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雌蟲沒反應,溫德爾好脾氣地笑笑,又問了一遍:“你們雌蟲都喜歡用蟲翼威脅別的蟲嗎?”聞言,卡約斯皺眉道:“你也是雌蟲,自己不清楚嗎?”溫德爾沒有偽裝自己的呼吸和說話聲音。所以從他靠近這扇窗戶的時候,卡約斯就已經通過呼吸聲認出了他,溫德爾一時語塞。卡約斯收回蟲翼,轉身淡淡地說:“忘了,你是亞雌,沒有蟲翼。”溫德爾沒把他的話放在心上,輕巧地跳進房間,跟在他身後:“你平時住在這裏嗎?看起來家具不多,剛搬來?”“我看不見,”卡約斯心平氣和地說,“多餘的東西隻會是障礙。”溫德爾當然知道這裏不是他的家,生活的痕跡未免也太少了些,整間房間裏麵就隻有一個狹小的衣櫃和一張薄薄的床板,上麵連一張毯子都沒有。他看了看卡約斯,意有所指地說:“但你可以通過觸角感知周圍的環境,眼睛的問題,隻會影響你對具體細節的感知,不是嗎?”如果卡約斯會被房間裏的桌子或椅子絆到,他在翼鬥場上活不過一秒。卡約斯就像是沒聽見這個問題,他站定在房間中間,問:“你怎麽找到這裏的?”溫德爾有種被猛獸盯上的感覺。原來如此。卡約斯把他帶進房間並不是因為信任,而是因為從踏進房間的這一刻開始,溫德爾就站在了卡約斯觸覺能夠感知到的領地中,就像是落在蛛網上的飛蟲。溫德爾笑了笑:“我來找你。”卡約斯將混沌的雙眼移至溫德爾所在的位置,聲音冷厲:“我問的是,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好吧,”溫德爾無奈道,“我隻是迷路了,無意間聞到你的信息素的味道,所以想找你幫忙,給我指條路回加勒德亞大人的莊園。”卡約斯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歪了歪頭,似乎是在通過溫德爾的呼吸等體態特征,確定他說的都是實話。半晌後,灰發雌蟲緩緩說:“順著這條路,一直走,看到貝倫德大人的住處時,順著大路向城外方向行進半個星時,就是加勒德亞裏昂大人的住處。”溫德爾沒動。卡約斯皺眉:“你還要做什麽?”溫德爾尷尬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該怎麽和雌蟲說,他連貝倫德的住處長什麽樣也完全不知道。而且,城外方向是什麽方向?對於蟲星的地理位置,沒了光腦,溫德爾簡直是一竅不通。得想個辦法。沉思片刻,溫德爾瞟了一眼卡約斯的手,有了主意。他從一開始就注意到,卡約斯骨節分明的手上正纏著一段磨損嚴重的綁帶。“你的傷好了?”卡約斯靠在牆上,閉上了眼睛,淡淡地說:“這和你沒有關係,趕緊離開這裏。”溫德爾笑了笑,沒有動:“你能這麽快就繼續上翼鬥場,應該也有我上次幫你治療的原因吧。”卡約斯微微抬起頭,察覺到溫德爾話裏有話:“你想要什麽,直接說。”溫德爾說:“我想看你打一場。”卡約斯突然翹起一邊嘴角,像是笑了一下:“我以為你是想和我打一場。”“我打不過你,而且我也不喜歡動手。”溫德爾說。“你的身體素質很好,而且還能在牆壁上移動,如果你沒有雄主,我會把你引薦到軍隊。”卡約斯平淡地說,像在講述一個事實。“所以你在軍部任職。”溫德爾饒有興趣地盯著卡約斯,“據我所知,軍隊不允許私鬥。這就是你不告訴我你的真名的原因嗎?”卡約斯寡淡的表情終於有所變化,他的手裏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了一小隻玻璃瓶,下一刻便碎成了兩片,伴隨著劃破空氣的聲音,一前一後插在溫德爾的耳邊。冰冷的警告隨之響起:“停止你的打探。”從玻璃片被擲出的瞬間,溫德爾就判斷出它們的軌跡,絕不會和自己的皮膚挨上一點卡約斯從始至終,就沒有真的想傷過自己。但從這個舉動中,溫德爾也知道了,卡約斯並不想暴露身份。溫德爾無辜地舉起雙手:“好,我不問了。那你可以帶我去翼鬥場嗎?我對這地方有點好奇。”“……好吧,但我也有一個條件。”半晌沉默後,卡約斯用低沉的聲音說道。溫德爾微笑:“你說。”卡約斯說:“你要像上一次一樣,幫我上藥。另外,告訴我加勒德亞大人對於雌蟲的喜好。”溫德爾一愣。他確實沒想到卡約斯的要求竟然是這個。但前者是個很容易實現要求,而且也是溫德爾擅長的領域,至於後者,他作為加勒德亞本蟲都不知道問題的答案。不過隨便編編也不是難事。“好,我答應你。不過這是兩個條件,所以你還要幫我做一件事。”溫德爾說。“什”就在這時,一樓房屋的門被急匆匆地敲響,打斷了兩人的談話。一道粗糲的聲音大聲喊道:“卡爾,快上場了,你來不來,來的話就趕緊下來!”“卡爾,這就是你的名字嗎?還挺適合你的。”溫德爾笑道。尤其是在他知道,麵前的雌蟲本名其實叫做“卡約斯”的時候。卡約斯沒有說話,悶頭向門外走去,一張血汙般的麵具不知什麽時候悄然出現在他的臉上。但在門口的位置,他停下腳步,側了側臉:“溫德爾。”“衣櫃裏有衣服,換一件。你身上的那件有加勒德亞大人信息素的氣味。”溫德爾驚訝地拎起自己的衣領,嗅了嗅,但什麽氣味都沒有聞見,反而聞見了卡約斯的雌蟲信息素味道。隻是在同一個屋子裏,沒有過肢體接觸,衣服上竟然也粘上了雌蟲信息素。這種現象,從沒有在其他雌蟲的身上出現過,這讓溫德爾感到有些不解。見卡約斯消失在門外,他把自己的疑問拋至腦後,從僅有幾件衣服的衣櫃中挑出一件高領衣服,剛好遮住自己的後頸。餘光中,溫德爾忽然瞥見衣櫃的角落中,扔著一罐像是化妝品的東西,根據上麵的字,這罐膏體能起到類似於人類社會中粉底液的作用,平衡均勻膚色。宴會的時候,卡約斯應該就是把這些膏體抹在還未完全消去的傷痕上,遮蓋不同於尋常膚色的青紫。溫德爾垂眸想了想,從裏麵蘸取了一些膏體,塗在自己的眼睛之下,抹勻,剛好把這具身體自帶的眼下青黑蓋住。他匆匆向門外走去,跟上卡約斯的腳步。一樓門外,卡約斯正在和一個臉上有疤的健壯雌蟲交談。更準確地說,應該是雌蟲單方麵地和卡約斯交談,而卡約斯正在默默地聽著對麵的雌蟲講話,時不時點兩下頭。溫德爾走到卡約斯身邊,引起了雌蟲的注意。雌蟲緩緩地睜大眼睛,緊盯著溫德爾,神情莫名無措,說話都結巴了一下:“您、您是?”溫德爾有點緊張,擔心雌蟲認出自己的身份,麵上裝作若無其事地笑道:“你好,我是卡約斯的朋友。”卡約斯偏了偏頭,但沒有否認這個說法。他問麵前的雌蟲:“有什麽不妥嗎?”在溫德爾介紹完自己之後,臉上有疤的雌蟲驟然鬆了口氣:“嚇死老子了,卡爾,我還以為這小子是你的雄蟲。”雖然溫德爾的長相和體型都像是雄蟲,被衣領遮住的後頸也看不到蟲紋,但雌蟲的常識先入為主地讓他認為,一隻雄蟲顯然不可能先和雌蟲打招呼。而且還笑得這麽溫和溫德爾也暗自鬆了口氣:原來不是認出了他的身份。“我是亞雌,不過長得比較高,確實有很多蟲會把我當做雄蟲。”溫德爾適時遞出了一個台階。在蟲族,亞雌也是雌蟲的一種。不過和大多數雌蟲不同的是,他們數量稀少,大多先天發育稍遜於雌蟲,導致成年後體型嬌小纖細。軍部的亞雌也大多從事文職類工作,不會和雌蟲一樣上前線。臉上有疤的雌蟲挑高了一邊眉毛:“怎麽,你也要上翼鬥場?可別怪我沒提醒你,這種地方,可不適合你們亞雌。”溫德爾好脾氣地笑道:“我不想上台,隻是來看卡爾的比賽。”雌蟲聳了聳肩:“卡爾的朋友?比願意上翼鬥場的亞雌更少見了,你可是我見過的第一個。隨便一說,我是卡爾的經紀,賽坦。”經紀?溫德爾上輩子也有經紀人,隻不過是由鬥獸場委派的,並不會在乎他的利益,而是事事以鬥獸場的命令為先。但賽坦看起來像是個獨立的經紀,而且和卡約斯的關係好像不錯。這就有意思了,卡約斯是圖裏歐皇室的二皇子,肯定不會缺錢,他也明確表示過自己在翼鬥場不是為了錢。所以,他又為什麽會有賽坦這樣一位經紀?賽坦知道卡約斯的真實身份嗎?溫德爾看了倚在牆上的卡約斯一眼。雌蟲側著臉,像是毫不關心他們的談話,卻在溫德爾視線撇過來的一瞬間起身,離開了倚靠的牆麵,打斷了兩人逐漸熟絡起來的交談:“賽坦,走了。”第016章 蟲族的翼鬥場和溫德爾上輩子帶過的地下鬥獸場比較類似,入口都是一處不起眼的破敗小門,進去之後卻別有洞天。看台周圍人聲鼎沸,叫罵挑釁聲、兜售小物件的聲音不絕於耳,雌蟲信息素中摻雜著暴虐的情緒,渾濁的空氣中夾雜著血腥氣。溫德爾經曆過的地下鬥獸場,觀眾席座位分明,裏麵的人可以在絕佳位置居高臨下地看清鬥獸場上的情況。他也見過人類的地下黑拳場,看拳賽的人是站在台下,距離對戰雙方選手的極近,觀賽情緒也更加激烈。而蟲族的翼鬥場,更像是兩者的結合。翼鬥場是一圈圓形深坑,觀眾的位置比人類社會的鬥獸場的觀眾位置要更高,因為蟲族善於使用雙翼,常出現在空中纏鬥的情況。觀眾台的四周圍著極粗的欄杆,防止有人在觀戰的時候情緒過於激動掉下去。擁擠站立的蟲群,生動地詮釋著這些欄杆存在的意義。“啊?對不起,都是我沒站住,你沒事吧?”溫德爾扶住被他撞到的雌蟲,連聲道歉。雌蟲看著溫德爾的臉呆愣了一下,顯然也在第一眼把他認作了雄蟲。但聽到溫德爾愧疚的語氣,又看到被衣領遮蓋住的後頸,雌蟲的底氣漸漸足了起來。“一句道歉管什麽用,老子今天可是要參賽的,你把我撞壞了,我的獎金找誰拿去?”雌蟲豎起眉毛,粗聲粗氣地說,“給我五千星幣,這事勉強就算了了,不然”說著,他想拽起溫德爾的衣領,卻被一隻纏著破舊繃帶的手止住了動作。卡約斯抓住挑事雌蟲的手腕,舉過雌蟲頭頂,輕輕震動手腕。雌蟲隨即發出一聲哀嚎,捂住了自己的肩胛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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