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車送霍峋去燕城倒沒什麽問題,李晌等人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你又去燕城幹什麽?”霍少爺字正腔圓:“去找人私奔。”這場相親最終出場的還是霍少爺,地點定在官府菜四合院,時間是傍晚。為此一大早霍崢就開始對霍峋說教,一會讓他記得有點風度,一會讓他成熟些,陳禾則勸他別緊張,這就是見見麵交朋友。臨近出門,霍崢又道:“不讓人看著你,不代表你可以為所欲為,如果你想保持現狀,最好讓小陳對你滿意。”“那她要是就對我不滿意呢?”霍崢眉頭一皺,“那就是你誠心的!別逼我扇你。”“我隻答應你們去相親,別的不保證。”說完霍峋長腿一邁上了車。陳禾也是勸丈夫,“行了,能去相親你就該知足了,再說,哪有見一麵就逼著人家結婚的?萬一就是沒瞅對眼呢,這種事急不來。”“急不來也得急。”霍崢隻怕一給霍峋自由,這小子就又去亂搞男男關係了,他巴不得霍峋明天就去登記領證,後天就抱孩子。他都做好準備了,倘若這個霍峋沒看對眼,那從此以後就三天給他相一位,這世上那麽多好女孩,遲早有霍峋喜歡的。“給霍嶸打電話,讓他也尋摸尋摸年齡合適的,他接觸的漂亮姑娘多。”前去相親的霍峋收拾的尤為得體,見麵時極有禮貌,他對這個相親對象還有點歉意,到底耽誤了人家時間。對麵的陳燕雪看著他的目光倒是溫和,沒有任何挑剔,“你哥哥是很不想和我相親嗎,怎麽你推出來做擋箭牌。”霍峋這才知道,這場相親一開始定的是霍嶸。“我不清楚,抱歉。”“不用抱歉,我也要說清,我一開始是聽霍嶸會來才決定相親的,你雖然是他弟弟,但看起來一點也不像呢。”陳燕雪笑的溫婉,“而且你也太小了,好歹霍嶸還算和我年紀相當。”這一頓飯,莫名就被陳燕雪把話題帶到了霍嶸身上,霍峋間或回答陳燕雪幾個有關霍老三的問題,剩下的時間光埋頭苦吃了。因為霍峋吃的認真,這頓飯結束的也早,禮貌地將陳燕雪送上回家的車,元麒龍的車也從街口繞了進來。李晌一看坐上車的霍峋連西服都沒換,“你不回家先換身衣裳?”“不回。”這一周多霍峋在霍家已經待的夠夠的了,他現在就要即刻出發去見鄭秋白。*周六,金玉庭的酒水拍賣會從下午開始,鄭秋白這個老板做的很謙恭,每一位到場的vip他都親手奉上了伴手禮,笑臉迎人。拍賣會來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富商多於低調的政客,為幾瓶酒角逐起來戰況也是相當激烈。銷售經理預知到了今天的狀況,但還是忍不住感慨他們家小老板的腦瓜好使,金玉庭從前可沒有這樣的活動,眼看那些一次次舉起的拍子,都是一千塊一千塊的往起加。雖然白搭了些伴手禮,但其實那盒子裏裝的格蘭凱恩杯都是從南三條小市場批發的,看著漂亮,一隻十塊。論精打細算,粗中有細,誰能比過他們老板啊!鄭秋白坐在後台,對眼前的成果也很滿意,這不一下午,金玉庭一年多的會員費就全掙出來了。現在是還沒有會所主動做慈善的,互聯網博客也沒有未來那麽發達,要不他高低還要加一個公益噱頭再造造勢。拍賣會晚間結束,倉庫裏高價洋酒與紅酒隻餘下了金玉庭未來一年半的銷售量,剩下的全數賣出,有的客人當天取走帶回家,有的就直接寄存金玉庭,來的時候再開。“鄭老板,你這拍賣辦的可好,隻是現在海關都禁嚴了,你這些酒都是從哪來的?”“我自然有我的門路。”鄭秋白眼睛一彎,笑的禮貌,話也說的半遮半掩,顯得他倍兒有能耐。不知道鄭秋白抓住時間差和信息差的人,得覺得他本事已經大到能從嚴查的海關弄進來貨物了。拍賣會結束,是一個小型的品酒沙龍,留下的客人不多,三三兩兩散落在寬敞的總統包間內,專業的酒水品鑒師一一為他們講解手中幾款洋酒和紅酒的味道與香氣,跟什麽樣的芝士、火腿組合才叫絕配。這一環節純粹是裝模作樣陶冶情操的,看著人還坐在沙發裏搖晃紅酒杯認真品味的鄭爺,實際上心裏想的都是一會怎麽看賬本才能讓嘴角的笑不那麽明顯。鄭秋白毫不避諱地承認他愛錢,這世上沒人能不愛錢。身側沙發坐墊一沉,“秋白。”坐下來的是一個穿花西裝的瘦高年輕人,他頭發挑染了幾撮灰白,眉眼輕佻,眉頭上還有穿過皮肉的釘子裝飾品。這又是鄭爺理解不了的時尚。“許少。”鄭秋白笑著和來人碰了杯,腰板卻下意識坐直,不再是慵懶沒骨頭的樣子。“我今天在你這拍了一百萬的酒。”許少伸出手,落到鄭秋白的肩上,很輕,卻存在感鮮明,“還沒少給你當托兒,你怎麽也該感謝感謝我吧。”“這一杯我敬許少。”鄭秋白將一杯底兒的紅酒一飲而盡,借著揚手喝酒的姿勢,擋開了許新時的手。夜場裏鄭秋白的追求者分為兩類,一類是含蓄的,點到即止,恪守分寸;另一類則是死纏爛打,越挫越勇,瘋狂要命。許新時,恰好屬於第二類。去年鄭秋白過生日,他是開著車送來了一後備箱的錢,鄭秋白不要,他就在包間裏給侍應生們撒著當小費。許家在津海做電力產業的,家大業大,許新時才敢在燕城這麽鬧。不過,他對鄭秋白的追求僅限於燕城,在津海,他有別的情兒,也是津海夜場牛逼的人物。鄭秋白不想和那素未謀麵的情兒扯頭花,站起身,“許少,時間不早了,我還有賬目要看,您好好玩兒。”鄭秋白借口看賬本走了,實際扭頭就下了一樓,讓阿良開車送他回家,誰知道那瘋癲的許新時會不會闖進他辦公室。這個點燕城大街上基本都空了,阿良開車穩當,一路是暢通無阻。滴滴強烈的鳴笛聲從後方傳來,連續不斷,聲音擾民。鄭秋白扭頭一瞧,被刺的眯起眼,那是一輛開著遠光的轎車,正提速逼近他的車。兩輛車很快就到了並行的地步,阿良驚出一腦袋汗,“老板,這傻*好像想截停我們。”“停車。”再開下去,都得出事。鄭秋白的車靠道邊停下,白車也跟著停下了。許新時從駕駛座上下來,流氓似的往車前蓋一靠,“怎麽不繼續開了,我還想跟到你家樓下呢。”“許少這是什麽意思?”鄭爺眯眼。“什麽意思?鄭秋白,我追你兩年了,該給我個準信了吧?”“你想要什麽準信?”許新時笑了,仗著在大街上,四下無人,他說的話很大聲,故意給鄭秋白難看,“你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那當然是我想睡你啊,你到底給不給我睡?給個準話行不行?”話音剛落,一輛京牌黑車迅速停靠兩輛車之間,後座車門被砰一下子打開,其中猛的竄出一個敏捷的黑影。速度之快,鄭秋白都沒來得及反應這東西是人是狗。下一秒,許新時被踹倒在道邊綠化草地裏,哀嚎一聲。氣鼓鼓的霍峋一腳踩住那小癟三的臉,“睡你大爺。”第035章 舌尖回過神的鄭秋白才認出, 黑車裏竄出來的影子是霍峋。這暗夜中橫空出世的正義英雄肩寬腿長,寬闊的脊背嚴絲合縫擋在鄭秋白的眼前,不讓他和地上那醃東西對視。之後每一腳都把地上的許新時踹的慘叫連連。直到許新時哭著求饒, 講就算去睡他大爺, 也不敢睡鄭爺的時候,霍峋通天的怒火才稍稍收斂, “記住你今天說的話, 再叫我在他身邊看見你, 我要你好看。”臉上鼻水橫流的許新時一路捂著臉跑到車前打開車門, 半身縮進車裏,才敢扭頭去瞧那如瘋狗一般的男人,指著對方的臉放狠話,“混蛋!我記住你了!你給我等著,我也要你好看!”到底是跑出了安全距離, 他也不怕霍峋撲上來擰斷他的手指。“哎, 小子, 你想要我們霍少怎麽變好看呀?”站在黑車前看熱鬧的李晌和元麒龍抱臂上前, 一個摁車門,一個瞄車牌,“津海車牌?這麽狂,你爹哪位啊?”比起霍峋, 李晌和元麒龍長得就沒那麽高大駭人了, 甚至他們和許新時還有差不多吊兒郎當的共性,慵懶散漫的公子哥屬性尤為明顯。“說出來嚇死你們!我爸是”“還以為誰呢,聽都沒聽過。”李晌掏掏耳朵。許新時漲紅了臉, 在津海,他爹的大名簡直如雷貫耳, 哪有人沒聽過不認識的?“那你知道他爸是誰嗎?”元麒龍似笑非笑盯著他,上挑的眼尾止不住冒壞水,他張嘴做了個口型,繼續道:“拚老子,你真比不過揍你那位。”一個無聲的名字,但這名字在老一輩幾乎家喻戶曉,而隻要是華國人、看過點國際新聞,也都有印象。“怎麽,還要繼續找茬嗎?”許新時其實壓根不信,因為太過荒謬,那種人物的兒子怎麽可能出現在燕城地界兒,還是為鄭秋白出頭,好家夥這值當嘛?但眼下,三對一,他顯然是打不過的,識時務者為俊傑。剛剛還叫囂的許少當即竄上車,一腳油門後撤,逃地飛快。李晌撇嘴,“就這點本事,還敢在大街上耍流氓呢?”元麒龍目光落到霍峋身上,又一歪腦袋打量起鄭秋白,“我還當咱是英雄救美呢,怎麽還英雄救英雄呢?這位怎麽稱呼啊?”霍峋又挪了挪自己的站位,把好兄弟打量的視線擋住,簡略道:“他是鄭秋白。”“不是不是,你擋嘛呢?他能看清我倆長啥樣嗎?”李晌被霍峋這小氣白賴的德行氣著了,“我倆也沒有透視眼兒啊。”始終被擋著的鄭爺一伸手,抓住了霍峋一條胳膊,錯身從他身後繞出來,大方得體,“二位好,我是鄭秋白,今天的事兒真是謝謝了。你們這麽晚到燕城有沒有安排下榻的地方,如果沒有的話,不如交給我。”李晌笑起來,“你好你好,我是李晌,霍峋的哥們,這都小事兒,不過我們還真沒找地方住,這感情好……”鄭秋白一向喜歡這種看起來就沒什麽腦子的小孩兒,當即偏頭吩咐,“阿良。”“老板。”隻慢一點下車,替他家老板抽許新時的活計就被不知道從哪塊菜地裏冒出來的霍峋搶去了,阿良臉上寫滿了‘開心’。“打電話讓前台把頂樓的貴賓套開給這位李先生。”鄭秋白看向霍峋,“房間夠大,你們三個人住也綽綽有餘。”眼巴巴盯著鄭秋白腦瓜的霍少爺立馬回神,“我不和他們住酒店。”“你不住酒店你去哪?住大街嗎?”李晌納悶。元麒龍剛暗地裏將鄭秋白從頭到腳打量一番,聞言又奇怪地掃了眼霍峋。他有個很奇怪的猜測。但是他不敢講,也不敢信。霍峋不理自己的朋友,固執地麵衝鄭秋白,“你和我走,我有話和你說。”說完他不等鄭秋白拒絕,一把抓過人強塞進京牌車的副駕裏,自己坐上駕駛座,甩開剩下的三個人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