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熟悉的人影出現在麵前,模模糊糊,陳辰的眼鏡不知掉到哪裏去了,看什麽都是一片茫然。沒待紹局問話,陳辰被雪地凍結的心澎湃起來,問著:“他們怎麽樣?有他們的消息嗎?”  紹局伸出兩指按在陳辰額頭上,一股柔和愜意的力量迅速在他四肢裏散開,疼到麻木傷口頓時有所緩和。紹局看著重傷卻生龍活虎的陳辰,微微笑道:“花亦辰居然還活著,這下,你要贏了。”  花亦辰的死而複生,就是他們扳贏這局的最好把柄。  陳辰不敢邀功:“您該親自問問他,我也沒想到他居然能活著,有本事。”  “你們都是有本事的。”紹局微笑道,適可而止地收回手指,這種“治療”點到即可,過多傷身。  門口有人掀簾,楊曉俠打頭歡天喜地地衝進來:“他們說你回來了!”  花亦辰、鍾九詩和王哥站在門口,恭恭敬敬地叫了聲:“紹局。”方才走到陳辰身前。  楊曉俠趴在陳辰身上嗷嗷大哭。  陳辰嫌煩,這是哭的時候嗎,擰著眉:“方便說話嗎?”  “方便。紹局把軍隊給收了,現在這裏都是我們的底盤。不過主力隻有我們幾個,執行部還調不動。”鍾九詩擦幹淨眼淚。  陳辰道:“那就好,先聽我說。尤念失蹤了,龍被白彥休帶走了,我估摸著他是被帶給龍家主。他們都來了,最好去龍家和妖聯過問他們的行蹤,兩個都是公眾人物。”  鍾九詩看了紹局一眼,眼見紹局頷首,她立即道:“我這就去。”  花亦辰最關心的兩人都出事了,臉色不好:“尤念怎麽失蹤的?”  “我也不知道,剛一失蹤,白彥休就出現了,他地上地下找了很久都沒找到。所以我想,是不是當時觸發了什麽陷阱法陣,把他送走了。不是我們做的,不是白彥休他們做的,極有可能尤念已經到了那地方。”陳辰道。  紹局聽著:“三界之外有了動靜,此番連續的小型地震是因為兩個地方發生紊亂,你的猜測不無道理。”  陳辰繼續道:“所以我讓狼群去找白夕浮他們去現場,看看是否有線索。”  楊曉俠趴在床邊,拿紗布沾水給陳辰傷口上的汙漬。傷口因為紹局的法力作用,已經愈合,長出新肉。“狼群?”  陳辰道:“對,送我來的就是隻狼王,原本是跟白彥休幹的。”  花亦辰咬牙琢磨:“那我也去那裏找找線索,這邊的屏蔽還差一點就能斷開,妹妹能找到那地方,小俠可以帶我飛過去。”  白彥休把龍送進來,一句話沒說,轉身便走。他和龍家主雖然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可惜話不投機,平日裏他們能不合作便不合作。這是原則性的問題,龍家主一心一意想重現龍家當年風采,讓龍神聖的形象降臨人間,白彥休則致力於毀滅神獸以及四靈獸。新世紀的妖怪,不需要膜拜神,哪怕是隻幼年的也不可以。  蒙古包裏,爐子燃著,煙囪裏有煙火。  龍家主打量他那孫子,天下沒有誰的繼承人比他的繼承人更成器的了,可此番再一看,又有些不成樣。那人有什麽好,怎麽一勾就把他兒子勾跑了?  這一年來,龍家主形銷骨立,隻剩下一副骨頭架子和一層皮。如果尤念在,定然大吃一驚,簡直像是得厭食症而病死的人,在海島上還是個矍鑠的老人家,而今卻是這副模樣?  龍家主一直想勝天,後來發現勝不了,便妥協了,或者說他以為他妥協了。他甚至為自己選定了繼承人,自然不能是那個雜種,被棄的垃圾已經低賤到塵埃裏。但是他萬萬沒想到,這個本該隻聽他的話的繼承人,如果又有了一個服從者,他必須切斷他們之間的聯係。  帳篷外,白彥休送完人,又準備趕回原地,還有個嘴硬的活口,得費些周折。他吹了聲口哨,久久不見回應,便知不好。先前一個花亦辰還活著被就走已經出乎意料,一旦這件事被公之於眾,後果不堪設想,可不能再出一次意外,多少雙眼睛盯著他。  白夕浮操縱骨劍,對付凍土層比切豆腐還容易,現場挖出個深大七八米的巨坑,此刻兩人一妖同雙頭巨蟒蹲在坑底,盯著那黑色的縫隙看。  目前已知的是巨蟒可以穿過去,白夕浮敲著它的甲片道:“沒想到你還有這用處,這次來的值了。”  他們對空間類的法術都隻知皮毛。當陳辰發現白彥休找不到尤念,便揣測尤念可能是真的踏入了三界之外,因而特意吩咐狼王要把白夕浮等找來。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說不得誤打誤撞找出門道,總比換別人來的強。  雙頭巨蟒雖然名為蟒,卻並非一種蟒蛇,事實上它有上古之獸英招的血統。當然因為這玩意跟描述中的英招長得一點都不像,白夕浮和熊堪琦一直都以為是祖家給自家臉上貼金。白夕浮一直堅稱,孫悟空三打的那隻白骨精跟他爹沒關係,但還是被硬貼上標簽,哪怕後來人家鞏俐演了次白骨精,白夕浮都不承認。  但有一個事實能證明巨蟒身上的英招血統,英招能巡遊四海,無所不能去,而巨蟒被封印時究竟在哪裏,連祖家人自己都不知道,當然不可能是祖章的小腿肚裏。唯一能肯定的是,那肯定是個地方,且至今沒被人類發現,現在終於有了答案。  祖章自己也不知道巨蟒怎麽來怎麽走的,隻知道目前可以通過這條黑色縫隙橫穿兩個地方就是了。  巨蟒一身鱗甲雖然堅硬,但也不是最堅硬的,白夕浮手裏的骨劍就能隨意削出個血口來。不過穿空間裂縫倒是好手,它已經撕開一個足球大的縫隙了。  祖章給巨蟒加油打氣:“加油哦,弟弟就在裏麵,你要把他帶出來,否則就沒人陪我玩了。”  白夕浮嘴賤地想說,等齊大神出來,尤念才不會帶你玩,你敢纏,齊大神第一個揍你。不過現在祖章是頭號苦力,這種打擊的話還是忍上一忍。  作者有話要說:  終於要寫完了——我寫得都要哭了——第203章 紹局(2)  還未成功,白夕浮等卻感覺到巨大的壓力,坑外的冰土如同被巨人的手捧著朝他們撒過來,就要將他們掩埋。與此同時,祖章整個人都警覺起來,身上所有的蛇都感到大禍臨頭,發出嘶嘶的悲鳴,這不是白彥休的猴味嗎!  白夕浮等躲閃不及,緊緊抱作一團,雙頭巨蟒壓在上方,承擔起全部泥土的重量。那土單是單單是蓋了還不夠,一遍遍向下壓實了,越來越重,看來那巨人一時興起,還踏上來結結實實地踩了幾腳。  熊堪琦化為原型,把白夕浮和祖章護在身下。貼著熊貓柔軟舒適的皮毛,還帶著肉體滾燙的溫度,白夕浮和祖章都回過神來。  祖章叫道:“馬上要撐不住了,太重了。”  熊堪琦護得更緊了:“撐不住還有我頂著。”  “要沒空氣了。”白夕浮手裏握著骨劍,不過短短的幾個呼吸的功夫,手心竟滲出汗來,“待會隻要撐不住,祖祖一收蛇,其它就交給我來,爭取一擊突破。”  熊堪琦明白對手是白彥休,手握骨劍的白叔還行,但白夕浮相差太多,這已經不是拚一拚搏一搏的時候,白夕浮這是送死。  黑暗中,白夕浮趁人不備,推了一把熊堪琦,“待會兒我全力突破,你找個鬆點的地,趕緊和祖祖爬出去。”  熊堪琦一聽就明白白夕浮這是何意,然而他沒說話,白夕浮便先吼出來:“我早就做好準備,別告訴我你沒有做過!”  來之前,他們就明白這次的對手是誰,幸運女神不會眷顧他們,白夕浮和熊堪琦都已經做好了心裏建樹。白夕浮緩了口氣,才帶著無可奈可的口吻道:“我護不了他,我太小了。”  白夕浮原型太小,人型又不夠健碩,唯有熊堪琦最合適。  不過瞬息間,巨蟒支撐不住,無數重力壓製的泥土傾倒下來。熊堪琦牢牢抱緊祖章,看準時機,半秒都沒有差,用背脊拱著泥土,艱難地朝上衝。  祖章還蒙在鼓裏,不知道白夕浮沒有跟過來。  然而熊堪琦沒能爬出去多遠,那冰渣泥土帶著重壓再度壓下來,如鐵砂掌拍在他的背上。祖章感覺到某一刻,熊堪琦悶哼一聲,終於撐不住壓下來。他倒下來的時候依舊蜷曲著手肘,身下並不擁擠,還有空隙。  地麵上,動手的不是白彥休,他站在一旁,看著龍動手。這人確實生的奇妙,如果不是龍家主的人,他定然會要收為麾下。如果不是因為龍的出現這隻是偶然,這技術無論花多少代價他都要弄到手。  龍家主站得更遠,冷眼旁觀著。地麵撫平之後逐漸深陷,陷了一米之深,似已被壓實,沒有住手的命令,龍還在繼續施法。  龍麵無表情,好像不知下麵壓著誰。  天空之中,隱約有鳥鳴,那動靜如萬鳥歸巢。楊曉俠化作小鯤,振翅高飛,紹局站在他的頭頂,擋住颯颯寒風,讓他飛得毫無阻力。  背上,鍾九詩不斷催著,她的羅盤顯示,除了白夕浮他們,連白彥休也在。  地麵上,龍家主和白彥休抬頭,看見當空佇立的那人,龍家主笑道:“看來要多殺一人。”  白彥休自認既不如紹局,又不如龍家主,卻不示弱:“你殺得了再說。”  鍾九詩驚慌失措:“他們在做什麽?龍在做什麽?”距離越近,她的八卦羅盤便可以毫厘不差的定位出來,而此刻,定位分明告訴她要找的人在地底,“祖祖老白他們在土裏!”  按理說,高手見麵,互相要說幾句客道話,但現下已經沒有時間了。紹局長風而立,盯著下方的龍家主,囑咐身後諸人,“你們去吧。”  花亦辰在他話音未落時已一躍而下,人還未落地,拳頭先準備好,龍沒有接受到額外指令,便一動不動繼續施法壓榨。花亦辰揮起拳頭,直將龍擊飛出去!  鍾九詩緊跟他跳下來,跳在了八卦羅盤所指示的方位上。  “這就動手了。”龍家主喃喃道,眼前這些後生小子,沒一個能讓他放在眼裏。  紹局忌憚萬法歸寂的力量,搶先出手,一時間天地金光耀眼,金光在紹局背上逐漸熄滅,他上衣已然不見,露出白皙胸膛,後背有隻展翅欲飛的金色鳥圖騰。那金光正是來源於此。  不是萬鳥朝鳳的鳳凰,楊曉俠也感覺到一股無名的壓力,他化而為鳥,就會與鳥產生共鳴。但是他知道紹局也不會飛,想留下來給當坐騎。  紹局察覺到他小心思,便輕聲對他道:“你也去吧。”  楊曉俠嗯了一聲,繼而化為原型落地。  紹局背後,金光化為鳥形,在萬法歸寂的力量到來之前迎向龍家主。萬法歸寂雖然奇妙,但畢竟是龍的力量,他背後這隻可是金翅大鵬鳥!神龍又如何,金翅大鵬鳥或許在品階上差一級,但也有逆天的本命天份——食龍。  鍾九詩急忙喊道:“祖祖他們就在地下!快挖!”  花亦辰打了一拳不解氣,幾步衝上前,對著剛爬起來的龍又是一拳將他打到在地,嘶啞的聲音蒼白無力:“你在做什麽!你倒地能不能明白你在做什麽!”  這就是他求而不得的原因,龍沒有自我意識,他或許能明白什麽是情,但分辨不出來善惡好壞,以及情與情之間的不同。龍對自己,就如對他的管家,相處時間長了,便自然而生的一種情。花亦辰明白那不是愛情。  花亦辰拋下龍,轉而看向那一塊被埋著他朋友的場地,陡然拔出背後長棍合二為一,長棍再度分離時祖母綠寶石現身。  統禦植物的力量將整個森林裏的根係帶動,腳下地麵在搖晃,樹根迅速移動,抓住幾乎窒息的白夕浮等三個,將他們撈出來。  眼見白夕浮等有進氣無出氣,花亦辰等更是急不可耐,隻怕他們咽氣。花亦辰把白夕浮放平,用發抖的雙手解開他胸前的拉鎖,才發現自己手心手背都是汗,急得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話:“快做心肺複蘇。”  白夕浮情急之下揮出的那一劍雖然沒有起多大作用,也耗盡他心力,傷的最重,已經昏迷不醒。熊堪琦也是昏迷狀態,他們三個唯有祖章水性奇佳,肺活量也最大,尚有一絲意識。  然而熊堪琦皮糙肉厚,楊曉俠和鍾九詩都按不動,鍾九詩急得想喊花亦辰來換,又怕這一換耽誤了急救時間。生死就是這一口氣了,不是誰救誰的時候。  驀地,龍拉開鍾九詩,一手捏開熊堪琦的下巴檢查無異物,一手在胸膛上比劃找準方位,以更標準的手法按壓。  祖章發現他躺在楊曉俠懷裏,牢記昏迷前的使命,抓著他的袖子道:“快……入口就在地下,剛才我們已經和他們聯係上了,就是打不開。”  花亦辰和龍都全心全力救著妖怪,鍾九詩癱坐一旁,聽了這話忙手腳並用的爬過來,“在哪在哪?鑰匙我們帶來了。”  花亦辰見白夕浮已經能喘氣,擦幹額間的冷汗,提著棍子衝向戰場,看都沒看龍一眼:“你們去救尤念他們!我來幫紹局。”  紹局正以一敵二,雖然大家都相信他的實力,但這時候,先製服對手局麵才會更有利。花亦辰有祖傳的統領之石,更有環境的加成,而今你死我亡之際,更是天不怕地不怕,實力今非昔比。當初實踐考試,他家裏人將這玩意交給他,其實是拍龍家馬屁,以防在考試中出什麽差池,既不能把龍甩下去,又不能被他甩得太遠。  白夕浮和熊堪琦畢竟都是身強體壯的妖怪,一口氣喘上來都無大礙。熊堪琦的身子比白夕浮還好些,畢竟修煉年份長。  花亦辰一走,龍也迅速起身跟著走了。龍眼中隻有他服從命令的幾人,現如今是花亦辰。花亦辰聽見他急促的腳步聲,恍然回到年輕時,那同吃同住的一段歲月裏。光陰不再,情且不存,但人在,便如同一切安好。  紹局能以一己之力壓製龍家主,無法以一敵二。  龍家主有意與紹局玩玩,從一開始就未準備萬法歸寂。傳聞紹局有食龍的本事,然而傳聞終究是傳聞,也沒有真正的龍可以食,龍家主一直沒見識過。如今得見,想來那本事是原自那隻鳥兒,鳥又如何,天下生靈始祖當歸神龍,他可是有神龍的傳世之力。  白彥休瞄了一眼始終不出全力的龍家主,心有不快,按他的意思,抓緊時間殺了才是正經,哪裏的那麽多玩鬧。  龍家主許是對自己的實力太放心,麵對金翅大鵬鳥的挑釁隻是連連後腿,他裹在厚實的毛皮大敞裏,愈發顯得是紹局欺負老人家。可那位老人家臉上擒著笑,如勝券在握:“大名鼎鼎的紹局就這點本事?”  紹局一步步逼近,臉上帶著龍那般平靜的表情,不起波瀾:“我本事大不大,龍家主自有見識。”  這話帶自謙的成分,紹局主動低人一等,畢竟他的下馬和龍家的崛起有聯係。若不是背後有龍家主作祟,他何必自攬罪名,引咎辭職。他說這話,始終忌憚萬法歸寂,萬法歸寂一出,他不知還剩下幾成勝算。但是總不能叫他就這樣得逞,紹局這才選擇相信那群小孩,尤其是那貓眼少年。  龍家主忽的不退了,盛氣淩人道:“毛頭小子別欺人太甚。”  紹局很委屈,就像和碰瓷大爺沒法說理,他可沒看出他哪裏欺人太甚了,分明是這人不出手而已。  果然龍家主始終背在身後的手伸出來,一條黑氣纏繞五指和手腕,那黑氣的形狀竟如一條黑龍無二。那黑氣之下,力量穿不去,竟如是有實體存在。龍家主伸手做出個上拋狀,龍形黑氣浮上天。  紹局眉頭緊皺,咬著牙默不作聲,任由金翅大鵬鳥追上去,盯著龍家主,一字一字咬牙道:“難怪要說前任會長灰飛煙滅,原來屍骨落你手裏了!”  那黑氣成型卻並非真龍,而是蛟龍之形狀,正是前任妖聯會長的原型。隻可惜全身上下如龍家主一般,隻有骨架和表皮,內中髒器肌肉一概皆無。那外皮雖然幹扁,紹局眼尖,隱約有化龍之勢,真是天妒英才,隻差最後一步!  天上,金翅大鵬鳥對上骨蛟龍,難分難舍。地上紹局和龍家主誰都沒率先出手,然而紹局明白他已經把自己最重要的法寶用上了,而龍家主依舊保留全力。第204章 回歸(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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