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督查院獨立於六部,顧淩洲脾氣出了名的軟硬不吃,連祖父都讓其三分薄麵,衛瑾瑜入了督查院,某種程度上幾乎意味著,再不受衛氏掌控,也不可能如以前一般,在衛氏伏低做小,任他拿捏欺負。衛雲縉恰好下值歸來,見狀,皺眉道:“你如今好歹得了授職,要入朝為官了,怎麽還如此心浮氣躁沉不住氣。”衛雲昊哼道:“大哥還不知道吧,那小畜生,考入督查院了。”衛雲縉一直在吏部忙事,並不知道這個消息,聞言果然一愣。因他記得,當年殿試之後,祖父也有意讓他試一試督查院,因督查院屬三司,衛氏沒有直係子弟在其中任職,顧淩洲又把得嚴,他按照祖父吩咐,去參加了考試,然而,卻連卷試成績都沒有合格。衛氏子弟自然不缺官做,但此事終究算他心頭一道隱痛,他覺得,因為自己能力不濟,辜負了祖父希望。他沒想到,衛瑾瑜竟然通過了督查院考試,而且還是六科全滿的成績。這簡直像一記鞭子,狠狠抽在了他臉上。同樣怒不可遏的還有雍王。雍王沒有料到,他最看重的兩個人竟然都考進了督查院這個他暫時無法插手的地方。“顧淩洲不是一向器重寒門子弟麽,怎會收他入督查院?”雍王麵色陰冷似凝冰,一名幕僚立在下首,戰戰兢兢揣測:“聽說揚州織造局一案,督查院查了數月,都一無所獲,幾名禦史還險些命喪揚州,揚州織造局,與那黃純牽扯甚深,黃純又素來聽衛氏的話,興許,這顧淩洲是想從衛氏嫡孫身上下手,查揚州那樁案子呢?”雍王目光數變,道:“你說的不錯。顧淩洲如此反常舉動,必然有些內情在裏麵。督查院又如何,隻要是在朝中為官,他還能逃得了麽。”因為衛瑾瑜入督查院的消息,雍王甚至都顧不上懊喪沒有招攬到蘇文卿了。左右趙王也沒討到便宜,他也不算輸。幕僚明白他心思,道:“殿下所言極是。”“殿下眼下還是要沉住氣,以大計為重。等日後殿下入主東宮,建了自己的詹事府,自然有的是法子把人討到身邊,顧淩洲就算真收親傳弟子,也隻會收蘇文卿那樣的,對這衛氏嫡孫,多半隻是利用,到時隻是討個七品禦史而已,就算顧淩洲不給殿下麵子,也得給東宮和陛下麵子。”雍王又問這回總共招攬到幾人。幕僚奉上名冊:“有幾位十分不錯的寒門學子,都已按著殿下吩咐,讓吏部授了職,隻是那位榜眼魏驚春,到底還是去了裴氏舉薦的職位。”“裴氏盯他盯得緊,又許了戶部從五品員外郎的職位給他,正常。”春在即,殿前司要負責全部巡防事宜,謝琅這個殿前司指揮使已經在南郊圍場忙了大半月,今日剛回京,就從二叔崔灝口中得知了衛瑾瑜也進了督查院的消息。謝琅自然驚訝。在他麵前,他那位夫人從不掩飾自己的野心。他以為,那人無論用何手段,都會進六部機要部門,開啟自己的青雲坦途,沒想到,竟和蘇文卿這般的寒門學子一般,自己考了督查院。“我聽說,衛氏之前便讓嫡長孫衛雲縉考過督查院,結果無果而終。三司之內,督查院是衛氏唯一插不進手的地方,揚州織造局的案子鬧得沸沸揚揚,衛氏這種關鍵時候讓那衛三進了督查院,令人深思呐。”謝琅道:“光衛氏有心思不管用,也得看本事。”六科全滿,即使他不熟悉督查院考試流程,也能想象,這需要多大的辛苦與努力才能做到。想到那人晝夜不停在國子學值房苦讀,謝琅心情突然有些複雜。“是啊。”崔灝感歎:“此子不簡單,這回,就連文卿也隻考了五科全滿,他竟能考六科全滿。便連我,也有些欽佩衛氏能養出這麽個厲害的孫兒了。你現在總也應該相信,衛氏選擇將他送到你身邊,不是隨意而為吧。”謝琅腦中不免也浮起那道影子。大半月不見,也不知有何變化,肉大約沒多長,牙尖嘴利,勢必是要比以前更厲害的。春事關重大,詔命又來得突然,他是帶著吳韜、王斌二人一道去的,夜裏回來,吳韜一進城,便迫不及待地往府裏趕,他還奚落了幾句,如今腦子裏這麽一想,倒也突然有些心口犯癢,有點理解吳韜的心情了。對於外麵各種風浪,衛瑾瑜本人倒是很鎮定自若。因報考督查院這個計劃,是他重生那一刻,抑或說進國子學那一刻,就已經做下決定的事。他晝夜苦讀,讀得自然不僅是四書五經,還有刑名律令。為了這次考試,他已經準備了足足三月,接近四月。顧淩洲自然是不可能喜歡他這一款的弟子,然而他知道,顧淩洲缺那麽一把好用的刀,頂著一個衛姓,他想要叩響督查院的大門,隻靠六科全滿的成績是不行的,他必須得讓顧淩洲看到他獨一無二的價值。真正令衛瑾瑜感到意外的是,督查院的正式任命文書上,還寫著讓他兼任司書一職。上一世,督查院隻招了兩個學子,許劭和蘇文卿,司書一職不必想,定然是先由許劭兼任,三月後蘇文卿轉入督查院,便由蘇文卿接任了。顧淩洲極愛重蘇文卿,即使三年後督查院又進了兩名年輕的新禦史,司書一職,也一直由蘇文卿兼任,直到顧淩洲致仕回江左。眼下明明有許劭這個寒門學子可選,為何司書一職會給他。不過也好,許多事,倒不用他費心謀取了。謝琅這陣子外出公辦不在京中,衛瑾瑜都是自己一個人睡一張大床,睡時便也不那麽刻意地分枕席了,有時看書看得晚了,直接在外側睡。這日睡得迷迷糊糊,忽感覺身子被人輕輕托起。那手臂帶著寒意,力量大到驚人,衛瑾瑜睜開眼,就見幽暗裏,一雙狼一樣的眼睛正幽幽盯著自己。“你……回來了?”認出人,衛瑾瑜有些意外。“回來了,待一日,明日還得走。”謝琅將人打橫抱著,目光禁不住在散開的寢袍領口處流連了幾眼,當然,還有下麵露著的一截小腿。“你不累麽?”衛瑾瑜冷冷問了句。謝琅收回視線,仍站在原地,沒有把人放下的意思。衛瑾瑜忍不住一扯嘴角。“看來京郊住了半夜,把人都快憋壞了。”謝琅的確有些憋壞了。聽了這譏諷,也沒特別反應,臂反而緊了緊,低下眉:“別壞笑,你知道狼憋壞了會做什麽麽?”衛瑾瑜不說話。謝琅慢慢把人放到裏側,沒讓人躺著,而是放在床頭軟枕上圈著。他一手仍順勢攬著衛瑾瑜腰,另一隻手下移,到下腹時,突然五指收攏,隔著寢袍握了下去。那尚帶著寒意的手指就那般……衛瑾瑜猝不及防,下意識咬緊唇,緊繃的腰肢卻不受控製軟了下去。不由震驚兼憤怒盯著這個人:“你……做什麽?”謝琅麵無表情道:“想了。”“毒物吃不到嘴裏,過過癮還不行麽。”第044章 青雲路(二十)衛瑾瑜雙腿原本就是微微曲著的狀態被他猝不及防一握,本能合攏了下。這微小動作,反而更添曖昧。然而若再刻意分開情況似乎會變得更加尷尬。大約難得欣賞到他的窘迫,上方驟然傳來一聲輕笑。衛瑾瑜忍著不適,咬牙諷刺:“隔靴搔癢有什麽意思?世子就這點本事麽?”話音剛落那手指力道明顯緊了緊。衛瑾瑜撐在一側的手驟然攥緊袖口忍無可忍:“你……鬆開。”他們之間根本沒有熟悉到小別幾天,回來一見麵就做這種事的時候。這人明顯是色欲熏心,要消解過去大半月的奔忙與寂寞。“就一小會兒,別亂動。”“否則……我怕我真的要忍不住了。”低啞的聲音,帶著某種危險氣息在耳畔響起。說出的話是打商量的語氣動作卻強勢霸道半點商量的餘地也沒有。衛瑾瑜想這個人是瘋了麽。謝琅的確是瘋了。天知道這點瘋狂念頭,已經在夢中在腦海深處在那些見不得人的地方,如同誘人走入邪途的惡魔一般折磨蠱惑了他多久。握住那一刻連月來的憋悶一掃而空所有煩悶暴躁蠢蠢欲動皆如滾滾洪流悉數傾瀉而下。取而代之的是血脈深處迸發出的他從未體會過的興奮。隻是這麽隔著衣料握著什麽都不做竟就有這般體驗。難怪吳韜日日下值都急著往家裏跑,為了夜裏能在床上睡挨訓挨罵頂燈台都願意。衛瑾瑜便真不再動。因為隻要稍稍一動,那人便懲罰似的,加一點力道。那等地方……他又要維持驕傲與基本體麵,努力不再讓身體發出任何反應,兩條腿幾乎已經忍得開始打顫,隻能咬牙,死死盯著上方人,一扯嘴角,繼續嘴上諷刺:“這麽饑不可耐,還隻敢這樣,以前該不會連吃都沒吃過吧。”“怎麽,那些情深義重的相好,都不肯給你吃麽?”謝琅垂目。那雙漂亮眸裏因羞恥和身體上的不適漾動的水澤,及唇瓣上咬出的細碎齒印,非要沒有任何滅火的作用,反而令隱秘蟄伏在更深處的欲望亦烈火烹油一般,轟轟烈烈燒了起來。全身血液倒流,衝昏了頭腦。謝琅就著這姿勢俯身,把人緊緊圈著,突然低下頭,含住了那片猶如梨花沁雪一般的唇。是瑩潤、甘甜的味道。他從未嚐過的味道,他迫不及待想要嚐更多,更深。他早就想治治他了。都這種時候了,還敢和他嘴硬。真以為他一點手段都沒有。感受到圈在臂間的腰背還在□□著與他對抗,謝琅仿佛一頭突進的野獸,要以最暴烈的氣勢清蕩所有障礙。隔著布料摩擦,反而多了一種溫水細磨的趣味。衛瑾瑜眼角不受控製浸出水澤,他從不知道,一身名貴輕軟的上等絲綢布料,有一日,會變成這等折磨他的東西。仿佛每一根絲線的觸感都被放大出來。然而那衝擊天靈蓋的快感與鬆快也是實實在在的。他仿佛背負著幾座高山踽踽獨行了許久,終於在這一刻,可以暫時卸下所有的山,所有重負,所有令他在暗夜裏喘不過氣的東西,讓自己肆無忌憚地沉浸在身體本能的歡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