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王哥吃完午飯,看完一場電影,王哥就回家繼續工作——畫漫畫去了。 正巧尤念還不想回家,一旦回到家,單身公寓隻剩下他一個人,寂寞以及害怕寂寞的恐懼都是□□,所有的問題都會鋪天蓋地的傾倒他一個人頭上。最關鍵的是,這一次,他隻能也是必須要一個人麵對。借口去寵物商店看寵物,他與王哥告別。 王哥覺得尤念今天有點莫名其妙,是被首都那群人給嚇著了?他弟弟應該不至於心裏承受能力差到這種地步吧。應該還是想要養一隻狗?難怪今天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雖然嘴上說不要,身體還是很誠實的,不如今年趁著過生日給他買一隻?不過倒地買什麽狗好?哈士奇肯定是不行了,薩摩耶——妹妹漂亮的像隻薩摩耶——王哥蠢蠢欲動。 分手後,尤念徑直乘地鐵準備去阿凱的酒吧。他們既然能抹去一個人的記憶,說不得能抹去正間酒吧。不過記憶是在大腦裏虛無縹緲的玩意,酒吧卻是實打實的存在。 一路上,尤念左顧右盼,腦補是不是有人在跟蹤監視。甚至還在最後一秒跳上、跳下地鐵,也沒見有誰慌亂,反倒是被周圍的人當成蛇精病。他玩得可嗨了,轉念一想,也許是對方手段高超,跟蹤也是門技術活,沒有影視劇裏描述的那麽簡單。 下了地鐵,沿著熟悉的路一步步走,隻是尤念知道那人不可能還在,也做好了看不見酒吧的準備。 寒冬的下午有一輪明顯的太陽,卻照著冷光。冷意打腳心向上躥。 尤念裹者圍巾,一張裸露在外的臉凍得通紅,又想把臉也圍住,同時有點不好意思。 酒吧所在的那棟樓被警示帶攔著,旁邊停了五六輛警車,還有穿著警察製服的人在警示帶外守著,警示帶內都是不著警服的便衣。 尤念想這些警察可能都是國安局那群人假扮的,可又不知怎麽分別。 去附近的小賣部買了瓶礦泉水,付錢時,尤念一邊拖延時間,一邊不著痕跡的順便跟老板打聽。 “那家酒吧啊,聽說昨晚被人砸了,仇家那個狠,也不知道惹的誰,屋子都被人給炸了。” “酒吧老板呢,傷得重嗎?” “老板啊,沒見過沒映像。” 於是尤念繞回酒吧外,大門敞開,竟然看見了鍾九詩! 鍾九詩似乎很忙的樣子,手裏竟然端了個盤子,看起來有種違和美感。離得有些距離,看不清盤子長什麽樣,不過尤念還是看傻了眼,先是見識了能封印記憶的紙符,後又見到端著盤子的人出現在案發現場。再仔細一想,好像端盤子什麽的也不值得大驚小怪。 幹這行的,第六感天生就比普通人強些,對於旁人的注視非常敏感。 鍾九詩立刻發現了警戒線外的尤念,意識到手裏還端著八卦羅盤,像個看風水的,忙退到牆後。 尤念那個尷尬,早上明明還說不管不好奇的,結果下午就來案發現場了。正遲疑著是留是逃,手機上便收到鍾九詩的消息:“等我一下馬上出來”。 鍾九詩收了羅盤才敢出來,腳踝已無大礙,隻是走起路來還不敢使力。 尤念紅著臉不知道該怎麽解釋,一隻腳在地上磨蹭來磨蹭去,支吾著說:“我……我就是想來看看,不是故意的。” 鍾九詩大大咧咧的把尤念的一隻胳膊當拐杖挎著,不在意的一揮手:“我能理解。人家是你朋友,好朋友!我要是你我也來看看,安心啦,不會把你怎麽樣的。” 這樣說尤念就好受多了,自然也不再提心吊膽:“我以為你們會把所有人的記憶都封印了。” 鍾九詩挽著尤念往前走,把臉貼在他手臂上,有點像撒嬌,卻是個獨立成熟的少女,連珠炮似的說開了:“那得是多大的工作量啊,主要消除的是昨晚酒吧的人記憶,還有送酒的那些,以及常接觸的人。一般人誰會記得有這麽一號人物,你還記得你小學門口小賣部老板姓甚名啥長什麽樣嗎?” 尤念哈哈的笑著,覺得確實是這樣。 鍾九詩和尤念之間很自來熟的,趁人不備,在尤念背後悄然貼了張擴音符。然而尤念該怎麽說還是怎麽說,也沒聽見驚雷般的聲音。難不成真有符咒免疫體質? “喝點什麽不?忙了一下午,渴死我了。”鍾九詩說,跺了跺腳,其實是有點冷,“姐姐我請客。” 對附近尤念是熟門熟路,便說:“還是我來請吧,遠來是客嘛。喝奶茶不?” 一男一女,情侶似的站在奶茶店外等奶茶,女的大方鮮妍,男的可愛帥氣,郎才女貌,天生一對,連奶茶店的店員都忍不住看了好幾眼。 鍾九詩穿的少,黑色緊身褲的膝蓋還有開口,橫著的兩條縫開得跟鯰魚嘴似的,裏麵顯然沒穿秋褲。 尤念冬天都恨不得裹者棉被出門:“你不冷嗎?” 鍾九詩打量著尤念一身密不透風的裝束,看起來像個小妹妹,行事作風、說話格調卻像禦姐:“要風度不要溫度,穿得太多不好找男票,懂?” 尤念拚命點頭,他和鍾九詩簡直是知音!太好了,鍾妹妹還是單身,他還能憑這條信息換來一頓燒烤。 拿到奶茶,兩人到附近找了個避風的地方,是處小區外圍,黑色的鐵欄杆牢固的豎立在水泥墩子上,兩人用奶茶店的張紙擦幹淨肩並肩坐著。看著巷子裏五顏六色的商鋪以及來來往往的人群,附近似乎有個高中,不過現在是周末,正逢期末考試期間,還有好學的學生邊看試卷邊走。 鍾九詩用吸管一點前麵學生,像是在指點江山那樣的一點,“我當年要是有那麽用功,早考上清華北大常春藤了,還用得著賣苦力!” 就著話頭,尤念問:“你是怎麽想到幹這行的。” “祖傳的。”鍾九詩說,吐出一枚檸檬籽。她怕胖,沒點奶茶,要了被又甜又暖的檸檬茶,“我們一家都是幹這行的。你幹什麽工作的?” “在工廠當工人,國企。”想了想,尤念也說,“也算是祖傳的吧,我們家好幾個孩子都在,地方不同而已。我還以為你們跟cia招人似的,我看過《諜影重重》,在酒吧裏招大學畢業生。” 鍾九詩腦洞大開說:“說不定真有哪個局是這麽招人的。” 尤念一臉崇敬之情:“在外人看來很高大上嘛。” “很危險的好嘛!”鍾九詩不好意思的一擺手,其實也未見她有多少不好意思,自賣自誇,“不過總有人要做危險工作。” 尤念繼續誇著:“妹妹你太偉大了,好崇拜你。” 鍾九詩靠著尤念的肩膀,覺得有個gay蜜真不錯:“我小學六年級畢業,整個暑假都在等著收霍格沃茲魔法學院的貓頭鷹信件,我媽要帶我出去玩一圈我都死活不樂意呢。” “哈哈,我懂。”尤念哈哈大笑,易求無價寶,難得有知音!“高中畢業的時候,我也在想卡塞爾學院會不會給我發邀請函,可是我雅思托福一個都沒考,家裏沒條件給我申請國外的學院。我想可能是這個原因卡塞爾學院才沒給給我發邀請函。” 鍾九詩恍然大悟:“原來大家都是一路人啊。弟弟,南京有沒有什麽好玩的,大牌檔好吃不?” 尤念說:“我還沒吃過呢,我每次都嫌人多。不如等你們忙完,我請你們吃好了,大家一起來。” 鍾九詩懂尤念的心思:“好啊好啊,我一定想方設法把齊大神拽上。” 尤念臉紅了,這次紅的像個好看,猶如酒醉之後。 鍾九詩緊追不舍:“看上齊麟了嗎?哎呀,就你那小眼神,簡直把大神當神仙了。” 尤念更尷尬,都要跳起來了。 鍾九詩其實在替尤念感到惋惜。他和齊麟是不可能的,渾身上下,可能除了長相之外,沒有一點能匹配成功的,何況那頭野獸犢子有什麽好愛的?能懂什麽是情何為愛?又不忍心看他傷心,便說:“不考慮考慮別人了嗎?花花也行啊。” “花花?” “花亦辰,早上接你來的那個。” “花花也是彎的?” 鍾九詩覺得花亦辰雖然也很受歡迎,但是沒尤念可愛,可能因為花亦辰是直的:“不曉得喲,他又沒公布過,也沒見他交往什麽男女朋友的。” 單憑直覺,尤念覺得花花有點彎。不過這話他不敢說,問:“那齊麟呢。” 鍾九詩說:“不知道唉,看起來挺直的,也沒見他談過男朋友女朋友。” 尤念一個哆嗦:“難不成又是鋼鐵直男?” 他上大學時看上一個學長,是個直的,自己又沒膽暴露性取向,更別提掰彎了。於是隻能這樣單相思著,一直到畢業分手。很多時候,往往都兵臨城下了,尤念卻怕給人別找麻煩,腳底抹油就想跑路。 鍾九詩非常嚴肅的回答:“沒有掰不彎的攻,隻是沒有遇到合適的受。” 知音!這才是真正的知音! 尤念簡直要咆哮了:我就是最合適的受!但若是真的咆哮出來,就太丟臉了。 鍾九詩還是覺得花亦辰好點,畢竟齊麟是神獸,看不上人類,而且人獸什麽的會不會太重口了點。說不定追著追著,跟花亦辰相處多些,就移情了呢。“你要追他嗎?我覺得太困難了,你要做好思想準備。” 尤念想試試:“我早上出門,買了好多小狗用品,有空送到你們那去吧。” 鍾九詩瞬間覺得尤念要完,哪壺不開提哪壺,這是鐵定不要你的節奏,把人家堂堂神獸當狗,這可不是一般二般的事。 看鍾九詩臉色不好,尤念忙說:“他是不是還在生氣,畢竟是我把他的狗抱走的。” “那倒沒有。”鍾九詩想了想,發現齊麟確實沒想象中的怒火中燒,雖然大家一直都在為了抵抗齊麟之火做準備,“整天一副麵癱臉,也看不出是不是在生氣,誰都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尤念便惴惴不安的說:“那我還是把東西送過去吧,就當賠禮道歉了。” 鍾九詩發現自己根本無法拒絕這個合情合理的要求,要讓尤念知難而退。憑齊麟那個爆炸脾氣,能動手時從來不動嘴,當然也沒怎麽見他動過嘴,任何熱情都能被反彈,整個人就是頭猛獸,人類社會生存了好些年,也沒見他如何活得像個人了。 因為被罵過一次,再接到電話時,網安部全體工作人員都快瘋了。再看黃曆,發現今天既然忌出行,他們就應該集體在今天請假不來! 陳辰讓他們再查兩份資料,明明是有事相求,還順帶把一幹人等非常有禮貌不帶一個髒字、不問候任何親戚的情況下罵了一遍。 關於尤母和尤家外婆的資料很快發過來,果不其然,族譜止於尤家外婆,一個名為尤蓓容的女人。 泛黃的黑白照片上,沒有壓縮尤蓓容的美。照片上的女人像那個年代所有女人一樣,編了兩個辮子搭在胸前,整個人略微朝右側斜倚,應該是從結婚照上裁下來的。細看之下和尤念有幾分相像,不過一個女相溫柔,一個男相英朗,不仔細看還是看不出來的。 陳辰盯著尤蓓容的照片失神良久,直到接到陶新知電話。 目前警局辦的每個案子都會毫無保留的匯報上來,全分局的人都在為找到兩隻妖的下落而努力。 陶新知來電是通知陳辰,警局發現一具新鮮屍體,屍體已送去屍檢,初步判定無關緊要。如果是搶劫案就算了,畢竟是場人命案,何況有些東西,靠科技根本檢驗不出來,所以陶新知來請示上司。 有齊麟在,整個分局都處於一種低氣壓下,陳辰是習慣了,但看著一群人戰戰兢兢的幹活,陳辰決定讓倒黴的陶新知開車,帶齊麟去看一看。也算是給齊麟找點事做。 除了陳辰,暫時還沒人敢給齊麟分派事。 當然,陳辰也不能直接說是為了給他找點事。 不必再通風了,臨時辦公室關緊了窗,留下門敞開著。中央空調嗡嗡的運作著,好像還有點毛病,但室內的溫度已經十分舒適。 陳辰脫了毛衣,裏麵剩下件皺巴巴的白襯衫,袖子卷到手肘,隻花了幾分鍾,就活生生說成了事找上他齊大神,而這又非他不可。第10章 綁架 陶新知出示證件,帶著齊麟,在公安局裏一路暢通無阻。國安局的名頭,嚇唬一般公務員們都是手到擒來。 齊麟把白大衣套在黑色衛衣外,看那神情,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他來的目的是屠殺而不是驗屍。 “屍檢報告還沒出,法醫辦事效率低。”陶新知說,並及時趕跑了所有要拍馬屁的人。 屍體躺在冰冷的屍檢台上,屬於一具中年男性,四五十歲的模樣,有點禿頂。 陶新知其實有點害怕屍體,覺得見鬼都比見屍體好受的多。他們這行雖然經常接觸非正常現象,但每個人都有各自的軟肋,這點恐怕諸天神佛都不能避免。 “……案發現場隻發現了屍體,沒有身份證,暫時沒接到相關失蹤的報案。初步判定是溺亡,死亡時間為淩晨四時至六時之間,目前已經在檢驗血液殘留物了。” 齊麟隻是盯著屍體看,雙手帶著膠皮手套,並不著急動手。最後似乎有神助,別的不看不差,先查死者的指甲,偏偏又在死者指甲縫裏發現一點暗紅色接近黑色的東西,比針尖大不了哪去,好像凝結的血塊。 陶新知好奇問:“血嗎?” 趕緊殷勤的遞上來一張雪白的紙。 撣在白紙上,湊著刺眼的白光看,這東西越看越像血,是凝固了的淤血。 齊麟皺著眉,又在鼻子下嗅了嗅,鄭重的說:“這人是蜃妖殺的。” 陶新知詫異,張了張嘴,確沒敢問他是怎麽看出來的? 齊麟看在他開車的份上,有點不耐煩的解釋:“這是在蜃妖鱗的碎片。” 蜃妖是蜃龍的後裔,蜃龍作為一種亞龍,目前已從地球上消失,隻留下蜃妖這個稀有物種生活在南海人跡不能至的深處。 齊麟讓陶新知催警察快查這人的身份,並到走廊打電話給陳辰說這件事。他一般很少接聽電話,更別提打電話了。陳辰在他心中還算是比較特殊的一位。 “那人怎麽指甲裏會有蜃妖鱗的碎片?”陳辰在電話那頭問道,並慶幸自己派了對的人。蜃太罕見,原型隻在妖怪圖鑒裏有,見過本體少之又少,齊麟雖然年輕,但也算是見光識廣,“你確定是碎片?蜃妖的鱗片比鋼鐵還堅固,等等,你先把鱗片發給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