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寶和其主人之間相互感應,無所不知。  但這是沒辦法的事,尤念想,又提出一個可能性:“也許不是他的,隻是能操縱也不一定。”  關於這類法寶,尤念隻聽鍾九詩提起過,有次執行證考試用到的清明上河圖。不過尤念更想知道確實如果隻是能操縱法寶,那和法寶之間的感應會是怎樣。這應該是個人盡皆知的問題,奈何尤念就是不知道,還不好意思問出口,怕給齊麟丟臉。  白夕浮歎道:“希望不是這樣。”  如果是借來的法寶,原主人不可能不發現法寶裏的異動,如此一來,整件事就牽涉太廣了。  白夕浮又道:“我們隻要造成一定破壞不就可以了嗎?足夠把法寶打破。”  祖章對法寶最感興趣又最為了解,揶揄道:“你可以試試,你考試怎麽考的?之前三分之一執行部一起上,也沒見過哪次考試出問題。”  白夕浮便道:“那不一樣,這次操縱的是齊心懷。他大概修煉了多少年,五百多還是六百多?咱們幾個疊加在一起大概有這個數的兩倍了!”  祖章反駁道:“一倍多一丁點!而且怎麽能混為一談,你以為一加一等於二!”  尤念詫異的發現這兩個竟然開始吵架了,滿頭黑線,不知所措的看了眼熊堪琦。卻發現熊堪琦嚼著口香糖非常閑適自得,雙臂枕在腦後,見多不怪,反正他倆吵架吵來吵去也就那幾句,萬變不離其宗。  “能出去嗎?”尤念小聲的問。他心裏沒譜,之前在洞開裂場裏,齊麟陳辰等都在,雖然也是危險萬分,但各個都是能拿主意當家作主的,哪裏會有吵架這種幼稚行為。  鍾九詩似乎總是能拿出個注意,然後指揮花亦辰行事;而白夕浮等好像尊崇“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被動原則,從不主動出擊。  齊麟一手攬著尤念,毫不懷疑:“當然,相信你老公——”  外人麵前,尤念不免又是一臉通紅,多少次了,始終改不掉害羞的毛病。  於是尤念問:“餓不餓,早飯想吃什麽?”  又想起來局裏應該管早飯才是,之前還發夜宵呢,不過大家都是吃得肚子滾圓來的,就沒接。不過青天白日的想念早飯好詭異啊。  “吃麵?”齊麟不假思索道,咧著嘴笑。  最近早飯都是去樓下一當地麵館吃麵,管飽量足味美。  不過尤念從齊麟的臉上解讀出十拿九穩的表情,怎麽也算是妖聯的大少爺,不承認是隻是他單方麵的,妖聯不可能放任齊麟失蹤不管。轉念一想,好像不是因為這個,齊麟煩妖聯煩得緊。齊麟到底哪來的信心啊!  尤念想揪齊麟耳朵問清楚,又忌憚外人在場,總不能把老底給揭了。  不過齊麟就是他巨大且堅固的靠山,有齊麟在,尤念確實什麽都不怕,反而有一種天下在手任我遊的感覺。  “還能打嗎?”某一刻,齊麟突然開口。  他說話聲並不大,沒有從和尤念咬耳朵之間過渡開來,白夕浮和祖章卻都聽見了,不由自主安靜下來。  尤念一驚,是發現什麽了嗎?天地間依舊一片寂寥,尤念的心裏卻莫名其妙的響起來戰鼓雷雷、幹戈鏗鏘的聲響,宛如大戰在即,一觸即發。  白夕浮像是正在等這一刻,沒有猶豫,立即點頭,爬起來一手持劍:“當然了!”  熊堪琦大吼一聲,跳起來。  祖章反應算是慢的,忙跳到熊堪琦身邊:“來了嗎?”  尤念恍然大悟,沒有時間的是齊心懷,他必須速戰速決,解決掉法寶裏的五個變數,並給外麵一個合情合理的解釋。最好的理由就是不會說話的屍體。如果繼續耽擱,變故無論是出現在外界還是法寶內,齊心懷都無法承擔。  這是一場你死我活的戰役,齊心懷必定會下定決心至他們於死地。而先動手的勝算低,白夕浮打了場心理戰,賭齊心懷已經心急如焚等不及了。  齊麟看著地麵,輕皺眉頭:“在地下。”  尤念看到他的眉頭,便意識到有什麽不對勁。  果然,齊麟接下來的話是:“有點問題。”  祖章傻乎乎地問:“什麽問題?”  地下開始震動,好像千軍萬馬的鐵蹄即將橫踏而來。  尤念還在詫異間,齊麟就攬著尤念一躍而起。緊接著,白夕浮拎著祖章後領把他丟給熊堪琦,朝旁邊一指:“快走!”  熊堪琦抱起祖章,翻牆便走,兩米高的牆對於他而言如履平地。  地麵下,魔蛟卷著數不清的泥土鑽地而出。  “蚯蚓啊——”祖章忍不住感慨,吼出了尤念的心聲。  尤念一方麵感謝祖祖吼出自己的心聲,省的自己丟臉,一方麵看著魔蛟,僅從外貌來看,確實不對勁,不過齊麟說的“不對勁”因為是從它的魔氣上判斷的。  白夕浮的感覺沒齊麟靈敏,魔蛟身上的魔氣比之前見到的多了太多,天地靈獸果然不是蓋的,叫他神獸是神如其名。白夕浮在牆上一蹬,淩空躍起,瀟灑地轉身甩劍,左手握緊右手手腕,右手已是劍指手勢。  骨劍一化二、二化四、四化八,從八個不通方向團團圍住魔蛟,像是一條骨劍項鏈。  乒乒乓乓,八把骨劍在魔蛟堅固的魚鱗下,滑出幾道幾乎不可見的火星子。  完全沒用!  白夕浮雙手拚命的撓著頭頂,抓狂了,明明之前捅一劍毫不費力的!  “我之前把它的腦袋斬了下來。”齊麟也想不通什麽東西斬了腦袋還能把腦袋接回去,生龍活虎的回來襲擊,落在屋頂,正色道,“魔力增強了太多。”  尤念看著齊麟英俊的側臉,齊麟從來不會找詞語形容敵人,既然連他都說這種話,忍不住問:“能打嗎?”  “當然能!”齊麟道,翻身落地,放下尤念,匆匆離去,聲音如柳絮似的飄來,“打完回家吃早飯,吃兩份紅燒脊骨的成不。”  “店裏沒有吧,中午燒給你吃好了。”尤念道,其實他也想吃。  尤念目送齊麟離去,瞅著作用於魔蛟身上又完全沒用的八把骨劍,心想這皮糙肉厚的程度和齊麟是有的一拚了。  不對,皮糙肉厚不是什麽好詞。第88章 六根清淨竹(1)  祖章抓著熊堪琦身上的長毛,慌張道:“快去幫忙!魔力增強太多了!”  熊堪琦則擔心齊心懷會冷不丁地衝出來把祖章給欺負了,可祖章也是有禦蛇與驅蛇的手段,還說不得是誰欺負誰;但齊心懷畢竟是修煉成人的蛇妖,智商碾壓,祖章隻有吐血的份……思來想去的,熊堪琦都要瘋掉了。於是熊堪琦更放心不下祖章。  眼見熊堪琦如此猶猶豫豫、遲疑不決,祖章一拍他腦袋,吼道:“去吧,大力金剛熊!”  這下熊堪琦下定決心不要祖章,雄赳赳地奔赴戰場,頗有一去不回的灑脫和生死由天的覺悟。  祖章盯著戰場,雙眼眨都不眨。  尤念聽到祖章那句“去吧,大力金剛熊!”笑得差點跑不動路,有點像小智拋寵物小精靈球,並大吼一句:“去把,卡比獸!”  白夕浮收了劍,八劍歸一,準備揮劍朝魔蛟脆弱的地方刺,眼裏緊盯著魔蛟的眼睛、口中和腹部。如果是條魚到好辦了,關鍵是條什麽都不了解的蛟,蛟的弱點在哪?蛟是偽龍,龍有弱點嗎?  隻是白夕浮還沒來得急刺,齊麟就從對麵衝了過來,白夕浮趕緊收劍後退,免得刀劍無眼,戳到神獸。  齊麟飛起一腳淩空踹下,正中魔蛟頭頂。  魔蛟被踹了下來,熊堪琦補了一拳,流星般直接把魔蛟砸進地麵裏。  齊麟和白夕浮分別落在屋頂一角。  白夕浮還未站穩,對著地麵咆哮道:“你來做什麽!保護祖祖和弟弟啊——”  熊堪琦站在魔蛟身上,未來得及回答,便被魔蛟頂飛了起來,如站在噴泉頂端。半空中還不忘記吼回去:“他倆不需要!”  白夕浮倒不是擔心祖章,他擔心的是尤念!但怎麽能當著神獸的麵說這種話呢。神獸沒生氣,神獸老婆肯定會生氣。  齊麟確實沒生氣,盯著空中的魔蛟,麵色慎重道:“我引他去天上打,你小心齊心懷。”  白夕浮隻能對齊麟表現出無條件的信任,頷首,“你當心點,這隻魔蛟不對勁,拖延時間為主。”  齊麟這才看了白夕浮一眼,有點迷茫,好像是沒聽清。  白夕浮嘴角抽搐,做了個請的手勢:“您隨意。”  魔蛟呼嘯上天,熊堪琦在半空中抓住魔蛟的尾巴,笨重的身子一甩一甩的,晃晃悠悠,把魔蛟拉的向下墜。  地麵上,祖章道:“魔力增強太多了,之前根本承受不住大熊的體重。肯定有封印魔力。”  尤念知道力量有封印一說,但大多是針對犯錯被關起來的妖魔,他看著魔蛟,隻能看出模樣是有些不同,別的什麽都看不出來。不過尤念倒是很快就想通了,便道:“正是因為封印了太多魔力,所以一般藏在水裏的時候才難以被發現吧。”  祖章沒想到這點,“嗯”了一聲,算是同意了。  齊心懷不在。尤念想著,這還用說嘛,肯定是在附近偷窺伺機而動啊!再看看他和祖章竟然不怕死的正站在大街上,還是條能容得下四輛車並行寬敞馬路,頓時不妙了,拉起祖章就跑。  祖章莫名其妙:“做什麽?”  “躲起來啊,會被偷襲的!”尤念本以為自己夠磨蹭的,沒想到一山還有一山高,原來高手就在眼前。  祖章叫道:“他是蛇啊,鼻子比狗還靈敏,咱們躲哪裏他都能看見!而且是他的法寶的話,你躲哪裏去啊?挖個坑埋了都能被挖出來!”  魔蛟一個機靈,拽著熊堪琦繼續向上飛。地麵上的人已經如螞蟻般大小,熊堪琦恐高症犯了,駭得哇哇大叫。等到了一定高度,魔蛟猛地甩動尾巴,鱗片覆蓋的魚尾滑膩膩的,不動則以,一動根本抓不住。  熊堪琦長滿毛的手心都是汗水,猛地一打滑,終於抓不住,摔了下去。  魔蛟淩空轉身,張開巨口,口中那兩顆獠牙長了回來,新生的那一顆更長更鋒利,牙根泛著幽幽青黑。  齊麟一躍而起,半空化為原型,威嚴蕩蕩,鹿角龍鱗,腳踏祥雲。  白夕浮把劍插在褲腰上,一手扶著齊麟,被帶上天空。  熊堪琦與齊麟擦身而過的瞬間。白夕浮瞅準時機鬆開手,抓住熊堪琦,當空一托一推,化解了三米高巨獸下落的重力勢能。熊堪琦砸在屋頂上,砸得瓦片四飛,渾身的皮毛和皮下脂肪擋著墜下的衝擊力,毫發無損。  白夕浮落得慢一些,化為骷髏原身,就地在斷壁殘垣上一個打滾,骨骼堅硬無比,叮叮當當的。  祖章躲在巷頭,探出腦袋,向他們兩個招手。  白夕浮趕緊給他打手勢。  祖章會意,回了個ok的手勢,另一隻手把巷內的尤念拽了出來,一個拽一個的向白夕浮跑去。  尤念正看著天上兩頭野獸打得難分難舍,仰頭仰得脖子酸疼,雖然心知齊麟打得應該很愜意,但他還是難免看得心驚膽戰。  齊麟很聰明,依仗著塊頭相對較小,專盯著魔蛟的尾巴下爪子。齊麟以前打架是爪子牙齒齊上陣,現在又文明又講究,出門前都知道要把鞋擦幹淨。  魔蛟咬齊麟,每次都被齊麟提前閃避開,還咬到自己的尾巴。  齊麟左閃右躲,時而人型,時而獸型。人型踩在魔蛟身上,閃避起來更容易,獸型力量更大,可以瞅準時機來個致命一擊。他之前倒是不覺得獸型有什麽好用的,化而為人後,更少化原型了,獸型更是如□□一般羞澀。也是因為有法寶在手,人型攻守兼備所向披靡。  魔蛟被齊麟引誘得越來越高,倏地“砰”地一聲,魔蛟被撞得頭暈眼花,直掉下來。  齊麟一愣,便意識到這天空是有頂的,灰茫茫的天空竟然到頂了!連雲彩也沒有!這才多高?齊麟俯視下去,京師渺小如雪地裏堆起的紅色玩具城堡。  魔蛟落下數十米,終於回過神來,猛烈搖晃,繼而氣勢洶洶的繼續衝上去。  白夕浮忙不迭擺手,示意別過來,然而為時已晚,顯然是祖章沒有默契。白夕浮隻得趕緊迎上去,攔著祖章,當下也沒工夫發火了,問道:“發現齊心懷的行蹤了沒有。”  祖章便道:“沒啊,他肯定不在裏麵。說不得還在外麵。”  齊心懷既然能操縱這個法寶,肯定是能隨進隨出的。尤念的一顆心始終提著,放心不下齊麟。  齊麟的爪子和牙齒滑過魔蛟的身體,刺啦聲轟鳴,仿佛利爪把心髒和肉體撕扯成肉絲。間或還有撞擊聲傳來,像是被關在黑房子裏的不羈野獸,為了自由,用身體拚死的撞擊牢籠,撞得鮮血淋漓,皮肉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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