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淒慘的新婚夜,王小苗所有的念頭和幻想都消失了。


    她壓根就不再想著其他,隻想著不挨打就好了。


    以至於在後來曲石的折磨下,王小苗不斷地求饒。


    看著這個新婚丈夫眼裏異樣的興奮,她才知道自己掉入了狼窟。


    次日一早,王小苗便被廚房裏的叮當響吵醒了。


    正要不滿地抱怨一句,身邊饜足的曲石不耐煩道:“還不去幫忙?”


    王小苗瞬間清醒了過來,渾身一僵,連忙摸索著爬起來。


    這回她再開門,卻發現那門鎖已經解除了。


    這一家子,當真是夠惡心夠狠心的呢!


    但是她什麽也不敢說,低眉順眼地到了廚房。


    廚房隻有一個妯娌在,看到她鼻青臉腫的,竟然也沒安撫一句。


    她木然去幫著燒火,婆母烏氏也過來了,看著她的臉,隻淡然說道:“以後要恭順,你丈夫才不會打你。你本來就是個名聲敗壞了的小蹄子,嫁到我曲家來便是大幸。可別身在福中不知福。”


    王小苗內心覺得天已經塌了,但麵上卻隻能應著。


    三日後,本該是回門的日子,王家卻並未見到王小苗帶著新女婿回來。


    劉婆子望眼欲穿,去院門口走了好幾回。


    何氏歎口氣:“看來小苗夫家是個難惹的。”


    “那也是她的命。”張氏不以為然,“若是她在娘家不惹出這些個事來,還能嫁得好些。”


    劉婆子神情黯然,獨自到屋裏默默哭了一場。


    孫芳娘撇撇嘴,自己女兒知道心疼了,對待兒媳卻又是另一副樣子。


    以前聯合王小苗以及何氏張氏對付韋小葉時,那副神氣怎麽不見了?


    想著想著,她也有些發愣。


    如今,不就是風水輪流轉了嗎?


    韋小葉離開王家後,日子過得多好?


    她想著想著,停下了手裏的針線。


    王三鬆瞥了她一眼:“又在想什麽呢?你偷去那麽多銀子,還有臉在這偷懶?”


    孫芳娘也不回懟,又繡起帕子來。


    楊二嬸得了空,便去了楊文家裏。


    “嫂子,那王家不是欠你五兩銀子嗎?如今王小苗都嫁了出去,他家也收了聘禮,咱們該去把銀子要回來了吧?”


    “咱們要上趕著去要銀子?”


    楊二嬸撇撇嘴:“莫非你以為咱們不上門去催,他們便會還?”


    楊母想想也有道理:“你說得沒錯。既然是欠我的銀子,該上門去要。”


    不僅三妯娌去,還有楊家的另外兩兄弟,以及他們的兒子。


    楊家人上王家要賬了!


    劉婆子正在屋子默默傷心,哪知女兒沒盼回來,卻來了一屋子要賬的人。


    王老頭氣個半死:“不是說了一年內還嗎?這才幾月?”


    “到時你家沒銀子了又如何?此時你們手裏有銀子,倒想著不還?”楊家二嬸打的是頭陣。


    她一向爽朗得很,嗓門更是大。


    劉婆子無比憋屈:“還說是讀書人!讀書人都掉到錢眼裏去了吧?莫要以為我王家好欺!咱們就按文書上來,一年內還。”


    “你們如今手裏有銀子,卻不願還!更別提你們沒銀子時!你們是打著到時賴過去的主意吧?”


    王家人正得了王小苗的那三兩聘禮銀子,才沒吃上兩頓肉,卻被這楊家人來逼債,個個都氣憤難忍。


    自然有人去請了裏正,裏正暗歎一聲,這楊家也真是,就不能等一年嗎?


    才幾兩銀子,就這麽著急?


    但楊家說得也有道理,如今王家有銀子,卻拖著不還,明顯是沒有那份心去還!是想著賴過去。


    “既然手裏有銀子,那就還一些。就先還個二兩吧。借據上注明,還二兩,尚欠三兩。”


    吳裏正的話卻引起了王家的不滿,認為裏正也不講理,偏幫著楊家。


    吳裏正氣得夠嗆:“你們既然不服我的調節,那麽,你們私底下解決。以後你們王家出了任何事兒,或是被楊家,或是被韋家……無論你們打成什麽樣,都不用來找我。”


    人群裏都樂出了聲。


    王家被楊家打砸是有可能,但是與韋家,這應該已經打不起來了吧?


    韋小葉早已休夫,再說,韋家也已經出了氣。


    王三鬆卻想得多了些,誰知道韋小葉有多瘋?她若是再拿著鐵錘上門亂砸,裏正也不做主,那他們怎麽辦?


    他還想著要與韋小葉修複關係呢,哪怕不能做夫妻,但畢竟有兩個親生的女兒。


    等兩個女兒長大了,懂事了,他還好好籠絡籠絡,她們嫁得好人家,不也會孝敬他這個親爹?


    楊二叔是個粗人,他當即就粗聲大氣:“你們坑害我侄兒的事情發生當日,我尚未歸家。若是當日我在家,你們還能好端端站在這裏?你們既然不滿意裏正的調節,那好,這屋子你們也別想住了。咱們楊家要不到銀子,就拆了你們屋子拉倒!”


    楊家幾個子侄一齊站了出來:“不還銀子,現在就拆掉你們屋子!”


    王老頭隻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就這麽三兩銀子,要還二兩出去?


    那這麽急匆匆把閨女嫁出去的意義在哪,好處在哪?


    王家三兄弟也嚴陣以待,生怕楊家人一言不合衝了上來。


    “你敢拆我家屋子,我……我們要去縣衙告你們。”何氏底氣不足。


    “縣太爺若是問起我們為何拆你家屋子,那麽欠條上你們簽字按下手印的原因,可是寫得清清楚楚。”楊母厲聲嗬斥。


    王家人都記起來了,那文書上寫明了是因布了仙人跳的局,因此要賠償五兩銀子。


    這可是不利的證據。


    “要去縣衙嗎?要去的話,現在去!”楊家二嬸氣勢十足。


    “罷了,現在還一兩銀子成不?別看我妹子嫁人了,我們真沒收多少聘禮銀子。”王三鬆的語氣軟了下來。


    楊母拒絕:“不行,必須要還二兩銀子。另外三兩,務必在下半年還來。”


    一番拉鋸後,王家沒辦法,還了二兩銀子。


    在裏正與村人們的見證下,那欠條寫注明了已還二兩,尚欠三兩的字樣。


    楊家人離去,王家隻覺得烏雲罩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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