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許隆還隻是懷疑,但葉君生輕而易舉地把那兩塊電池卸掉後,她就無比肯定,這人就是當初那個送信的影子。而蒲千陽此時居然當著這個殺神的麵說:“我不允許。”“他對你來說不重要嗎?”葉君生不解,“至少在我這裏,一個對你好的人的命是要比其他與我無關之人的命重要千百倍的。”“所以我不是你。”蒲千陽燦然一笑,“所以我全都要。”-------------------------------------一日清晨,工廠的早班員工開始按照工作條例和夜班員工進行交接。交接條例中有一條規定要求二人在工廠內部共同巡檢一輪。原本這兩人都以為這不過是又一次例行公事的巡邏,可哪知他們在跨入儲藏間的時候卻發現異常。“怎麽回事?!”其中一人率先察覺到了足感的不對勁。理論上應該潔淨無塵的儲藏間此時的地麵上居然積著淺淺的一層粘稠的液體。在按照表格依次檢查過去後,這二人用顫抖的聲線向對應部門通報了關鍵原材料泄露的消息。不多時無數台手機在港城次第響起,所傳播的內容隻有一條:出大事了,該怎麽辦?第202章 重量級患者薛魁對著桌麵上快要堆成山的文件長歎了一口氣。曆經千難萬險終於來到國內的珍貴原材料在清點後發現漏得隻剩半噸不到,再怎麽節約使用也隻能勉強完成當前這一個批次支架的生產。從工廠調取的監控從一個時間點開始就一直在重複播同一段畫麵,而工廠所在位置也相對偏僻沒有設置道路監控,警方想找線索也無從查起。加之對方也沒有在任何地方留下類似於指紋之類的可以通過大量檢索對比追查的痕跡。而且因為這些材料的來路並不正當,這抓人的聲勢也得收在最小的範圍內以免被抓到馬腳大做文章。難上加難。然而拋開其他的不談,最關鍵的是,下一個批次支架的患者中有一位非常重量級的人物。之前那位高齡患者的手術其實就是在為這位人物實驗鋪路,以確保萬無一失。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就算大夫技術如何精湛你沒有對應的耗材可用都無解,總不能把人家已經安進去的支架給剝出來吧。畜生也幹不出這事兒。這邊一天下來已經連開了幾輪會議了,但都沒有討論出一個結果。不過這種沒有結果,其實就是變相暗示了他解決方案。薛魁把亮紅的煙頭暗滅在煙灰缸裏,從微信中找出了蒲千陽的聯係方式撥通了微信電話。在經過大概十多秒的等待後,一聲綿綿的裹著睡意的“您好”傳了出來。“深夜打擾你真是抱歉。”薛魁自知失禮但也無可奈何,隻得幹笑一聲。“薛隊長說笑了,您這個時間找我肯定是有急事,對吧。”電話裏蒲千陽打了個哈欠,好像真的剛剛才被薛魁的電話吵醒一樣。然而,此時的蒲千陽根本沒躺在床上。他就在等這一通電話。他的麵前的屏幕中顯示著下一組接受定製的人員名單,其中那位重量級人物的姓名被他勾了一個紅圈。這就是他的“我全都要”。葉君生的想法比較簡單,隻是想著能不能從結果上多少彌補祝雲宵抬的這一手以求得一些大人物息怒,而蒲千陽卻想借此契機更進一步。什麽抬手不抬手違規不違規的,今天這封了港城的蓋子我都要給掀了。如果是您個人的決策,那您角兒再大,能大得過這位嗎?如果是您背後力量的決策,那這就是個機會。薛魁擤了一下鼻提神,問:“工廠這邊的儲存原料被破壞了你知道嗎?”“原料被破壞了?什麽意思?”蒲千陽心知肚明,但他選擇裝傻。“就是用不了了,沒了。今天早上那邊工作人員檢查時發現已經漏了一地黏糊。”蒲千陽仿佛才反應過來一般立刻提高了聲調反問:“你們不會懷疑是我幹的吧?”“已經查過你了。”薛魁安撫道,“放心,你有充分的不在場證明。”“放下心來”的蒲千陽猜測道:“所以薛隊長今天找我是想……”“對,你之前用的門路還行得通嗎?”薛魁也不繞彎了,“要得急,可以不用像上次那麽多。”蒲千陽肯定地回:“運不了。船沉了人也死光了,我愛莫能助。”薛魁不解:“換人不行麽?港城私梟那麽多,難不成隻有他有船?”“你們可以讓海關的人私底下去問。”蒲千陽平靜地說,“私梟的消息傳得可快得很。而且有這次‘珠玉在前’,現在哪家還敢運什麽冷運車。”“不管到底是什麽導致了那次山體滑坡,在他們看來,我們就是在卸磨殺驢。”薛魁嘖了一聲。當初事情可以推得這麽順利,其核心原因還是有蒲千陽牽頭,萬事巨細地準備了一切事物。而且因為事情本身的性質原因,大小領導隻需要看一眼甚至不用簽字,事成了分功,事敗了也不粘責。就算現在隊伍裏還有人有能力還願意去做這件事,先且不說能不能再短時間內琢磨出另一套替代方案,隻要這事情性質有變,也就會導致很多的流程會變得異常艱難。可那位重要人物是等不得的啊。“不過,現在或許還有一個方法可以達到您的要求。”兜兜轉轉蒲千陽終於把話題引到啦他想要的方向。“什麽方法?”“您還記得之前那個跟我有過一麵之緣的話語人嗎?”他提點道,“如果有這人來做擔保,或許事情還有轉機。”薛魁雖然很不喜歡這種事情居然需要一個外人點頭,但他也無可奈何。“這人在哪?要什麽條件?”“他現在人香城。”蒲千陽頓了一下,“……生死不知。”“香城?”聽到這個地名,薛魁眉頭緊鎖。事情最終還是走到了這一步麽?也好吧。或許,是時候有這麽一出了。-------------------------------------香城地理位置優越,緊鄰江畔,銜接近海。即使是在冬日,這裏的氣候依然能夠讓人感覺到有幾分舒適。在半山腰上,一棟古色古香的宅邸被掩隱在綠蔭之中。區別於幾百米開外的現代別墅,這宅邸白磚黛瓦,亭台飛簷鬥拱廊橋都講究得緊。而此時,祝雲宵正在後廚看書。沒辦法,手機和其他通訊設備在進門的時候就交了走,他也幹不了其他的。更何況,看書是次要的,他在這裏的核心目的是看護著灶台上的那鍋湯,讓它時刻保持著將沸不沸,湯麵高過食材的狀態。雖然理論上市麵上已經有了各種可以模擬出柴火灶的煲湯效果的家電,可某位老人家的舌頭刁鑽,還格外偏愛哪一點點柴灰飄灑進飯裏的滋味。在院落內植被投下的光影又挪了幾度後,他算著時間合上書起身將瓦罐從灶台上挪了下來。用白瓷的大調羹將浮在頂上的零星油星撇去,祝雲宵端端地盛了一碗清湯到了手邊的薄胎容器中,隨後端著它托盤拐了幾道彎來到了主宅的門口。透過格窗,一位眉須皆白的老人此刻正躺在搖椅上休憩。他聽到祝雲宵敲門的聲音,哼了模糊的“進。”祝雲宵聽到了這一腔,才推門進了去。老人也沒抬眼,隻是又哼了一句:“宵兒啊。”“我在,您說。”祝雲宵將托盤放在老人的手邊,隨後半蹲在了老人搖椅的前方,保持自己的視線比老人低一些,又不至於低太多。老人用雙指在碗壁上試了一下溫度,隨後滿意地將湯碗拿了起來,隨口問道:“你的婚事定在什麽時候了?”第203章 盡人事,全押祝雲宵沒有向老人糾正自己並無訂婚的事實,隻是循著記憶回答道:“辦酒的日子暫時定的下月初五。”畢竟在自己小時候,每年隻有這個日子祝瀟是一定會準點回家的,手裏還會帶著花或者其他什麽大大小小的禮物。“下月初五,下月初五。”老人聽到這個日期之後喃喃道,隨後手指就開始輕輕敲擊著碗底仿佛在卜算些什麽。半晌後,老人一拍扶手,朗聲稱讚,“初五好,初五好。阿芸五行缺木,這日子挑得不錯。”老人睜開他昏黃渾濁的眼怔怔地望向祝雲宵:“宵兒啊,她當初撈了你一把,你可千萬不能負她。”原來這“宵兒”應當寫為“瀟兒”。麵前的老人是將祝雲宵認成了祝瀟。“一定。”祝雲宵點頭,順手從托盤上拿起了小調羹遞了過去,“太爺,先喝湯吧。今天這湯料是從您最喜歡的酒店裏取來的,最後還依著您的喜好在柴火灶上煨了兩個小時。”了結這件事的老人心滿意足地用調羹舀了一勺湯水送進了嘴裏,“不錯。”祝雲宵見老人開始喝湯,便靜靜合攏了門,退出房去。在門外觀察已久的湯彥下了判斷:“老爺子身體狀態還不錯,可精神上不迷糊的時間也是越來越短了。”不過呢,長開的祝雲宵在不做表情的時候與祝瀟愈發相像,也無怪老人家沒分辨出來。現如今湯彥對祝雲宵的情感可以說是複雜。畢竟時隔這麽多年又能看到了自家兄弟年輕時候的樣子的這種人生體驗不是什麽人都會有的。這種感覺很奇妙。兩人並排向宅邸外走去。“打算再在這邊待幾天?”湯彥隨意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