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祖章不說後來的話,有關龍家參與考試的傳聞尤念還真的隻會把當成傳聞。但是後麵的事太巧合了,南京事件和什刹海事件是被自己和齊麟擋著的,不正好也是龍家的目的嗎? 祖章搖頭晃腦,繼續道:“所以啊,這次考試大放光彩的肯定不是齊大神啦。龍家會在這次靠實力大放光彩,吸引眼球,踩著妖聯的代言人上位。” “代言人?”尤念很納悶,祖章竟然會用這種詞。 祖章道:“齊麟齊大神啊。” 尤念自然知道所謂的代言人隻能是齊麟,隻不過沒想到,齊麟對於妖聯竟然能夠是個代言人的身份。仔細一想也對,人類修煉多年,最終難逃生老病死,而妖怪呢,修煉的最終目的便是龍、鱗、鳳、龜,而其中之一的麒麟已經出現在視野裏,以齊麟目前的表現,也足以證明他的不同凡響。 如果真的是我,我肯定不會踩著齊麟上位的。尤念心想,再明白不過的事了,這就是流言蜚語的力量,比蒼穹還無邊無際。 尤念當然不知道,自然也沒有誰能想到,考試前的傍晚,有個天真的青年,還與自己一起坐在花壇邊緣,能夠一語成讖。 祖章的蛇已經提醒他齊麟的距離了,於是抓緊時間道:“但是齊大神是咱的好兄弟,你一定不能讓龍家人得逞!” 尤念無語,不由得懷疑自己說的那些話祖章到底有沒有聽進去!簡直對牛彈琴。 齊麟沒有一般人好奇心的,隨便換做誰,花亦辰或是白夕浮,肯定第一句都會問個:“你們兩個好兄弟在說什麽呢怎麽那麽開心。” 總而言之齊麟不會,尤念不由的感謝這一點,至少齊麟不會有腳踏兩條船的或是渣攻的那些想法。多單純的大狗子啊,尤念越看越愛。 齊麟:“?” 尤念同祖章告別,拉著齊麟找地方吃完飯。 祖章依舊坐著向兩人揮手,大抵是跟白夕浮說好了在這裏等,哪裏都不肯去,也不接受尤念說一起去吃些甜點的邀請。 就著黃昏與夜色離開,祖章坐在那裏,像是畫中人,那副極致的經典《呐喊》。尤念很想吼也很想叫,他隻是想去愛一隻妖,卻為了愛情,付出了他想象不到的精力。尤念忽的很心累,覺得如果有一天,沒有什麽內鬥,隻是單純的分出好與壞、善與惡,豈不是會更好? 尤念和齊麟在西單吃完薄底披薩、炸雞、烤豬蹄、酸辣粉,齊麟喝掉了兩大杯奶茶,最後一邊吃著酸奶冰淇淋,一邊往局裏走,時間都已經九點了。 沒多久白夕浮他們也到了,居然開了輛阿斯頓·瑪頓,尤念沒想道他們會開車來,要知道考試後大家肯定會很疲倦,誰還有精力開車回家? 白夕浮坐在副駕駛,車窗打開,一隻胳膊駕在窗沿,露出個胳膊肘。 老遠便瞅見白夕浮正抽著煙,一星火光,遙遙遠遠的瞥見,夜色寂寥,他也帶著半分的淹潤半分的落寞。大家都還年輕氣盛,還有豐富多彩的人生。公交車嗡嗡隆隆,從雙方的視線之中駛過。 開車的是祖章,雖然剛見過麵,也愉快地跟尤念招手。 看著阿斯頓·馬丁駛向局內的地下停車場,尤念想起白夕浮帶熊堪琦“借”車的事,該不會這輛車也是“借”的吧,應該是,他們三個口袋裏其實都沒那麽豪。 實踐考試的地點肯定不在局裏,但是上車地點在大樓前的花園裏。花園的占地麵積堪比兩座大樓,尤念初次來時還在想怎麽不開辟個地上停車場?聽說局裏的上班族天天哀嚎停車位不夠,又不可能活生生給大樓裏再插入一層做停車場,車停在外麵又隻能等著被貼罰單。 現在花園裏倒是用警戒線圍出個空地,門口有人帶著工作人員的牌子核對每一個進來的考試成員。不過尤念怎麽看都覺得接下來不是考試而是要開個大花園party,還是民國風情的那種。 臨時停車場裏,停了五輛一模一樣的大巴,前門上後門下的那種,每輛都能坐個四五十人,遠超過今年考試人數。 進場證件是身份證,妖怪再加一張成妖證,局裏不搞準考證那套,人工核對,還隻有一個人在忙,效率極低。十八位的身份證號和十二位的成妖證號,一共三十個阿拉伯數字有一個出錯都不行。 尤念問:“與布置什麽陣什麽符嗎?防止變身術假扮的那種。” 齊麟左右看了一圈:“什麽都沒有。” 尤念覺得好玩了,這不正好方便作弊嗎?早上考場裏還被貼了一圈的各種特效符,單價百萬的符都用上了。 進場的隊伍漸漸排得長了,尤念還給白夕浮他們插了個隊。 尤念還在好奇,白夕浮重重地拍了拍尤念的肩膀,尤念會意,知道祖章是忍不住,已經把話給傳了。還有你們這樣不覺得麻煩嗎,麵對麵說不就好了。 白夕浮給尤念答疑解惑:“不會,沒誰敢在實踐考試作弊。” 等鍾九詩和楊曉俠來了,尤念又毫不客氣的給他們插了個隊,偏偏花亦辰遲遲未到。 後麵排隊的人和妖怪眼見隊伍沒有動靜還越來越靠後,奈何前麵不僅有齊麟,還有更要命的鍾九詩,紛紛收斂怒火。 連祖章都覺得奇怪:“花花呢?” 楊曉俠剪完頭發,清爽不少,少了毛毛躁躁的感覺,麵無表情的地說:“頭發剪壞了,心情不好。” “他覺得。”鍾九詩補充道,“真不知道你們男人是怎麽想的。” 花亦辰的發型壞了是很嚴重的事,楊曉俠十分誇張的說花亦辰已經叫停了那家私人會所,停業整改,全部工作人員拉入服務業黑名單,準備改個洗腳城。 尤念問:“有那麽大的地嗎?” 這種私人會所一般都建在商業區,某棟摩天大廈的一層。 楊曉俠說:“那棟樓是他的,私人物品,就是大褲衩旁邊的那棟。” 尤念感慨:“有錢人好任性啊。” “頭可斷,發型不可亂。”楊曉俠說完後,想了想又說,“不過我覺得你說的沒錯,花花就是太任性了點。”第106章 三位一體(1) 尤念和齊麟被分配到第二輛車,花亦辰組也是這輛車,白夕浮組則分配到第一輛車。 時間未到,祖章始終惦記花亦辰的新發型,死活不肯走。奈何白夕浮也很好奇,於是乎,全場就隻剩下他們幾個在等姍姍來遲的花亦辰。 還有五分鍾到十點整,花亦辰終於來了。 尤念也很好奇花亦辰的發型究竟“醜”到了什麽程度。花亦辰帶了頂黑色漁夫帽,鼻梁上夾著圓潤的玳瑁色眼鏡,配金色眼鏡鏈,一副潮流的打扮倒是顯得他十分斯文。 花亦辰不愛帶帽子,自己也曾說喜歡風吹秀發的感覺,此番帶了個帽子格外能讓人浮想聯翩。 直到連花亦辰自己都受不了奇異的目光之後,才不滿道:“夠了,不就是頭發剪壞了嗎,都別好奇了。” 鍾九詩和楊曉俠都是見過的,頓時嘴角抽搐。 完蛋了,尤念想,拉著齊麟小臂的手不由自主的緊了緊。太想跳起來把花亦辰的帽子摘下看看了!尤念是個“朝聞道,夕死可矣”的人物,考試前不讓他看一眼他能發瘋!然而花亦辰是個子最高的一位,尤念還沒跳起來說不定就被他一巴掌似如來神掌,從天而降拍到地麵上。 花亦辰瞧出尤念的心思,在場有同樣心思的顯然不止尤念一個,除了已經見過的鍾九詩和楊曉俠,根本沒那個心思的齊麟和熊堪琦,尤念、祖章和白夕浮都躍躍欲試,花亦辰也尤為防備他們三個。 然而防不勝防,最後竟然是熊堪琦繞到花亦辰身後,迅速把帽子給摘了。 花亦辰如被看光了般,氣得臉都青了。 尤念擦亮眼睛看,發現花亦辰換了個短如麥茬的板寸!眉毛似乎也修過了,非常不一樣。 祖章不知為什麽就是想笑。 花亦辰幹脆破罐子破摔,眼鏡也摘了,雙手一攤,手中帽子雞毛撣子似的一揮:“看吧看吧。” 自從尤念認識花亦辰以來,花亦辰始終是中長的發型,經常揪個小辮。這次再這麽一看,竟然越看越適應,好像陷入深厚的海綿床墊裏,很習慣。尤念的表情旋即恢複正常。 “醜死了!”花亦辰慘叫著,視線環繞了一圈,眼神中卻有個點,像是漁網的那根主線。 鍾九詩和楊曉俠很無奈,做了個“你們自己看吧”的手勢。 “帥的——”尤念遲遲開口。 花亦辰一愣,繼而看著尤念。他那漂移的眼神,繞著定點猶豫不定,此時此刻終於敢靠近了。 “真的?”花亦辰問。 尤念連著點頭,態度不慘任何假。 旁邊有臨時的照明燈,花亦辰背對著光線站,處於陰影中,饒是如此,還是能看出一雙俊臉染上了紅暈。 楊曉俠心道怎麽我誇了那麽多遍帥都沒用,尤念才說了一聲你就這樣子了。 禍從口出,鍾九詩最是機靈,一掌按在楊曉俠後頸,把他呼之欲出的話又生生塞了回去。 這下花亦辰好了許多,鬆了口氣,臉色也好了些,帽子也不帶了,拿在手裏當成扇子扇了扇風,摸了摸後腦勺,發茬如一根根深插的針,每一根都紮在他手心裏。花亦辰不由自主的有種有隻嘴巴在咬他的手的錯覺,麵上赧然,忍不住又問了一遍:“真的?很帥?” 尤念當然不是那種把有說成無的人了,都是實話實說。 花亦辰的眼底裏甚至有了光暈,能遮得日月無光的那種光暈。 上車時,花亦辰排在齊麟身後,有點不可思議的看著齊麟的頭頂,詢問道:“你是不是長個了?” 尤念扭過頭來道:“你反應那麽遲鈍!這些天見了那麽多次了現在才發現?” 齊麟確實長個了,足足長了兩厘米。這個速度無論是對於妖怪、神獸還是人類而言,都太快了。 矮個子從來關心不了高個子身高,花亦辰也是意外發現齊麟竟然有趕上自己的趨勢,大事不好!齊麟還在成長期,塊頭身高都在變化,說不得哪一天就真的趕上他了。 座位隨機,車上除了考試的和監考的,還有不少空位,然而前排是被占滿了。 尤念和齊麟坐上了倒數第二排,鍾九詩楊曉俠坐在隔壁。花亦辰倒是獨自躺在最後一排的五人連座上,瀟灑自在,一抬頭就能透過齊麟,看見坐在內側的尤念。花亦辰長腿一伸,仿佛也要長個子,骨頭霹靂作響,閉目養神,真的是睡著了都能笑出來。 十點準時,頭車開了,其它車跟著,魚貫而出。大巴一開,除了護航車,沒有誰知道要開多久,以及最終駛向哪裏。說不得上頭覺得北京的所有地方都用膩了,大筆一揮,決定駛離北京,開向天津。 楊曉俠坐在外側,趴著椅背,怕吵到車內其他同事,壓低聲音,顯得嗓子蒼啞:“那家店還要關門嗎?” “好像今早就開始拆了。”花亦辰這才反應過來,長腿放下來,掏手機發微信,飛速打字,“讓他們重新裝修好了,升個級。沒關係,隻要vivian回來就行。” vivian就是給花亦辰理這個發型的發型師。 然而花亦辰想發出去,卻發現車上的信號為零!隻能等下車之後趁手機被收之前把消息發出去。 大家在花園裏消磨時間的時候,特管局外圍停了一圈的軍用jeep。車上坐著荷槍實彈的軍人,他們護航的是一群本事通天的家夥,隨便都能弄沉個泰坦尼克號,加一起甚至能完美複製出《2012》。 兩輛軍車打頭,五輛大巴每輛之間都插了一輛軍車,最後又是兩輛軍車收尾。 車一開出局裏,幻術發動。 齊麟指著軍車,告訴尤念幻術開始作用,尤念方才明白是變成了同軍車一模一樣的車。在外人看起來,就是一溜煙相同的車,好像要出席個軍事演練。 鍾九詩在一旁默默祈禱:“千萬別是珠穆朗瑪,千萬別是珠穆朗瑪……” 楊曉俠忍不住提示:“長白山。” 鍾九詩一頓,繼續念叨:“千萬別是珠穆朗瑪和長白山,千萬別是珠穆朗瑪和長白山……” 楊曉俠又提示:“還有各種雪山。” “夠了!”鍾九詩不念叨了,翻了個白眼,開始檢查隨身攜帶的物品。然而就算是忘了也不可能回去拿的。考試在大巴發動的那一刻其實已經開始了。 車群才過第一個紅綠燈,就開始分開。頭車和第二輛車一起左轉,後麵三輛大巴直行。 車上的考試成員無不愕然:“那麽早?” 確實太早了,尤念有點心慌,非得到考場附近才會分開,考場雖然隻有一個,但入口肯定不止一個,考場入口數量隨考試大巴的數量而定,這次有五輛大巴,最終會分別駛向五個不同的入口。 尤念忽的有點肚子痛,可能是飯後的冰淇淋吃的,不過他的胃一貫不錯,消化能力好。 齊麟替尤念揉肚子,大手打圈按摩,手心是熾熱的。 肌膚相親的時候,尤念感覺到那是條極有力量的手臂。忍不住想起來小時候,還是個嬌小的孩童,爸爸可以用一隻手臂把他吊起來。每一位父親都是兒子的大山。大巴窗戶上倒映著萬家燈火的也倒映著齊麟無暇的側臉,是永恒的平靜。 尤念想他這完全是緊張的,齊麟越是不緊張,他就越是緊張,好像自己把齊麟身上的所有緊張感都吸來了。 西長安街上,燈光變換莫離,路燈,霓虹燈,車燈,仿佛一眼萬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