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id為7429264的客人,您即將獲得進入中央塔禮品室挑選一件物品的機會。”溫柔甜美的電子女聲在念出程序設定的播報內容的同時,當前在中央賭場遊玩的人群也發出山呼海嘯般的起哄聲。兩種聲音相互交織在一起,其發出的聲浪宛如在國王的加冕典禮上奏響的禮炮般從幾人所在的平台下方翻湧上來。“你贏了。”吳芸把手中的牌型往桌麵一擲,隨後用手指揉上了她的太陽穴,“人要服老啊。”這兩局牌中,無論是祝雲宵還是吳芸都沒有去做任何的手腳,隻是像那些最普通不過的遊客一般,從荷官手中接過他們應該被分得的牌,然後依靠自己的思考和判斷去進退。“運氣好而已。”祝雲宵把手牌攤到麵前,淡淡道,“人也要見好就收。”這句“見好就收”明顯是話裏有話。剛剛才終於從荷官的角色解放出來的蒲千陽長歎一聲,又立刻進入了母子關係調理大師的角色。“阿姨別誤會,雲仔的意思是有些事情能交給小輩去做就交給小輩去做。”他將兩邊散落在桌麵上的卡牌收攏回來隨便整理了一下,“不過今天怎麽是您在這裏啊?許隆她人呢?”“最近中央塔有不少合作都被禮雅堂撬走了,她著急。”吳芸也不掩飾,非常坦誠地回答了對方的問題,“她的中央塔娛樂化策略才起效,不能給別人攻擊她不務正業的由頭。即使問題根源不在她。”更何況就算吳芸不坦誠也沒什麽意義,搞得好像這些事瞞得住對麵的這兩人一樣。“這樣啊,那她最近應該是相當忙了。”蒲千陽回憶了一下最近一段時間曾鐸的出行頻率以及這人疲憊條的增加幅度,心中了然。“而我願意在這裏幫她一把完全是出於一種‘前輩和同事的情誼’。”吳芸並沒有接過蒲千陽遞過來的屬於她的芯片卡,隻是微微抬首朝著不遠處那間從外表上看幾乎與牆壁合為一體的電梯示意了一下。“後續的流程沒有變化,你們自己下去吧。我就不送了。”說話間,她站起身,走到平台的圍欄邊上側身向下望去。那裏的人們還沉浸在居然有人能突破十五連勝的關卡的震驚以及下一個突破十五連勝的人或許就是自己的狂熱中。但這十五連勝是設給“行業翹楚”的挑戰也是舊時中央塔挖掘人才的策略,普通人想純靠運氣逆天改命,還是難了些。吳芸嘴角微揚。即使這裏的裝潢和設備統統都被換了一遍,她依然能感受到那種熟悉的自人心的野心與貪婪誕生的熱浪。“相比於十七層,還是這裏熱鬧,有趣。”吳芸用手了撩了一下碎發,露出今天她戴在耳邊的紅寶石耳飾,“我喜歡。”蒲千陽見狀便主動沿著吳芸遞的台階下了。“謝謝阿姨。”他將兩張芯片卡都塞到了祝雲宵胸前的口袋裏。得了準入資格,祝雲宵原本想轉身就走,可那邊蒲千陽居然用手勾住了剛剛他塞了卡片的口袋硬是把人拽了回來。“阿姨給的,說謝謝。”……祝雲宵抬手包住蒲千陽的幾根手指,微微施力想把它們拽脫。可平日裏對祝雲宵基本百依百順的蒲千陽今天大一副如果祝雲宵今天不說謝謝他就不放人的樣子。這麽僵持著也不是辦法,幾番拉扯後,還是祝雲宵退了一步。“謝謝。”他輕聲說。吳芸注視著下方隻微微點頭以示回應,隨後在聽到兩人離開的腳步聲後就轉過身將目光放在了伴著祝雲宵身影離去的蒲千陽身上。人年少的時候最好不要遇到太過於驚豔的人,否則終其一生都會生活在那個宛如驚鴻一瞥的掠影中。除非……那邊電梯門在緩緩合攏之前,從電梯後側被搭理的一塵不染的落地鏡中,吳芸能看到蒲千陽輕輕將手扣攏在祝雲宵的十指之間,上半身湊過去一副非常親昵的樣子。除非那掠影也能夠鍾情於你,願意如同流星般自高空萬裏劃過一道明麗的光輝墜落入懷。-------------------------------------拿著真“令箭”的蒲千陽在回到那家藝術品銷售處的時候立刻趾高氣揚了起來。在祝雲宵用吳芸的卡刷開門禁,兩人走上樓的時候,他便迫不及待地開始點兵點將。“這個,這個,還有這個,都給我包起來。”他早就想試試說這種台詞是什麽感受了。“好的。”之前的銷售主管也沒敢糾正按照規矩蒲千陽隻能挑選一件帶走的事實,便開始指揮員工把剛剛被蒲千陽指到的幾件物品取下開始打包。看到這幾人認真的動作,蒲千陽立刻意識到自己玩笑有些過火了。“不是,我開玩笑的。”他連忙攔住了那些員工,直直地指向了那張被掛在樓梯拐角處孤苦伶仃的寫實畫,“我們隻要那個就好。”這次輪到銷售主管不理解了。為什麽會有人把在中央塔中連勝十五輪才獲得進入這裏以近乎白送的價格買下一件物品的機會浪費在這中明顯沒什麽藝術和商業價值的物件上?但看著蒲千陽的表情,閱人無數的銷售主管意識到這人居然是認真地欽點那副作品。“好的。”他再次答道。無所謂,他隻是一個隻想每天正常上班準時下班每個月能拿到足額工資和可遇不可求的提成的普通人罷了。整個過程中,祝雲宵一言未發,隻是直勾勾地看著那張祝瀟留下來的畫。他突然有些想笑。笑自己為什麽從來沒想過來這裏看看。對於祝瀟來說,香城雖然很大,大到足夠讓不同的勢力你方唱罷我登場,黃河之水浪滔滔。但香城對他來說也非常小,小到無論他去哪裏都會引起一些注視,這些注視如果能化為實體定然能把他從頭到腳剮三周下來。所以如果他想要留消息,其實也沒有那麽多選擇。為什麽自己就是沒想到呢!如果能早一些想到……“又鑽牛角尖了?”一聲清朗明晰的聲音自他耳邊響起。剛剛蒲千陽在幫員工將畫作搬下來的時候隻瞥祝雲宵一瞥就猜到了對方當前的所思所想。他將下巴擱在對方的肩頭摩挲了一下,“這裏光線不好,回家再看仔細。”祝雲宵隻一輕輕偏頭就靠在了那顆毛茸茸的腦袋上,這夜夜相伴的熟悉感受令他異常安心。“……好。”他小幅度蹭了一下對方以示自己知道了。等到祝雲宵再轉回過頭,那邊手腳麻利的工作人員已經用厚實的白色紙張把祝瀟留下的畫作封上了最後一個角,並在兩人的注視下用寬透明膠帶將它前前後後裹了三圈。-------------------------------------等兩人回到禮雅堂老宅將畫作從車中搬出來的時候,一張被對折起來插在畫作後方的打印紙掉了出來。蒲千陽將打印紙撿起,瀏覽完上邊寫的字後將其轉交給祝雲宵。“她寫的吧?”祝雲宵並沒有接過那張紙,隻淡淡道,“你讀給我就好。”“你確定?”“確定。以及你那邊可以先鬆手了。”把畫作徹底交接到祝雲宵的手上,蒲千陽清清嗓子,學著吳芸的語調念起了打印紙上的內容:既然你說讓我別管,那我尊重你作為祝瀟和我的兒子兼中央塔的客人的權利。但同樣,在這之後,你也沒有辦法阻止身為祝瀟師父兼妻子的我的行動了。祝好。——吳芸“不回信嗎?”念畢,蒲千陽拿著打印紙朝祝雲宵揮動了兩下,“不回了。”把畫立在靠牆的矮桌上,祝雲宵從一旁拿起了美工刀。“趕在她之前讓一切水落石出,就是最好的回信。”閃著寒光的美術刀的刀刃淺淺地插入透明的膠帶,然後輕巧流暢地將其沿著畫作的一條長邊和一條短邊劃了開。在那層層疊疊的白紙翹起了一個角後,他抓著那個角向上一掀開。滋啦——紙張沿著一道圓弧狀的軌跡被撕成了兩半,露出了那深綠的牌桌,以及坐在莊家位置的女人的一片衣角。在兩人的通力合作下,很快那個身著旗袍拿著水煙鬥的女人再次出現在了蒲千陽的麵前,相伴而來的還有。她左手邊下家黃仙,右手邊的灰仙,以及對家的柳仙。可這女人卻絲毫沒有慌張,反而將玉頸扭轉,媚眼如絲地朝外斜眼觀著賞畫的人。蒲千陽回憶著當時許隆對這張畫作的分析,挑揀著重點朝祝雲宵複述了一遍。這麻將帶著東南西北風,是一套一百三十六張的標準麻將。場上女人能湊牌型基本上被上下家明麵上的兩碰一杠全攔截走了,而唯一可能湊成一碰的可能性被對家的柳仙拿捏在手裏。“無論是被做了局,還是就這麽時運不濟,她如果不打算變化自己的手牌,那就是在等一張永遠不會再出現的牌了。”複述完畢,蒲千陽還特意強調了一下,“許隆當時是這麽說的。”“對,也不對。”祝雲宵後退一步看著畫作,與那女人靜靜地對視,“你知道牌場如戰場,戰術和戰略同樣重要。”蒲千陽沒有說話,他在傾聽也在欣賞。每當祝雲宵開始像一個深謀遠慮的帝王一般從全盤的高度俯瞰眼前之事的時候,他就不自覺地會回憶起自己在香城外交公館見到的那個白手套。“許隆的很多策略和思考方式是從湯彥那裏沿襲下來的。”“湯彥的風格是求穩,去利用開盤前的一切契機去營造一個最有利於自己的局麵。”“但祝瀟不一樣。”祝雲宵語氣非常肯定,“他覺得富貴就是要險中求,一力降十會。”“所以,如果這是他給我留的線索,那麽謎底一定就在謎麵上。”他話音剛落,恰逢雲層翻滾光影挪移,一道強光穿透畫作背後的窗戶照射過來。“好家夥。同一個思路一以貫之,真是有夠狡猾的。”看著投射在地麵的那有些親切的圖像碎片,蒲千陽輕笑一聲,“或許在另一個時間線裏祝瀟先生是一個不錯的推理小說家也說不定呢。”第303章 是,也不是因為這是畫,而畫的背後一般都是牆。所以在祝瀟將這幅畫偷梁換柱地藏進倉庫後長達二十年的時間裏,都沒有人發現這其中的貓膩。當真是劍走偏鋒,令人佩服。有了之前那次拚圖的經驗,這次蒲千陽和祝雲宵對於拚圖的難度已經有了一些心理預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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