手扭頭一樣的簡單動作。在拉弓射箭時,他的寬肩和窄腰更加分明,棱角分明的麵容,漂亮的下顎線,充滿了男人的野性。“咻”弓箭射出,紀硯白隻是抬了抬手指,箭矢準準地射中靶心,震顫幅度很大,仿佛要將箭靶擊碎。想來是在練習收斂了力氣,若是在戰場,其威力將極其可怕。箭矢紮入箭靶的同時,俞漸離的心也跟著“砰”的一下。有什麽在他的胸膛裏炸開,一發而不可收。不愧是書中才有的boss,真夠帥的。第13章 林聽紀硯白講解得要比助教更加實用。說到底,助教是理論知識豐富,從未真正地征戰過。紀硯白總結的卻都是實用的實戰技巧,包括應對不同的風速、陽光,甚至教了他拉弓省力的訣竅。“原來你們軍中還會研究這個?”俞漸離不由得驚喜地問,這種經驗簡直太有利於他了。紀硯白尷尬了片刻後,語氣不急不緩地道:“哦,我們畢竟要長時間作戰,能節省一些是一些,還能少吃些口糧。”俞漸離認同地點頭:“這是一個很長遠的想法,果然實踐出真知。”“嗯。”教了一會兒後,紀硯白便開始催促:“差不多就結束了吧。”俞漸離知道,紀硯白不是嫌煩了,而是怕自己累死,於是跟著道:“嗯,第一日練習不宜過久,上次是我莽撞了。我今日已經學到很多了,感謝你。”“無妨。”俞漸離並不打算多停留,而是跟紀硯白道別:“我去饌堂了,你繼續練習吧。”“好。”俞漸離整理好自己的弓箭,小心翼翼地放回盒子裏,思量著先送回號房再去饌堂。回頭時,剛好看到紀硯白再次射出一箭,又是極其有力地穿透虛空,“砰”地擊中靶心。這種固定的箭靶對紀硯白來說已經沒有難度了,還是野外狩獵更適合他。這時,有人突然到來,喊了一句:“小國舅爺!”紀硯白不悅地扭頭看向射圃門口,道:“那麽大聲喊什麽?把他嚇死了怎麽辦?”俞漸離倒是沒被嚇到,還在一邊小聲道:“我真的沒那麽容易死。”宋筠望訕笑了一聲,接著拎著食盒道:“我給您帶來了些吃食。”紀硯白並未多看,而是道:“給他吃吧。”宋筠望也不在意誰吃,心意到了就行,連聲答應:“好好好。”紀硯白吩咐完便繼續練箭了,不再理會他們。俞漸離沒法拒絕,跟著宋筠望到了休息的區域,在吃東西的時候,俞漸離問他:“你和他……”宋筠望坐在椅子上打著哈欠,很是無奈地道:“其實也不熟,家中想讓我多些積分,其他的科目我都差些,就射箭還能好些,於是托人求到了紀家,小國舅爺之前惹了禍,將功贖罪,隻能答應了。”“所以他教你們的時候,也帶著脾氣的?”“雖然脾氣和語氣差了些,倒是認真教了。”宋筠望回答得滿不在乎。“那他……”“吞吞吐吐的,你怎麽一點都沒有明知言那般說話利索?”宋筠望此刻能和俞漸離和平地坐在一起實屬不易,他對俞漸離的態度依舊不夠友好。“我那日看到你們在做靶子。”“哦”宋筠望也不覺得難堪,反而挺坦然的,“之前都教得好好的,偏那日橫豎看我們不順眼,後來幹脆罰我們跑步提高體力了,倒是沒真讓我們做靶子。”俞漸離若有所思地回應:“哦……”“我猜著可能是因為你,畢竟你的號房在他的隔壁,他罰我們之前還罵了一句:箭練得不怎麽樣,倒是能恃強淩弱了。”“也可能是因為明知言呢?”“我和小國舅爺學的初期就總去找明知言麻煩,也沒見他有什麽反應,倒是第一次去找你,就被他收拾了。”宋筠望說著站起身,活動了一下身體:“他教得好,我有可能拿一個優等,拿到一些積分也不至於太丟人……”說完憤恨地看了俞漸離一眼:“很想笑我是不是?為了這麽點積分尊嚴都不要了。”“我倒是有幾分佩服你了。”俞漸離繼續小口小口吃著東西,“雖然有些是非不分,倒也不至於愚不可及,毫不努力。紀硯白這種剛剛惹了事的人,旁人都躲得遠遠的,你也敢跟在他們身邊練習,還算有幾分膽識。”宋筠望的語氣酸溜溜的:“不及你們,天之驕子。”“太耀眼也會引禍臨身,你若是能收起刁難明知言的心思,孤注一擲,放手一搏,說不定還能拚出個樣兒來。“你真的覺得一直壓迫明知言,明知言最後跟了那位,那位能給你什麽助力?為了讓明知言暢快,說不定第一個收買人心的道具就是你。”“……”宋筠望抿著嘴唇不再說話,隻有袖口未能遮掩,微微顫抖的指尖出賣了他此刻的心情。他沒再說什麽,食盒也沒收走,轉身便離開了射圃。俞漸離坐在原處吃飽了,才整理了食盒起身,捧著裝著弓箭的盒子朝外走,見紀硯白還在練箭,便對曇回道:“我先回號房了,食盒可能得由你來處理一下。”“好嘞!”曇回回答得極為愉快。待俞漸離走遠了,曇回才到了紀硯白身邊:“都不傻。”紀硯白沒有回答這個,而是道:“他倒是挺護著明知言的。”“這是自然,他們二人從小一起長大,形影不離的,自然關係好些。”紀硯白沒再回答,又是一箭射出,“咻”地劃破長空,重重紮進靶心,將之前的箭劈開,力可破萬軍,勢不可擋。*俞漸離逐漸習慣了在國子監的生活。他的家人都在老家,京裏無依無靠,也沒有關係密切的親戚可以探望,他在休息的日子也很少離開。不知不覺間,已經接近月試的日子。俞漸離在這些日子裏,跟著紀硯白練箭頗有心得,逐漸能夠次次中靶,這對他來說已經十分不容易了。若是再提升一些,說不定可以累積個半分。閑暇時間,他會閱讀原主之前的文章,努力去理解原主的一些見解,這樣他在寫文章的時候也能不露出馬腳來。正在看著,突然有人的談話聲在院落裏傳來,這種吵嚷的說話習慣一聽就是陸懷。俞漸離不等陸懷敲門,便走到了門口打開了門。陸懷指著他興奮地道:“我就說他肯定在吧?他沒地方可以去,除非明知言那個討人厭的也在,不過今日明知言有事。”“……”俞漸離微笑著看著陸懷。這話似乎沒有什麽問題,但是著實有些刺激人。他的目光投向陸懷身邊的人,思考了片刻,依舊沒能想到此人的身份。此人身著一身暗紫色長衫,發尾有著微微的卷度,使得他這個人更加慵懶。明明是高大的身材,卻也因為狹長的眉眼,讓他顯出了幾分邪魅。這種很有特點並且過分俊朗的長相,在小說裏絕對不會是路人甲。陸懷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主動介紹道:“俞漸離,他不是國子監的監生,他叫林聽,是嶽麓書院的,是我家裏的表親。”俞漸離原本張了張嘴,正要打招呼,在聽到林聽這個名字後卻閉上了嘴。一向沉穩的他,都不確定他剛才的表情有沒有破綻。林聽,這本書裏的頭號反派。他和明知言是對立的身份,輔佐的是不同的人。他總是微笑的,看起來人畜無害,人也儒雅溫和,偏是幕後操控全局的那個人,心狠手辣,甚至有些病態。在太子被禁足,有了另立太子的傳聞後,就是林聽陷害了紀硯白,讓紀硯白發瘋殺進了皇宮。當時的紀硯白已經沒了思考能力,聽聞一向敬愛的姐姐被害,徹底瘋魔,進入皇宮後便大肆殺戮。這種沒有謀劃的亂殺,最後被控製後還是被扣上了謀反的名頭。皇後被廢,賜白綾。太子也在聽聞母親的死訊,紀硯白被執行車裂之刑後,在獄中獨自懸梁自盡。這種事情自然牽連九族,原本堅不可摧的太子黨們就此全部倒下。俞漸離之所以失態,是他算過明知言和主角攻相遇的時間,應該是在一年後。那麽林聽應該在兩年後才會入京才對,畢竟主角打了一路小怪有了默契後,林聽這個關底大boss才會閃亮登場。他怎麽……此刻卻出現在了國子監?很快他回過神來。林聽是陸懷的表親,此時是來臨時探親的?書中對配角的事情很少提及,隻圍繞著主角的主線劇情描寫。主角忙碌的時候,其他配角在做什麽根本不會詳細闡述,不然絕對會被罵注水破文,所以林聽曾經來過這邊也不奇怪。嶽麓書院在潭州,距離京裏有些距離,除非發生了什麽大事,林聽也不會專程趕來。俞漸離找回了自己的微笑,道:“早就聽聞過嶽麓書院,惟楚有材,於斯為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