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之前被回家的巨人關上了,門把距離地麵很高,單靠鵲舟文硯二人很難將門打開。但兔子玩偶卻很輕易的把門打開了,盡管誰也沒看清楚它是怎麽開的門。門外不是老舊單元樓的樓道,而是別墅二樓的走廊,鵲舟仰起頭來看了兔子玩偶一眼,問它說:“你不跟我們一起離開麽?”兔子玩偶沒有回答鵲舟的問題,隻用一道柔和的女聲催促他們說:“依一,快離開這裏,以後都不要再回來了。”鵲舟站在門口,卻始終沒有抬腳跨過那條界限去到別墅裏。倒不是說他覺得這條離開特殊房間的路有詐,他隻是還沒有完整的把房間裏的多有信息都過一遍眼,他怕還有什麽遺漏。“依一,快離開這裏,以後都不要再回來了。”兔子玩偶又重複了一遍。鵲舟還是覺得這太倉促了,可兔子玩偶緊接著又發出了聲音:“你們為什麽不離開?”這句話的語氣實在算不上好,嗓音比之前變粗變低沉了不說,話語間隱隱的還帶上了一絲殺意。鵲舟嘖了一聲,終於不猶豫了,和文硯一起大跨步出了房間。隨著二人的離開,特殊房間的門自動關合上了,連帶著也把兔子玩偶那句“你是不是向著他”一起關進了房間裏。走廊重歸寂靜。兩人一言不發的先後下了樓來到客廳,做到沙發上時,鵲舟長長的舒出一口氣來,說:“突然變大我都有點不習慣了。”“那你再進去。”文硯隔著一個人的位置坐在了鵲舟身側。鵲舟哼笑一聲,“想謀害我是吧?我可還記得規則上寫的,每人每天隻能進一次房間呢。哎,說起來咱們這次隻在特殊房間裏待了……唔……”鵲舟看牆壁上的掛鍾,發現現在是下午兩點,而他們是早上十點鍾的時候進的特殊房間。“四個小時啊。感覺在房間裏沒過去這麽久。”鵲舟說。“流速不同很正常。”文硯說。鵲舟撇嘴,“我就隨口那麽一說,我當然知道流速不同,用得著你提醒麽?”文硯不愛跟人貧嘴,沒搭腔。偌大的別墅客廳裏這會兒隻有他們兩人,鵲舟等了一會兒見還沒有人從二樓下來,就伸腳踢了踢文硯的小腿,問:“喂,你說剛剛那個房間裏對羅依一影響最大的人是誰?”“都有可能。”文硯原本是在閉目養神,聞言掀起眼皮看了眼踢完他就趕緊縮了回去的腿。鵲舟個子高,腿長,隔著一條黑色休閑褲也能讓人隱約看出其下那條腿的完美的線條。文硯恍惚了一下,眼前閃過一陌生的畫麵。好像是在一輛車的後座裏,也是這樣一條曲線完美的腿,光裸著踹在了他的小腹上,像是要把他踢遠,可力道軟綿綿的又好像隻是為了調情。文硯很快回過了神,為自己不合時宜的幻想感到一陣心驚。他偷覷了鵲舟一眼,見鵲舟並未發現自己剛才在腦子裏對他的冒犯才鬆了口氣。鵲舟沒看文硯,掰著一根手指說:“如果巨人是羅依一她爹,他的家暴很容易給羅依一造成一生都無法抹去的陰影,讓羅依一變得孤僻、寡言、缺愛。這種貫穿一生的影響我個人覺得還挺深的。至於兔子玩偶……”鵲舟掰起第二根手指,沉吟片刻道:“如果兔子玩偶象征羅依一的媽媽,而媽媽最後殺死了爸爸的話,那就得分兩種情況了。一個是羅依一目睹了她媽殺她爸的殺人現場,那對一個孩子來說還是挺終身陰影的。二個是羅依一沒目睹她媽殺人,她不知道這事兒,那影響應該沒那麽深。可現在的問題是我們沒法判斷羅依一知不知道這件事。”“或許知道。”文硯說,語氣平靜,像極了一個正人君子,“這些房間應當是依托於她的記憶形成的,既然她的記憶裏有那本圖畫書,那她應該知道她媽殺人的事情。”“或許知道得不深,或者說她當時年紀太小還不能很好的理解這件事情。”鵲舟有了一套嶄新的邏輯,“如果她印象深的話,說不定就直接舊景重現演給我們看了,而不是藏在不起眼的圖畫書裏。也許圖畫書象征著被遺忘在記憶深處的記憶,需要好好挖掘才能找到。”文硯對此不置可否,隻說:“這些沒有意義。”鵲舟也發現了,這些細節上的東西的確意義不大,真正有意義的應該是趕緊想想母親的作為可能會給羅依一未來的人生帶來哪些影響和羅依一是否真的有被影響到。第139章 在年幼時目睹母親殺死家暴的父親的孩子長大後可能會是什麽樣的呢?鵲舟自我代入了一下,覺得自己大概會成為一個比較冷血冷情的人,遇到傷害自己的人的時候或許還會效仿母親的所作所為把那人給殺了泄憤。唔,總之不會是一個在火鍋店裏被同事百般欺負卻不以牙還牙的小可憐,也不會是一個能輕易愛上某個男人的人。基於此,鵲舟給出自己的看法:“我認為羅依一父親對羅依一的影響要更大一些,至少從現有的證據來看是這樣。”文硯嗯了一聲,顯然也與鵲舟有同樣的見解。“其實我們隻用去了解羅依一這個人就好了。”鵲舟說,“先知道她是一個什麽樣的人,然後倒推是什麽讓她變成了這樣的人。”“你覺得她是個什麽樣的人?”文硯難得發問。鵲舟想了想,聳肩道:“這我哪兒說得準?咱們不是一直都在以她的第一視角去經曆房間裏那些事情麽?她在想什麽,她在事發時真正做過些什麽,這些我們都說不準。其實我們根本沒有在扮演她,我們始終是我們自己。”“是題目就總會有解。”文硯不疾不徐道,“沒法從自己身上找答案,那就從別人身上或者環境裏找答案。”鵲舟覺得文硯在說廢話。他當然知道得從周圍其他人或事上找答案了,隻不過人心隔肚皮,周圍人事物的反應和表現或許能側麵勾勒出羅依一的對外形象,可她內心實際如何誰又知道?“缺愛,容易被一點好意收買,受到委屈忍氣吞聲,不會反抗……這是她目前給我留下的印象。”文硯道。鵲舟嗯了一聲,無奈道:“可惜她爸暴力,有氣就立刻宣泄;她媽或許隱忍,但也會反抗;她高中老師和她工作後的男朋友都是沒品的畜牲……你說,她這性子到底像誰?”“也許天生就是這種性格的人。”文硯說。鵲舟笑了,“那你倒是說說天生的應該往門裏倒幾罐液體?”文硯說不出,所以他選擇閉嘴。“說起來,我們還不能確定小學裏那個追殺老師的學生是不是羅依一。”鵲舟喃喃。文硯沒答話。兩人沉默的在沙發兩端坐著,後來有相繼閉眼小憩了一會兒,直到二樓上傳來其他人的動靜。這一回又有人死了,死的是獨自進入火鍋房的狐狸臉。狐狸臉的死相挺淒慘的,身上被剔骨刀紮了數不清的口子,臉上也被劃了好幾道血口,恐怕就算是狐狸臉的親媽來了都不能一眼認出這就是自己的兒子。“得,是被那誰刀死的。”鵲舟歎氣,用那誰代指了火鍋店店長的女朋友。跟郝才一起從房間裏出來的謝幺一看到狐狸臉的死狀嚇得臉都白了,腿肚子直打哆嗦,害怕的同時又在心裏慶幸自己沒有獨自去火鍋房,不然死的有可能就會是他。狐狸臉的死亡讓幸存者們的情緒短暫波動了一下,倒不是說替狐狸臉的死亡感到難過,而是一種單純的兔死狐悲之感。鵲舟倒是有些唏噓,跟文硯吐槽說:“讓人討厭的人果然活不長。”文硯沒應聲,心裏卻下意識的想:那我得活長一點才行。狐狸臉的死就這麽輕飄飄的被帶過,大家重新聚集在客廳裏,卻隻有七個人了。鵲舟看向餘夏,問她說:“感覺怎麽樣?”餘夏撫了撫心口,說:“還、還行。”“不愧是學霸啊。”鵲舟感歎。餘夏有些不好意思,“但我沒什麽可以補充的,我遇到的事情基本也就是硯哥之前說的那些。”“嗯,可以的話你明天繼續進高考房吧。”鵲舟說。餘夏沒什麽意見。她也清楚,如果文硯不願意繼續去高考房的話,那也就隻有她進去最合適了,換成其他任何人可能都是在送死。“你們呢?有什麽收獲?”鵲舟看向謝幺和郝才。被盯著的二人心虛撓頭,你撞我我撞你,最後還是謝幺先焉頭耷腦的開口道:“我們的收獲也不大,主要是……唔,之前葉莎她們不是說……你懂我意思吧?”鵲舟表情複雜的意會了一下,試探道:“你是說她們口頭教育了那個刺頭小朋友幾句就被追殺的事情?”謝幺連連點頭。鵲舟又道:“所以你們很注意這一點,這次非常注意自己的言行,但還是被追殺了?”鵲舟得出兩人還是被追殺這個結論是因為他之前注意到謝幺和郝才下樓梯的時候樣子很疲憊,像是剛跑了一千米。謝幺點頭如搗蒜。“除此之外呢?你們有做過什麽別的事情嗎?”鵲舟問。“沒。”謝幺搖頭。他們哪裏敢做別的事情?全程都兢兢業業的扮演著一個好老師,對犯錯的孩子一句重話都不敢說。可即便他們已經把老師這個身份扮演到最好了,在放學以後他們還是被那個孩子給追著在學校裏跑了好幾圈。要命。“你們知道那個孩子的名字嗎?是不是叫羅依一?”鵲舟問。“啊,對,是叫這個。”謝幺答。鵲舟嗯了一聲,推翻了之前對羅依一性格的一些判斷。是了,羅依一在小學房間裏追殺過老師,這是羅依一在五間房間裏唯一的一次獨立存在,是最具有參考價值的一個房間。鵲舟打定主意明天要去這間房裏親眼看看羅依一,所以也沒讓一無所獲的謝幺和郝才繼續給出什麽信息。“你們呢?情況如何?”鵲舟看向葉莎和常彤彤。這兩位女生進的房間昨天沒有給出太多的有效信息,其他人知道的唯一的一個關鍵詞就是賣|淫,所以這兩位姑娘今天的發言就顯得格外重要起來。兩姑娘也知道自己身負重任,提早就想好了該怎麽說,聞言葉莎率先開口答道:“初中,小太妹誘拐,賣,窩點。”葉莎把一個長句子拆分成這麽十個字,補全起來就是:上初中的她們被一個小太妹誘騙去了一個賣|淫的窩點。而被拐去窩點後的事情也不難猜。“真畜生啊。”鵲舟歎為觀止。要知道既然是個窩點,那就說明被拐騙的人絕對不止羅依一一個。那些可都還是初中的孩子,最大也不過15、6歲。“我草,那些人該下地獄的。”郝才很是氣憤。“你們沒出什麽事吧?”謝幺有些擔心那兩個女生。葉莎搖頭。常彤彤攏了攏稍有些淩亂的頭發,心有餘悸道:“我們發現不對就跑了。”“能跑掉就好。”鵲舟說著,更加肯定了一件事情,“這個房間對男性女性的安排一定是不一樣的,你們是女性,進去扮演了受害者,或許男性進去扮演的就是加害人了。”鵲舟說著瞥了眼餘夏,餘夏人不笨,已經隱隱的從鵲舟話語裏察覺到什麽,這會兒的臉色有些難看。鵲舟唔了一聲,安慰餘夏說:“雖然沒有實質性的證據,但我個人認為你男朋友應該不是自願的,我估計是那房間給你男朋友下了什麽降頭,畢竟在咱們這種境遇下,再畜牲的人應該也硬不起來。”餘夏臉色還是有些難看,但這一次是單純的在為自己男友的逝去感到難過。之後文硯鵲舟又把躲貓貓房間的事情給大家簡單概括了一下,著重講清楚了救兔子玩偶的事情。“明天我需要進一趟小學的房間,為了盡可能減少人員傷亡,我的建議是女生這邊不變動,還是進你們今天進的房間,可以嗎?”匯報完房間情況,鵲舟開始安排起大家明天的行動。“我沒意見。”葉莎第一個響應。常彤彤和餘夏也都點了頭。“那…那我們呢?”謝幺有些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