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麟當即來了精神,“安軒!這裏!”聽到自己的名字,安軒順著聲音的來源望去,也舉起了手揮動兩下,示意自己看到厲麟了。“好久不見!”看著從飛機場走出來的好友,厲麟上去就給了一個大大的擁抱,“搞這麽神秘還戴起墨鏡來了。”說完他就上手把安軒的墨鏡摘了下來,露出一雙有著歐式雙眼皮的鹿眼。安軒左手推了個二十寸旅行箱,右手提著電腦包,完全不是厲麟的對手。他隻能臨時把電腦包擱在旅行箱上,這才空出一隻手去搶墨鏡回來,“喂!還我!”可這墨鏡不摘還好,一摘周圍就有一些小姑娘圍了過來。其中一個膽子比較大的姑娘幹脆三步並作兩步走到了厲麟和安軒麵前,問道:“請問您是安東尼亞吧?我們是您的粉絲,很高興能見到你。”安東尼亞,也就是安軒的英文名的音譯。見身份已經暴露了,安軒也就不再反抗,幹脆地接過麵前姑娘遞過來的筆給圍過來的幾位讀者簽了名字。一邊簽,他一邊問道:“抱歉飛機晚點了,大晚上你們等得冷不冷?”“沒,現在港城還不冷呢。”雖然嘴上這麽說,可她發白的指尖還是暴露了她的真正的情況。簽完手上的這份明信片,安軒把它還給了它的主人,然後接過了另一本書。可就在他打算例行公事簽個名的時候卻突然愣住了,“這本。”“這本是你當年參加雜誌比賽時的合集。我從那時候就開始喜歡你了。”合集的主人不好意思地說,“簽售會我們也會去的,但那裏隻能簽《陪你度過冬日漫長》這一本,所以……”“其實你繞過保安偷偷帶進來,我肯定也會簽的。”安軒把合集翻到了自己的那一篇,在對應的頁碼上簽了字,“那我們回頭見。”“嗯!回頭見!”厲麟把車從地下停車場開上來後,就一直在旁邊安靜地等。終於安軒送走了所有讀者,疲憊地上了車。“呦呦呦,安東尼亞,大作家。”厲麟把放在杯架上的星巴克遞給了安軒,“機場附近沒有手磨咖啡,隻能勉強您喝星爸爸的刷鍋水了。”聽著厲麟的陰陽怪氣的腔調,安軒上車後解下圍巾就抽在了他的大腿上,“你大爺的。”圍巾是羊毛戳成的,質地綿軟,這一抽當然不痛不癢,但態度要到位。重新把車點火,厲麟一邊打方向盤一邊問:“這次回來你要待幾天啊?”“這次應該會待得久一點。”安軒喝了一口咖啡,看向窗外燈火輝煌的城市夜景,“而且除了簽售,我還有另一件事要辦。”第108章 離譜的要求坐在卡座裏的厲麟眉頭緊鎖,“你知道你這個要求有多離譜麽?”“還好吧,我感覺比你之前的很多壯舉要簡單一些。”安軒扒拉著麵前的份量感人的蝦仁菠蘿飯,抬手又叫服務員加了一份冷鮮拚盤。“我知道你數學一向不好,沒想到生物也這麽差。”厲麟單手托腮。“容我提醒一下,當年我貢獻了六包小熊軟糖才給你講明白孟德爾的雜交原理。到底是誰的生物差?”安軒不敢相信麵前的厲麟居然如此顛倒黑白,可又聯想到自己有事求於他,隻得重新放低姿態,“這個事情真的有點急。”厲麟將麵前的杯子裏的檸檬氣泡水一飲而盡,硬是把小甜水喝出了借酒澆愁的氣勢,“再怎麽急我也不可能給你在一個月內弄來一個孩子吧?在我國買賣嬰兒可是犯法的。”“而且就算是給你找烏克蘭的代孕,一個孕婦懷十個月才能生一個,就算我給你整十個孕婦難道就能給你一個月生出來了?”“我沒想找代孕!代孕也違法好嗎!要一視同仁啊。”安軒把自己麵前腦子缺根弦的老友那意大利人一般舞動的雙手拽了回來,“我說的是領養,領養!”“就算是領養也不可能啊,你知道現在那些在孤兒院排隊等一個健康的孩子的已婚未育的夫妻都能從廣州塔排到港城灣了嗎?”這時冷鮮拚盤被端上來了,安軒插了一根魷魚須塞到嘴裏,“還好吧,我覺得你應該有渠道幫我插個隊的。”厲麟順勢夾了一塊北極貝走,“容我提醒一下,我現在的人設是一個標準的紈絝,而我爹也隻是有一點錢罷了。”安軒歎了口氣,“或者你認識什麽帶小孩的人也行,男的女的我都無所謂,反正我是英國國籍,隻要結婚後孩子能最終滿足法律上的親子關係就行。”把嘴裏的北極貝咽下去,厲麟用一旁的餐巾紙擦了一下嘴,嚴肅地問:“你老實交代你到底為什麽一定要在這麽短的時間內讓我當爺爺。”安軒倒吸一口涼氣。這裏是公共場合,我是公眾人物,公眾人物要起到表率作用,至少不能在公共場合公開毆打同類。幾個深呼吸後,他湊在厲麟身邊耳語了一番。聽完安軒的話,厲麟的表情嚴肅了起來,半晌後用筷子戳了戳自己麵前的蛋糕上點綴的蔓越莓,“你變了,你不再是那個整天在湖邊喂野鴨子的那個安軒了。”“天鵝!人家那是天鵝!”安軒哭笑不得,“人嘛,總是要長大的。”厲麟把筷子放到了碗邊上,無奈地說“”“行吧,兒子懂事當爹的應該感到欣慰。我先想想辦法,你就安心準備你的簽售會。事總是要一件件辦的。”“就知道你最靠譜了,這頓我請。”“少跟我來這套。”看著這幅“父慈子孝”的畫麵,坐在隔壁卡座的蒲千陽莫名聯想到了班級倒數第一向班級倒數第二請教做題方法的場景。至於為什麽蒲千陽能在這裏偷聽兩個人的對話,那就要歸功於厲麟這個社交恐怖分子了。自從那次自己和祝雲宵因為這家夥被從家裏直接綁走,蒲千陽就已經對厲麟進行了非常充分的調查。作為前些年回國並參與集團事務的長子,厲麟的身份信息和個人履曆已經掛在了官網。在他一排排的世俗意義上閃亮的身份標簽中,校園社交大使這個幾個字顯得格格不入。但這對於蒲千陽來說是個好消息。先找到厲麟的學校的運營賬號,然後篩選出他就讀年份期間的所有推送,通過腳本篩選出高頻的互動人員,再在最後幾個賬號中進行人工篩查,就很輕鬆地摸到了厲麟的個人賬號。在這個互聯網還比較淳樸的年代,厲麟在社交軟件上實在是毫無防備,基本上可以說是將自己的生活內容事無巨細地展現在了上邊。從公園裏的胖頭鬆鼠到聚會上酒保切歪的檸檬,不一而足。而每逢他在港城機場接人,就會來這家店落腳,然後猛拍一頓照片後傳到網上。大概因為普通的酒吧提供的吃的實在是太少了,而普通的飯店提供的酒水種類又太少了,而這家店除了貴其他什麽問題都沒有。之前在書店裏,安東尼亞的臉不僅被放大做成了宣傳板放在了暢銷書書架上,還印在了他所寫的書的封麵上,這讓蒲千陽很快就把他和常常出現在厲麟讀書時期的照片裏的那個室友聯係在了一起。而安東尼亞的行程也非常好查,連普通書迷粉絲都能查到安軒的飛機航班,蒲千陽自然也能查到。既然飛機在港城落地,那作為安東尼亞好朋友兼同學兼室友的厲麟自然沒有不去接的道理。兩邊信息一交叉,蒲千陽非常容易地就鎖定了目標。從概率學上來說,守株待兔甚至都比這難一點。而剛剛的耳語,蒲千陽雖然沒能聽到,但內容他已經基本猜了個八九不離十。安軒的父母是九零年代的企業家,雖然算不得完全白手起家,可這兩人的奮鬥曆程卻是十分的艱辛。當初因為家庭的資金支持,他母親的家庭一共持有22%的公司股份,是第一大股東,而他母親和父親分別持有15%,並列為第二股東。在安軒母親因勞累病逝後,她所持有的公司份額全部被轉移給了安軒,他父親則繼續盡心盡力兢兢業業地經營著兩人的心血。然而時代的浪潮是殘酷的,不因個人意誌而改變的,安軒父母親手建立的公司也麵臨著巨大的挑戰。其實從前年的財報就有征兆,而去年下滑的業績更是證明了企業轉型的必要性。可具體轉型的方向卻在企業內部有了分歧,而兩個轉型方向的支持率非常微妙地維持在了1:1的局麵。所以現在安軒手上那15%的股份就會起到決定性作用。可安軒這種文藝青年根本對公司的事務一竅不通,也完全不感興趣,所以長久以來在各種決議中,他都默認自己棄權。但無論如何,今年一定需要有個結果,要給股東、員工和客戶一個交代。或許正是考慮到了自己孩子的性格,他的母親在遺囑中同時規定了,自己留給安軒的股份非安軒的孩子不可轉讓,以免出現什麽骨肉相殘的局麵。沒想到這安軒腦子竟然還長了幾道褶,或者是經人指點,居然還真給他找到了漏洞。如果有了孩子,倘若安軒這個家夥不想接手公司的事務,就可以選擇把自己的股份通過法律贈送給自己的孩子。而未成年人是沒有表決權的。蒲千陽取下架在鼻梁上用於偽裝的平光眼鏡,揉了揉眼睛。真是好大一頓折騰。不過拋開這一堆大號家長裏短不談,關鍵是葉君生到底想幹嘛?因為殺了安軒對邊城集團沒有任何直接好處啊。還是說自己找錯方向了?那張照片其實另有所指?正當蒲千陽在飛速思考的時候,店門口掛著的鈴鐺因推門帶來的風兒輕輕響動。伴隨著一陣高跟鞋敲擊地麵的聲音,一位高挑的長發女性走到了安軒所在的卡座的位置,“我就知道厲麟那家夥一定會把你帶到這裏。”“寒暄的話我就不說了,我之前跟你溝通的事情你想好了麽?”第109章 夜黑風高安軒明顯和來人認識。他本想要站起來迎接,可卡座的桌子被設計成了不可移動的樣式,除非從裏邊挪出來否則按照他的身形是絕對沒法站直的。最後安軒隻得揮揮手當打過招呼了,“房惠惠,好久不見。”“上次我們是在英國見的,算起來應該也沒多久。”房惠惠自顧自坐在了安軒對麵,意圖非常明確。安軒放下了手裏的叉子,非常鄭重地說:“惠惠姐,這個事情我之前就表達過我的態度了。雖然現在我也麵臨著一些不太好辦的事情,但我的回答沒有變。”“以你我的婚姻和幸福為代價去換一時的風平浪靜,這種做法我接受不了。”安軒低下了頭,似乎是在道歉,但更像是堅定的拒絕。不知為什麽,從蒲千陽的角度看過去,這個女人目光中並不是被拒絕的憤怒,反而盈滿了悲傷。憑蒲千陽多年的經驗,這種形式的悲傷往往出於巨大的自責。那這種場景就值得玩味了,商業聯姻被拒也是很常見的事情,無非就是放在天平兩側的東西不對等。要是有一方想要繼續推進就再加碼商量,要麽就一拍兩散各自歡喜。為什麽要自責呢?半晌後,她輕歎了一聲:“你會不會覺得我為了一個家族公司蠅營狗苟的樣子挺可笑的。”“怎麽會呢?”安軒連忙否認,“要是把我放在你的位置上,我可能早就被那一堆事兒拖垮了。”感覺自己的語言可能沒什麽說服力,可一時間他又想不到什麽好的措辭,最後還是仿照著大多數中國人講和的慣例,問了句:“你要不要吃點什麽?我覺得這家店的芭菲就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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