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借月臉色慘白,強硬地將東西塞進遲問津手裏,“為保萬全,我不能再待在這裏了,過了今晚,你就當沒見過我。”他露出個笑,“就當是我補償你,從今以後要靠你為師門爭光了。你用了吧,反正我如今也不想飛升了。”遲問津顫抖著手,“你就算走了,也還是絳霄仙尊,突然離開師門,身邊又莫名其妙多了個孩子,要引多少矚目?時間久了,遲早……”雲借月已經走回床邊抱起了人,許綏之睡得有點不安穩,雲借月輕柔地拍了拍他的後背,他笑著看著許綏之的睡顏,“自立門戶,歸隱山林?不管怎麽樣都好,會有辦法的。”……須彌道人衝擊境界失敗,於閉關中羽化。執明仙尊修持圓滿,原地飛升。在這兩件事之前,還有一件石破天驚的事,玉虛教滅門,徹底消失在世上。這算一個警告,動過心思的人都心照不宣。……“師尊!師尊!”一道清亮稚嫩的嗓音隔著老遠就能聽到,一個小小身影如乳燕投懷般衝向雲借月,“救我!救我!”後麵遠遠傳來一聲怒吼:“許綏之!你又拔光了我的藥圃!!”雲借月含笑接住他,“好了好了,別跑這麽快,當心摔著。”穩穩摟住了人,才揪揪他的臉蛋,道:“又到藥長老那裏調皮了。”許綏之額頭都是汗珠,在陽光下亮晶晶的,他吐吐舌頭,滿不在乎地說:“他種的不好看,我幫忙整理整理嘛,我好心好意,卻要怪我!”雲借月笑出聲來,“好,我們小綏是好孩子。”左不過是做點利益交換,許綏之玩高興了也就罷了。許綏之揚起手裏的一朵奇異的花給雲借月看,他好奇問道:“師尊,這是什麽花?看著和其他的花都不同呢。”雲借月看了一眼,就接了過來,道:“這是忘憂飛花,花謝花飛都有忘卻往事的作用,這是天上掉下來的上界花種,在人間落地生根了,藥力小很多,卻也危險,小綏離它遠點。”“哦?會忘記什麽事呢,所有事都會忘記嗎?”“不,隻會忘記最不想忘記的事。”“那為什麽它叫‘忘憂’呢?”“因為隻有像這樣刻骨銘心,不願忘記的事和情,才會讓我們憂愁啊。”他將許綏之抱起,托在臂彎上,一塊兒於淩霄峰最高處俯瞰,正是人間盛夏,天際高懸,萬物蓬勃。到了晚上,許綏之趴在雲借月腿上,沉沉睡著了,他白天花了太多精力玩鬧,晚上很快就安靜下來了。雲借月撫摸著他的頭發,給他扇風,燈光下他的目光無限柔和。“我視你為珍寶,不知道要怎樣才算愛重。”他心裏暮然湧入一陣哀傷,“你離不開我,我也離不開你,世界上就我們兩相依為命,小綏,你說好不好?”第54章 要做我的狗嗎許綏之在結束第三個世界之後, 就意料之中地看見了a級評定。但他沒有如233猜測的那樣激動不已,反而神色平靜,回了公司,敲響主管係統辦公室的門。裏麵穿出來一個同樣早有預料的聲音, “請進。”許綏之打開門, 看見了個生麵孔, 想來這就是233上回說的新換上來的主管係統了。許綏之在它的示意下坐上了辦公桌對麵的會客椅,先是笑道:“我任務在身,還沒來得及跟您打招呼,還希望您不要介意。”這個主管係統年紀不大,不是個嚴肅的, 它被一本正經假模假式的許綏之逗笑了,過了好一會兒才笑著說:“哎呀, 小, 不是,綏之啊, 放鬆點,別這麽緊張嘛。”他晃晃自己的工牌, 上麵寫著23, 數字相當靠前,許綏之被震了一下,這屬於下放多少級了, 他都算不清。23笑眯眯道:“我算233大哥, 隻是出來的早,它一般不肯提我, 唉,瑣事先不說了, 我們也見過的,記得嗎?”許綏之其實不記得了,但他還是點了點頭,隻是這回不再輕易開口了。233那臭小子……等他回去……23臉上笑容擴大了些,剛要說什麽,門被敲了兩聲,23視線剛轉過去,表情就垮了,“看來它想自己跟你說。”許綏之轉頭,看到一張表情匱乏的臉,和它胸前數字2的編號。看來它就是小世界區總負責係統,是正兒八經的總裁。23出去了,辦公室裏隻剩他們兩個。2站在落地窗前往下看,許綏之於是也站起來了。他聽見2說:“我知道你的疑慮,小世界劇情進程順利,但是感情線崩潰了,影響到了你的評級。但後來感情線依舊出問題,評級卻又提高了,讓你疑惑,對嗎。”許綏之摸不準怎麽稱呼它,那尊稱反正他覺得挺二的,正糾結呢,2轉過頭來,冷淡地說:“這算最初級的小世界,感情線單調明了,但你還是沒把握好,是你的問題。”許綏之這下不服氣了,233說不是他一個人這樣的!但還沒等他開口,被2抬抬手止住了,“但是正因為這些是最初級小世界,一眼能看到頭,近幾年活躍度越來越低,給公司帶來不小的虧損,你這一改動,反而攪動了一潭死水,竟然消了赤字。”它把前幾個小世界打開給許綏之看,許綏之沒看出什麽名堂,反倒時不時被裏麵偏執瘋魔的主角叫出名字,弄得他挺尷尬。2反倒微微抬起了嘴角,道:“你看,你給世界的印象很深刻。”2最後說:“公司現在對這塊試驗田很有興趣,你放心做就是了,經費權限方麵不會有人為難你。”許綏之回了係統空間才發現自己一句話也沒機會說,好賴話全被那個2說完了,他咂摸一番,深覺自己前路漫漫啊。正感歎呢,就聽見233問要不要走的話,他先是正經回了,看它在操作台前的背影,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給它一飛踢,“233!你這家夥!還在這裏裝小白兔!你有這麽個哥,敢情我是陪太子讀書來了!”他憤憤道:“我算是看出來了,我把你當兄弟,你卻沒把我當回事!哇打”“哎喲!”233揉揉屁股,委屈地說:“誰啊?什麽哥啊?”它想著這回許綏之去見的人,淚汪汪囁嚅道:“我們主管不是189嗎,我不認識它啊……”許綏之傻眼了:“啊?”233頓了頓,反而反應過來了,“你說的不會是那個23吧?”它眯眯眼,“它為難你了?”“沒,咱們主管係統換成它了。”許綏之這會兒有點不好意思了,上前去幫233拍掉他踹上去的腳印,233反而抓住他的手,想跟他解釋什麽。許綏之搶在它之前開口:“不用跟我說什麽,是我誤會了,哎呀,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嘛,我理解,我理解……走,咱們繼續做任務去!”又恢複成了哥倆好的勾肩搭背姿態。233看了他好幾眼,最終還是沒說話了,拿出這個世界的劇情大綱,兩個又湊到一起看。這世界的主角攻是都城頂天一批的太子爺安玉鏡,隻是他沒聽從父兄安排進去走家裏的老路,反而做了大學教授。不用說,主角受慕又無獨有偶成了他的學生。兩個主角優秀得不行,在聯手研究的領域不知道為這所本就頂尖的高校爭了多少光。主角攻受就像高山流水遇知音,相見恨晚早就暗生情愫,要不是受到阻礙早就在一塊兒了。安玉鏡已經結婚了,慕失望出國深造,但他出去幾年,心中悸動仍然難以忘懷,衝動之下回國表白了心跡,卻發現心上人早就清理了阻礙,他們便在親朋見證祝福下在一起了。而許綏之就是那個阻礙,是的,這個世界他是已婚人士,對象就是主角攻安玉鏡。本就是許家還沒落魄之前沒有感情的指腹為婚,更別提許家日漸衰敗,許綏之這個橫在兩人間的絆腳石怎麽看怎麽礙眼。以安玉鏡的身份性子,大可以不結這個婚,但許家早年間也算和安家有過背靠背的交情,而許綏之這個獨苗苗又有病,安家長輩給了很大的壓力,因而安玉鏡對他多有忍耐。是的,許綏之腦子有病,這並不是在罵人,他時常情緒失控,發起瘋來不顧後果,又被許家寶貝似的捧成了桀驁頑劣的性子,可想而知對被他視作想搶他東西的慕會做出什麽事來。行跡是有點惡劣,不,應該說是相當可惡。誰能忍受自己愛的人一直被欺辱呢,反正安玉鏡不能,和厭惡的名義伴侶協議離婚了,沒有落井下石是算他最後留的一點情麵。就這樣,許家徹底落魄。而被誤診為精神性情緒病的腦瘤用不了多久就要了許綏之的命,一無所有的許綏之最後的結局是在病房裏受病痛折磨,鬱鬱而終。許綏之沉默了會兒,想起剛才2說的話,幽幽歎了口氣,看開了:算了算了,上班久了哪有不發瘋的,怎麽瘋不是瘋呢。……侍應生覷了覷身後跟著的人,臉紅了些許,他說:“小,我認識經理的,要不我跟他說說,你就不要過去了,裏頭的少爺們難纏得很,特別是那許少……”話還沒說完,就被冷淡地打斷了,“不用,我既然答應了就不會反悔。”他進包間前,看著侍應生,說道:“還有,不要這麽叫我。”讓他想起一些惡心的回憶。侍應生愣了愣,他在人群中一眼就被這個人吸引了,得知他是為了救朋友而答應了惡劣要求,又不禁心生憐惜。但奈何這麽多天明裏暗裏的表示一直沒有得到回應。侍應生咬咬唇,頭一次起了點輕蔑怨懟:明明父母早逝孤苦無依,還裝什麽清高,進了包間過了今晚,看他還能怎麽擺譜。包間裏堪稱紙醉金迷,燈紅酒綠下坐著幾個驕奢淫逸左擁右抱的公子少爺,許綏之倒沒摟人,他在等主角受呢。他靠在沙發裏,身邊是沒摟人的褚明空。他瞟了這個從小玩到大的發小一眼,懶洋洋地說:“每次這種場合都這樣幹坐著,有什麽意思,要不點幾個人陪你?”褚明空正給許綏之酒杯裏加冰塊,聞言笑了笑,“我看著你。”許綏之毫無形象地翻個白眼,“我用得著你看著?不過聽人說起來,這次準備了個有意思的人,我也有點期待呢。”褚明空笑容淡了點,他將酒杯遞給許綏之,“不都是那些花樣,有什麽趣的。”許綏之沒接,因為他沒看見,他正看著開門進來的主角受。許綏之:你確定等下要……這台詞,我有點說不出口……233捂著眼:我都看不下去,辛苦你了小許同誌,我是個純潔的統統,我先下了……許綏之對233臨陣脫逃很生氣,連帶著看向慕的眼神也暗沉沉的。褚明空看他這樣,以為他不喜歡,把酒杯放回去,揮揮手讓人出去。許綏之卻按著他的手,對慕說:“你過來。”慕低著眉眼立了一會兒,過去了。他和許綏之隔著張桌子,昏暗燈光下神色看不分明。許綏之不耐煩嘖了聲,“近一點兒,讓你罰站來了?”慕於是從一堆鶯鶯燕燕中繞過了桌子,站到了許綏之麵前。真夠沒眼色的,許綏之心裏歎了口氣,用了力氣踹了他一腳,這人晃了晃,終於反應過來似的,蹲下身來。許綏之挑起了他的臉,身邊的一個少爺立時讚了聲妙,坐的近的幾個人都湊過來看,頓時覺得懷裏的男孩兒女孩兒不好了。要不是人正在許綏之的手上,他們都想要人了,這年頭長這樣的可不多見。“這是怎麽了?”一個人影晃悠悠地過來,這人是一個世家的小兒子,他喝多了,又一向行為乖張,葷素不忌,許綏之剛放了手,還沒表示什麽,他竟然就徑直摸向那張臉,“是什麽稀奇貨色,讓我也看看,你們真是越來越大驚小怪了。”慕偏了偏頭,他就摸了個空,這人臉色登時就難看起來。……等跟著進來的侍應生慌慌張張找了經理回來,包間裏麵已經亂得不能看了。許綏之捏住他又要揮拳的手腕,“好了,你真不想從這裏出去了?”慕喘了口氣,安靜了下來。對麵那個世家子也被幾個人拉住,許綏之使了個眼色,那個人就被拖出去了,估計短期內是見不到了的。手裏的那隻手腕倒是沒有他猜想的掙紮,許綏之鬆開手,重新坐下,他對於慕的寧死不屈,一點也不驚訝。包間裏一時靜得落針可聞,或站或坐的人紛紛看著這個方向,氣喘籲籲趕來的經理不停地賠罪,但是許綏之視而不見充耳不聞,隻看著慕道:“膽子挺大的,你知道你得罪的是誰?信不信他能讓你今晚就從這座城市消失。”慕垂著眼,“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剛才那個人的眼睛幾乎和他的噩夢重合,在他回過神之前,拳頭已經揮出去了。許綏之笑了兩聲,“這麽有誠意的道歉還好沒被人家聽見。”他狀似苦惱地偏偏頭,“怎麽辦,我要是不管你,恐怕你真的完了。”慕將視線移到眼前人的臉上,像從一場夢墜入另一場夢,他喃喃道:“我要完了,怎麽辦呢。”許綏之對於他的搭腔有些驚訝,他順其自然地說:“要不這樣吧,你做我的狗,打狗還得看主人嘛,就沒人會給你找麻煩了,怎麽樣啊?”這下子所有聲音都安靜了,褚明空似乎對這邊的情況沒有興趣,隻有他沒看過來,自顧自新開了瓶酒。慕定定看著許綏之的眼睛,裏麵是從來沒見過的幹淨,隻有一點對眼下情形感到無趣的淡漠,明明對他一點兒興趣也沒有,為什麽要說這樣的話呢?這樣的人,幾乎都要讓他生出要被拯救的錯覺了。他手指動了動,像他這樣的人,還能有被拯救的一天嗎?慕從來沒有這麽期待過一件事。第55章 惡劣的許少爺靜悄悄的房間突然響起一聲驚雷, “不行!”這個小侍應生像受到侮辱的是自己似的,他期期艾艾地看著沒有反應的慕,以為他受辱難過,心裏是有些貪婪的悸動, 眼一閉大喊道:“你怎麽能這樣侮辱他, 你以為有了錢, 就能隨意對待別人嗎!尊嚴是無價的!你的錢也沒用!”“哈哈,我的錢沒用?”許綏之被他幼稚得直發傻的話逗得捧腹大笑,笑得歪倒在了褚明空身上,褚明空摟著他的腰防止他摔下去,看著許綏之快活的臉, 也跟著露了個淡笑。許綏之擦了擦眼角飆出來的眼淚,一把扯過人的手腕, 不顧他意願地往包間外麵拖, 帶得一大群人都跟著他往外走。一旁站著的經理一看這祖宗的架勢,不會天真到以為他隻是帶人出去聊天散步的。於是他不安地搓著手, 戰戰兢兢地看向還姿態閑適坐在沙發上的都城頂頭一批的太子爺,“褚少……您看這?”許綏之要真不開心把這裏砸了, 倒黴的隻會是自己。褚明空慢悠悠地讓人點了根煙, 吸了一口,吐出來的話雲霧繚繞的:“小綏玩玩而已,你緊張什麽, 真出了事我也在這裏。”旁邊有些家世相當的世家公子正要跟著出去, 聞言紛紛笑出來,“可不是, 小綏難得有了點玩興,我也出去看看, 給他出點好玩的主意,你可別礙事了。”褚明空身旁少見還端坐著的一個人看他額頭更加冷汗直冒,嗤笑道:“你看你,不是還清楚利害的麽。怎麽人都沒調教好,就往這裏領,胡言亂語我聽了都生氣。現在弄得許少不高興了,就算他不計較,我也是要計較的。”他轉頭對褚明空說:“明空,我看幹脆讓人把他玩了,骨頭都敲碎,看他還能不能這樣理直氣壯地說話。”經理前胸後背都被汗浸透了,被冷氣一吹,不自主地開始發抖,他弓著身子,強忍恐懼地說:“都是我的疏忽,那家夥本來好好的,我想著他平時還算懂事,才肯讓他進來。不知道是怎麽了,竟然膽大包天衝撞了許少,我一定會好好教訓他,讓他給許少跪著賠罪!”褚明空還是慢悠悠地抽著煙,沒表態。經理閉了閉眼睛,聲音都帶著點絕望了,“許少怎麽弄人都是應該的,我隻是擔心那肮髒的家夥髒了許少的手,他哪裏犯得上讓許少親自動手呢?”聽了這話,褚明空這才舍得分了個眼神給他,他熄了煙,嘴角勾了個笑,道:“瞧你嚇得,我說了小綏就是玩玩而已,他心軟得很,貪玩也不會出事的。”他慢條斯理地理了理衣袖,看了看身旁幾個朋友,“行了,今晚興致也沒了,我們也出去看看吧。”經理這才抖著手掏出手帕擦汗,心裏一邊吐槽這位太子爺對許少就像時刻掛著美化拉滿的濾鏡似的,還心軟呢,這話也就他說的出來。前段時間那位許少砸斷了他一個重要客戶的腿的時候可一點不帶猶豫的,一腳差點沒把人踹得斷子絕孫。雖然也是那個人猥褻女孩在先,被心情不好的許少撞見了,就算最後血肉模糊不成人形也是他活該。但是許綏之仍舊怎麽看都沒有能和心軟沾上一點邊的樣子。許綏之一路把人拉到了主廳二樓回廊上,下麵夜店人頭攢動,隨著震耳欲聾的音樂搖擺身體,每個人都在盡情釋放過剩的精力。許綏之叫人把剛吩咐準備好的箱子拿上來,“打開。”他鬆開手,漠然地看著侍應生。侍應生被這陣仗嚇得手都抖了,但他不敢不聽,顫顫巍巍打開了箱子,被裏麵滿滿當當的鈔票晃花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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