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友的兄弟都是跟著他雞犬升天的泥腿子,平日裏靠著陳氏的嫁妝也過上了人上人的生活,哪裏會管岷殊死活。


    但他們一家在見風使舵上,又都出奇的齊心。


    岷殊坐在上位,冷眼看著這一幕。


    上一世她從國師府回來的場景浮現在眼前。


    上一世的她沒有現在的修為,反而被一顆帶著丹毒的洗髓丹折磨得緩了大半個月才爬起來,瘦得形銷骨立,氣勢自然也就弱了半截。


    當時她也是來要回嫁妝和丫鬟婆子。


    但這群人卻顧左右而言他,不是裝傻充愣,就是冷嘲熱諷。


    就如同從小到大麵對岷殊的態度一般。


    徐氏得意,他們便巴結徐氏。


    平日裏故意縱容自己的孩子跟在蘇樂瑤後頭欺負岷殊。


    還有的更可惡些,試圖讓自己的孩子故意接近岷殊套話,想知道陳氏私底下還有沒有給她留下些什麽。


    若岷殊真是稚齡兒童,在這個孤零零的院子裏長大,好不容易遇到散發善意的同齡人,怕是很難防得住這一招。


    不過在發現岷殊不上當後,他們就任由自己的子女討好蘇樂瑤欺負岷殊了。


    隻不過那些孩子又怎麽會是岷殊的對手。


    每次這些小孩哭著回去告狀,他們還會上門來找岷殊麻煩。


    五大三粗的大人,還帶著家丁婆子,舉著棍棒叫著小畜生,要把連他們腰間都不到的孩子拉出來打一頓。


    若不是那幾個嬤嬤每次都拚命護著她,岷殊自己也從小修煉精神力,有自保的本事,能不能在這一方小院長大都難說。


    岷殊也不是沒想過逃跑。


    按理說,她有兩世為人的記憶, 還有護著她的嬤嬤和可以裏應外合的管事,真要逃出蘇家也不是難事。


    但詭異的是,每次她逃出去都會被抓回來。


    不是蘇家的下人無意中發現了她逃跑,就是蘇家的熟人在外麵看見了她,甚至有一次是一個“陌生的熱心人”撿到了單獨行動的她,將她當做被拐子拐走的孩子送了回來。


    一次兩次可能是巧合,三次四次可就無法用巧合來解釋了。


    上一世的岷殊隻覺得冥冥之中有什麽在阻止她逃出蘇家。


    這一世的岷殊,自然知道這背後的力量來自天帝。


    總之,蘇家這些人,沒有一個是良善之輩。


    想讓他們把已經吃進去的東西吐出,比當場剮他們的肉還讓他們難受。


    最後若不是她拿出國師弟子身份做威脅,並直言他們若是不把嫁妝和幾個嬤嬤給她送回來,蘇家人還能和她打太極。


    隻是,三個嬤嬤隻回來了一個,管事死了,她的丫鬟春白被找回來用丹藥吊著,也沒能活過這個冬季。


    上一世,她將蘇友扯入了一樁貪汙案,落了個抄家砍頭的下場。


    但除了蘇友和徐氏,其他蘇家人也隻是過回了他們本該過的苦日子罷了。


    這一世,她會讓整個蘇家都付出代價。


    岷殊懶得再看下麵這些人的恭維試探,直接對蘇友道:“兩件事。”


    “第一,我母親的嫁妝原封不動還給我,我有嫁妝單子,蘇大人不想因貪汙前妻嫁妝出名,最好是不要少我一分一毫。”


    “第二,趙嬤嬤的腿是誰傷的,我就要她兩條腿。”


    “我隻給你們兩個時辰時間,若是時辰到了我要的東西和人還沒出現,我就要自己來了,到時候是拆了蘇家還是多要幾條胳膊腿,就沒有定數了。”


    岷殊明晃晃的威脅,讓蘇家大部分人都變了臉色。


    蘇樂瑤更是忍無可忍道:“蘇清殊你不要欺人太甚!”


    岷殊輕輕一抬手,蘇樂瑤就飛了出去。


    “瑤兒! ”


    徐氏尖叫著扶起撞在柱子上的蘇樂瑤,聲音已經帶上了哭腔。


    蘇友胡須顫抖,語氣卻保持了冷靜:“你現在確實是國師弟子,蘇家無法對抗你,但是你有沒有想過,聖上禮遇國師,卻不代表能放任國師弟子隨意侮辱朝廷官員,而且,就算是國師,也沒有四處樹敵的道理。”


    岷殊冷笑:“一炷香的時間已經過去了,蘇大人,與其勸我不要樹敵,不如好好回憶回憶,當初陳氏那艘意外沉了的船有沒有留下什麽線索吧。”


    蘇友一震,麵上的偽裝終於褪去,眼底盡是探索和忌憚:“……你這是什麽意思?”


    岷殊微微俯下身,目光掃過這裏的所有人:“意思就是,陳氏三十多口人命,還有我母親的命,我會一點點向你們討還。”


    一直站在岷殊身後的趙嬤嬤難以置信地睜大了眼睛,好幾次欲言又止,卻最終都忍了下去。


    隻是,看向蘇家人的眼睛已經徹底紅了。


    岷殊冷冷道:“已經過了一炷香的時間了,蘇大人難道真希望我掏出我母親的嫁妝單子,站在蘇府大門口向你討要?”


    蘇友終於不再抱有任何僥幸,對還抱著蘇樂瑤的徐氏道:“還不快去!”


    徐氏咬牙:“可是老爺,那……”


    “閉嘴!”蘇友轉身,將怒火發泄在徐氏身上,“若是這點小事你都做不好,我看這個你後宅也不要管了!”


    徐氏一驚,連忙起身:“老爺我馬上去。”


    她帶著自己的嬤嬤匆匆離開了。


    留下蘇樂瑤渾身疼得坐在地上起不來。


    她死死盯著上方的岷殊,“蘇清殊,我現在可是侯府夫人,你敢打我,就不怕侯府找你的麻煩嗎?”


    岷殊掃她一眼,轉頭從儲物袋裏拿出一個盒子,盒子裏放著十幾個丹藥小瓶。


    她交給道童,淡淡吩咐道:“我之前說過的歉禮,續骨生肌丹,給剛才在門口的那些人都送上一瓶,還記得是哪些人嗎?”


    能在國師府做道童的,哪裏有不機靈的。


    小道童立即笑容可掬道:“小師叔您放心,我每個都記著呢!而且我還知道這些大人是哪個府上的,我保證一個個送到!”


    岷殊略一點頭:“除了侯府和劉家,其他都送,並且送出去的時候提醒他們,這藥丸不可轉手他人,否則絕沒有下一次。”


    小道童認認真真聽了,又認認真真點頭:“我知道了小師叔。”


    “去吧。”


    小道童端著盒子離開。


    蘇家的人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岷殊從腰間荷包大小的儲物袋裏掏出一個比荷包要大上十倍不止的盒子的時候,他們就已經被震懾住了。


    後來聽到那“續骨生肌丹”,更是一個個露出了垂涎怨恨的神色。


    垂涎的自然是丹藥。


    這丹藥根本不需要任何解釋,隻聽名字就知道是做什麽的。


    續骨生肌,醫術高明的大夫經過長時間的救治也能做到,但若是一顆小小藥丸就能做到的事情,誰又願意忍受長時間治療的痛苦。


    最重要的是,這續骨生肌丹隻是一個信號。


    岷殊剛入國師府幾天,手裏就有了這療傷治病的丹藥。


    若是時間再長一些呢?


    傳聞中活死人肉白骨的丹藥;傳聞中隻要剩下一口氣就能救回來的丹藥;還有傳聞中能夠延年益壽的丹藥……


    這些她是否都能拿出來?


    若真是如此,這一小瓶丹藥代表的意義,整個盛京城,甚至整個孟國都無人能夠拒絕。


    更何況也隻是凡夫俗子的蘇家。


    怨恨的同樣是如此。


    若不是徐氏和蘇友從小苛刻岷殊,她怎麽會便宜了外人也不願意分一點好東西給自家人?


    但更怨恨的還是蘇樂瑤。


    她平日裏腦子隻是不愛轉,但真要轉起來,也能將這並不彎彎繞繞的陽謀看得清清楚楚。


    現在整個盛京城最需要續骨生肌丹的是誰?


    是躺在床上傷口久久不愈合,昏迷不醒的武安侯!


    可是岷殊作為她的親姐姐,將丹藥發遍了盛京城,唯獨留下了武安侯府。


    這不就是擺明著告訴所有人,她不僅僅針對她,甚至因為她順帶針對上了武安侯府!


    蘇樂瑤渾身都在發抖。


    她根本不敢想象,侯府裏那個老虔婆若是知道了這件事,她回去之後會有什麽樣的下場。


    蘇清殊簡直歹毒至極,她這是要她日後在侯府再無立足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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