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我們好運吧。”鵲舟說著拉開了單元門。單元門外的喪屍之前已經被林劍在樓上清理過一次了,三人出門時悄無聲息的繞開了門口喪屍的屍體,趁著四下無人,快速前進到小路轉角處。小區的地下停車場一共有南北兩個入口,南邊的入口與7號樓隻隔著不到三十米的距離,但因為7號樓藏在綠化很好的不通車的中間地帶,所以要走到位於大路邊上的停車場入口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至少從文硯給的地圖上來看,從7號樓門口的小路到主路至少得拐過三個彎。放在平時,三個彎而已,隨便走走也就到了,甚至用不了一分鍾。可放在喪屍橫行的末世裏,這三個彎、三十米遠的路程就得小心再小心,因為誰也不知道轉過一個彎的時候先看到的是平坦的小道還是喪屍猙獰的麵孔。好在三人都不是什麽普通人,他們的精神體可以先幫他們探個路。遊隼扇動翅膀在低空飛行,白狼在拐角處一個猛撲將自閉撞牆的喪屍撲倒,鋒利的爪子瞬間搗爛了喪屍的腦袋。薩摩耶則搖晃著尾巴跟在三人身後,隨時戒備著可能從後邊出現的威脅。文硯走在三人的最後邊,手裏拿著鵲舟淘汰下來的自製長槍,掌心不斷的冒汗,生怕一個不注意就會折損在這裏。十米,二十米……在三人即將拐過最後一個彎踏上主路的時候,一聲屬於男人的尖叫從東側不算遠的地方響起。鵲舟心道一聲糟糕,看旁邊綠化帶裏有一棵上了年紀的老榕樹,忙招呼著柳焰和文硯朝樹上爬。柳焰一看就是沒少爬樹,動作快的驚人,上一秒還在樹底,下一秒就已經竄到一根離地兩米高的粗壯的樹杈上去了。鵲舟也挺會爬樹,但他爬到一半就發現文硯還在樹下,雙手抱著樹幹一副呆萌萌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的樣子,登時就是一急,重新落回樹下托著文硯的身子讓他往樹上爬。文硯長這麽大就沒被人這麽托過屁股,別說爬樹了,就他現在身體僵硬的這個狀態,他能把胳膊朝最近的那根樹杈伸過去都算他厲害了。“爬不上去你就死這兒吧,沒人會管你的妹妹。”鵲舟已經能聽見喪屍聞聲朝這邊湧來的腳步聲,脾氣不太好的小聲威脅道。文硯被妹妹兩個字強行喚回了理智,硬著頭皮頂著生理上的不自在在鵲舟的幫助下快速爬到樹枝上坐好。文硯上去以後,鵲舟自己也快速翻身上樹。尖叫的那人還在尖叫著,他腳步慌亂的從鵲舟一行人的東邊跑到西邊。大批量的喪屍聞聲從四麵八方朝男人湧了過去,文硯大氣不敢喘的趴在樹枝上,眼睜睜看著兩米之遙的小路上不斷有姿態各異的喪屍跑過,心底一陣陣發涼。他們小區裏的喪屍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多得多。“我們不做點什麽嗎?”待小路上的喪屍全部追著男人跑走,文硯扭頭用氣音問一旁的鵲舟。鵲舟同樣以氣音回答,說:“他第一聲叫的時候就已經被喪屍咬了。”“你怎麽能確定?”文硯也不是什麽聖父聖母,他隻是單純的好奇鵲舟的判斷依據。鵲舟嗤笑一聲,“一個人慘叫是因為受了傷還是因為單純的受到了驚嚇我一聽就能聽得出來,要說依據是沒有的,但經驗騙不了人,懂嗎?”文硯乖乖點頭。懂的,他懂,殺手嘛,有這些直覺性的判斷很正常。嗯,很正常。“走吧,雖然這麽說有點不地道,但那哥們兒確實幫了我們大忙。”鵲舟看路上沒別的喪屍了,從樹上一躍落在草地裏,招呼二人下來。“看來這小音響是用不上了。”柳焰笑笑,隻是那笑容怎麽看都顯得有些蒼涼。原來在末日麵前,一條人命和一個音響的價值是同等的。先前的男人用命幫三人引開了附近的幾乎所有行動自如的喪屍,三人心下不忍之餘也不浪費這個機會,快速來到了主路旁地下停車場的入口處。值得慶幸的是停車場入口並沒有車輛堵住後方車子駛出來的路,但入口附近水泥路麵上分散躺著的兩具扭曲變形的喪屍屍體可以證明是有活人從這裏開車離去的。那或許是喪屍病毒剛剛開始入侵這座小區時發生的事情,毫不知情的車主如往常一般來到停車場準備開車上班,結果卻忽然發現世界變了樣。鵲舟沒工夫根據周遭的環境信息去過多的思考或還原這裏曾經發生的事情,他打開了從林劍那裏順來的強光手電筒,讓光束照亮了停車場下方的黑暗空間。停車場入口處是一段下坡路,三人貼邊向坡下深入,即使光芒照亮的地方看不見任何喪屍的影子,他們也仍然屏住呼吸放輕了腳步。地下空間空曠,再加上四處是牆,任何聲音在這裏都會被無限放大。安全起見,三人沒有隨便拿一把不熟悉的車鑰匙按一按開關試探車子的位置,而是決定先去找文硯和柳焰家裏的車。柳焰的車停放的離出口較進,剛好出口這邊的喪屍之前全被動靜吸引跑了,三人順利來到車前,柳焰掏鑰匙用傳統的方式插/入鎖孔開門,鵲舟和文硯則在目送柳焰上車後快速躲到了一旁隔著四五米遠的一輛車子的車頂上。柳焰見那二人成功上了車頂,獨自坐在車內深吸了一口氣。她在褲腿上把手心裏的薄汗擦了擦,而後眼神一利,長長的按響了一聲喇叭。車喇叭聲在這地下停車裏堪稱一道雷鳴,一時間,停車場裏那些沒被先前的動靜吸引走的喪屍這會兒是真的坐不住了,零零碎碎的朝柳焰這邊趕了過來。柳焰發動了車子,一腳油門轟了出去,車速不算快,剛剛好能把那些喪屍掉在車屁股後邊。柳焰此舉徹底清了停車場的場,文硯和鵲舟幾乎在柳焰那邊按響車喇叭的同時按響了各自手中的車鑰匙。感應到信號的白色轎車和黑色轎車低調的滴滴叫了兩聲,車燈的瞬間閃爍讓兩人快速確定了車的位置。兩人對視一眼,都沒多說什麽,快速朝著自己的任務目標趕了過去。文硯覺得自己從來沒有這麽冷靜過。在任務開始執行之前,他一直都很緊張,他害怕自己把事情搞砸,也害怕出意外死掉。可到了這一刻,他發現他的頭腦其實是清晰無比的,就連心跳的速度都很平常。文硯快步來到他爸爸買的白色轎車前,片刻不耽擱的伸手拉開車門準備上車,可就在他大半邊身子進入車內,隻剩一隻腳還在車門外的時候,一個冰涼的東西突然死死的攥住了他的腳踝。第86章 薩摩耶忠心護主反應迅速,幾乎是在異變突生的同一時間它就察覺到了異樣,越過文硯的身體從副駕駛的位置一閃竄到車下,毛茸茸的大腦袋一低,張開嘴狠狠一口咬在了那隻抓住文硯腳踝的青白手臂上。隻可惜手臂主人並不能感覺到疼痛,即使薩摩耶這一口下去幾乎要把它的手腕給咬斷掉,它也沒有鬆手放開文硯的腳。幾乎是出於對危機的瞬時反應,文硯腳猛的向前方一抬,把不知道什麽時候鑽到車底下去的喪屍給拔出了大半個身子。也是在喪屍被拔出來的那一刻,文硯手裏長槍終於派上了用場,噗嗤一聲紮進了喪屍的後腦勺。腳踝上的鉗製霎時一鬆,文硯快速將腳縮回車裏,在薩摩耶重新上車以後,他輕輕將車門合上,打開了車頂的照明燈,抬起腿撩開褲管倉促的看了看。其實不用看文硯也知道自己完蛋了。皮膚被指甲抓破的感覺哪怕是在慌亂中也不會被他徹底忽視掉,他隻是想看看那傷口到底有多深而已。如果隻是抓破了皮沒有流血的話,或許……文硯或許不下去了,因為在車內昏黃燈光的照耀下,他清楚的看到有鮮紅的血珠順著他的皮膚滾落浸染到了他的棉襪裏。“靠。”文硯罵了一聲,抬頭茫然的左右看了看。他是想要找可以消毒的東西進行一個臨場補救,可這輛車裏並沒有什麽可以用來消毒的藥品,而他也沒辦法在這個時候離開車子去尋找。薩摩耶在一旁叫了兩聲,聲音裏帶著明顯的緊張。另一邊,鵲舟這個在來之前被柳焰和文硯灌輸了很多開車知識的第一次開車上路的新手司機已經顫巍巍的把車子從停車位裏滑了出來,文硯知道自己沒有別的路可走,隻能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然後也啟動了車子,跟在鵲舟的車子後邊駛出停車場。也罷,他幾次三番被喪屍搞傷,或許這正是說明了他命該絕在此處。其實他早就該死去或者變成喪屍為禍人間了,隻是上天給了他最後的一份憐愛,讓他得以多活這小半天的時間。而如今也不過是憐愛到了期限,要被收回了而已。可還是有些不甘心。文硯咬著牙把車開上了主路,車輪從地上避無可避的屍體身上碾過,跟在前車身後繞過一個彎向小區南門而去。南門的情況比鵲舟想象中的還要糟糕。他原先還以為這裏至少還可以有兩根攔車杆艱難的守住陣線的,可在他如今的視野裏,門衛室兩側的兩根橫杆已經折斷在地,整個小區南門此時完全就是一副對外開放的狀態,隻差在頂上拉個橫幅寫上“免費自助,先到先得”的字樣了。鵲舟暗罵一聲將車子開到門前,然後就是艱難的一遍一遍的倒車和打方向盤,目的就是為了把豎著的車子橫過來,盡可能擋住更多的缺口。有一說一,這對於現實裏從來沒有開過車的鵲舟來說還是太難了一些,但好在這輛車的主人已經說過自己可以不要這輛車了,所以隨便鵲舟怎麽磕磕碰碰都沒關係。文硯把車停在後方心情忐忑的等待鵲舟率先停好車子,遠處,帶著一群喪屍兜圈子的柳焰額間也焦慮的落下一滴汗來。太多了。小區裏的喪屍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多很多,不說別的地方,就單是她車屁股後頭跟著的少說也有五六十個,而她還隻是在圍繞著附近的幾棟樓繞圈子而已,並沒有朝北門那邊去。一個小區的一角尚且有這麽多的喪屍,那小區之外呢?他們這些尚且還活著的幸存者真的會有獲救的希望嗎?柳焰不安的繼續兜著圈子,白狼跟在車隊後的喪屍後頭隨機挑選幸運喪屍撲殺。南門邊上,鵲舟來回倒騰了好幾次終於把車子給橫著擺在了小區的車輛進口處,在他停穩車子後,文硯也把車開了上來,用精湛的操作把車橫在了鵲舟的車後,堵住了車輛出口。兩輛車並排著幾乎把南門堵死,可也隻是幾乎而已。鵲舟不容許任何紕漏的出現,按照計劃,他和文硯還得返回地下停車場一次,再開兩輛車出來在徹底堵死南門的同時也加固一下這一趟的兩輛車,避免它們輕易就被喪屍推動。遊隼在鵲舟下車前先一步從車門口飛出,速度極快,閃電般便把一隻脫離隊伍落單了的喪屍給衝倒在了地上。鵲舟等了兩秒看文硯還沒有從車上下來,眉頭微蹙,走過去輕輕敲了敲文硯的車窗。車門隔了兩秒從裏邊打開,文硯抿著唇下車,等薩摩耶也下來後他才把車門關好然後轉身,對鵲舟說:“走吧,再回去一趟。”鵲舟蹙著的眉沒有鬆開,他覺得文硯有事瞞著他,而且是大事。又一聲喇叭聲從遠處響起,鵲舟知道現在不是說事情的好時候,隻能先憋著滿肚子的疑問跟文硯快步回了地下停車場,各自掏出身上的第二把車鑰匙開門上車,然後再次來到南門口。新來的兩輛車子填補了之前遺留下的缺口,也抵住了前車的車身。鵲舟想,這樣的堵門方式雖然不是萬無一失的,但總能稍微克製一下外來喪屍對小區的入侵。又一次開門下車,鵲舟看了眼車子停的位置和角度,吹了聲口哨,心想他已經是一個成熟的司機了。而教給他開車理論知識的師父之一目前還呆在車裏沒有下來。鵲舟嘖了一聲,心說小文少爺的少爺架子還挺大,怎麽每次下個車都得讓人去請?鵲舟走到車邊再次敲了敲窗玻璃,隻不過和上一次不同,這次車裏的人並沒有把門打開。遊隼已經在一旁和落單的喪屍打起來了,鵲舟心裏忽然不太舒服,像是心跳漏了一拍。好死不死文硯這輛車的車窗上貼了防窺膜,鵲舟都要把眼睛黏在窗戶上了才能模糊的看見一些車內情況。車裏,文硯靠在駕駛座的椅背上,雙手自然下垂落在身側,雙目緊閉著,臉上似有痛苦之色。文硯身旁,一直都很有精神的薩摩耶也像是泄了氣的皮球一般,安安靜靜的趴在副駕駛座。心裏的不安得到證實,鵲舟沒時間考慮其他,拔出腰側別著的西瓜刀,用刀柄狠狠往窗戶上砸。玻璃稀裏嘩啦碎了一地,鵲舟顧不上手背上的擦傷,倉促清理掉窗框上的碎玻璃渣,伸手進車內將車門的打開。玻璃破碎的動靜不算小,可饒是如此,被玻璃渣落了一身的文硯也還是沒有醒來。鵲舟不知道文硯這是怎麽了,或者說他不是很敢去想那種可能性。他接觸的進化人太少了,沒有人知道被喪屍咬過的進化者是不是真的不會變異成喪屍,文硯是鵲舟接觸到的一個被咬過的進化者案例,不確定因素太多,他無法判斷。但他潛意識裏是希望結果不要是最壞的那一種的。鵲舟先伸手探了探文硯的鼻息,有氣,但不太多。鵲舟彎腰一手攬肩一手抄腿,把文硯從車裏抱了出來。薩摩耶他倒是沒有管,畢竟精神體有距離限製,隻要他抱著文硯走遠一些,薩摩耶也會跟著同步轉移。懷裏的人很沉,但這對於進化過的人類來說不算什麽大問題。鵲舟抱著文硯走到了地下停車場邊回去7號樓的小路入口前站定,讓又一次鳴笛而過的柳焰知道他們的任務已經完成。柳焰開車路過時看到文硯被鵲舟以公主抱的姿勢抱在懷裏,心下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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