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為是下班的員工不小心關了燈,他就摸著牆邊走了找到嵌在牆體上的開關過去按動了兩下。意料之外,毫無反應。“這燈怎麽又壞了?”加班時壞掉的燈管加上不算妙的公司運營情況,他更想抽煙了。於是他幹脆地來到堆放了一些雜物的天台,然後迫不及待地抽出了一根煙點燃並吸了一大口。隨著灌入肺部的尼古丁開始生效,老板疲憊的神經也鬆懈了下來。爽。在夜風中,煙燃燒地特別快,不一會兒灰白的煙灰就已經處於岌岌可危的狀態,老板不得不抬頭尋找這裏的公用煙灰缸。原本應該放在天台門口的公用煙灰缸不知道被誰挪了個位置,挪到了天台另一側的邊緣。在那裏可以俯瞰整條商業街的風景。“還是這幫年輕人懂享受啊。”老板從善如流地倚靠在了公用煙灰缸旁的欄杆上,“如果他們上班做方案時的腦筋也跟偷懶享受一樣靈活就好了。”高層的冷風吹過,老板不禁打了個寒顫。隨著明天要穿更厚的秋褲這個念頭一起,他就意識到自己是真的老了。兒子不打算接班,女兒還在念書,自己無論如何也得再撐幾年才行。可再一聯想到公司的運營情況,他被尼古丁撫平的神經又開始緊繃了起來。要不幹脆把公司賣掉吧,趁它現在還能值幾個錢。可是賣給誰呢?邊城集團可以全盤接手但開價太低,其他幾家有誠意的又隻願意買一部分輕資產的營業服務內容。頭疼。夜風更大了,刮過人耳邊的獵獵的風聲隱匿了物件從老板身後破空而來的聲音。老板來不及反應,就被擊中了頭部,半個身子歪到了護欄之外。原本護欄的高度是按照建築標準設計的,甚至還超出了一點,隻要不是身高超過兩米的人基本上都不存在能翻出去的風險。可在被挪動公用煙灰缸旁放了幾個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年的隔在人與護欄之間的木箱,被老板自然而然地拿來墊了腳。隨後,一隻手輕輕地推了他一把。倒映在老板驚恐的眼神中的最後一個畫麵,是一個純白的身影對他揮了揮手。“——啊!!!”正在爬最後一層樓的蒲千陽敏銳地聽到了這一聲慘叫,並下意識地向窗外望去。一個身影飛快地劃過窗外向下墜落。蒲千陽瞬間明白過來,掉下去的人就是那位老板。這說明自己晚了一步。但這也說明葉君生現在就在樓上!握緊袖子裏從路過的雜物間翻出來的鐵錘,蒲千陽三步並作兩步直接衝上了頂樓。按照葉君生之前的說法,以他衡量任務難度的標準,這次的製造意外應該屬於一人對一人的級別,那麽他這次大概率沒有同夥。沒有同夥,就說明手段有限。現在三台電梯都在低樓層,樓外已經響起了救護車和警車交雜在一起的特殊鳴笛聲,如果葉君生想要在警察到來前離開現場隻能通過自己所把守的人工通道。蒲千陽放慢了呼吸,將身子貼在牆壁上以藏入樓上來人的視野盲區。因為久久沒有感應到人的動作或者活動所產生的聲音,樓梯間的燈光在亮了一小會兒後就熄滅了。整個樓層陷入了死寂。耐心,耐心,蒲千陽不斷告誡著自己,仿佛一隻在黑暗中蹲守獵物的貓頭鷹。在電梯間發出的轟鳴聲和自己的心跳聲之間,蒲千陽敏銳地聽到了一聲輕鬆的口哨聲。他捏緊了錘子,等待著葉君生走下樓梯後給他的頭上來一發不那麽致命的打擊。可沒有腳步聲。取而代之的,是電梯開門的聲音。警察來了。蒲千陽在黑暗中聽到他們對樓層中的工位進行了一番搜索,然後直接前往了走廊盡頭的辦公室。怎麽會?!自己就把守在這裏,難不成葉君生還能憑空消失不成?顧不得自己暴露,蒲千陽拐過樓梯間上到了最頂層。果然他一出來,就被警察發現了。“你幹什麽的?”“手舉起來,別動!”幾名警察瞬間就把蒲千陽圍了起來。人前腳剛跳,後腳這個人就出現在了現場,怎麽看怎麽有嫌疑。“人呢?”蒲千陽不解地問。“你是說這家公司的老板嗎?剛剛跳了。”為首的警察聽到了蒲千陽的問題,不耐煩地回答,然後側頭示意自己身邊的警員去搜蒲千陽的身。兩位警察一前一後地站在蒲千陽身邊,開始對他進行搜身。站在他身前的警察摸到蒲千陽的袖子,然後發現了他藏在裏邊的錘子,“錘子?你為什麽會隨身攜帶著錘子。”“可別說你是來搞維修的,就算是找借口,理由也要編地像樣一點。”另一位警察一邊搜蒲千陽的身,一邊從他的身後撕下來一張帶著不幹膠的便簽放進了證物袋。蒲千陽用餘光看到,那張印著這家公司的商標的便簽上邊寫著一個字:遜。不是葉君生貼的又會是誰?看眼搜身完畢,蒲千陽被戴上了手銬。“如果我說,他的死跟我沒關係,你們信嗎。”這種話已經聽了不知道多少次了,警察們根本不在乎,“你有什麽話可以留到警局再說,我們有很長時間可以慢慢聊。”第103章 警局接人蒲千陽來警局總部報過幾次案,可坐在審訊室裏還是頭一回。麵前負責審訊自己的警察小姐姐眼圈烏青,不知道這是她連續加的第幾個班。而且從她精心挑選的成套的首飾來看,她原本在下班之後是有活動的,隻是不知道是跟男朋友約會還是跟閨蜜去炸街。蒲千陽突然有一點愧疚。可能已經習慣因為突發事件鴿別人了,警察小姐姐認命般開始了審訊流程。“叫什麽?”“蒲千陽。蒲鬆齡的蒲,萬千的千,陽光的陽。”“身份證件有嗎?”“學生卡行嗎?已經被你的同事拿走放在你手邊的袋子裏了。”聽他這麽說,警察小姐姐從證物袋中取出了蒲千陽的學生卡,掃了兩眼。“你是港城一中的?未成年?”“對。”警察小姐姐放下筆揉了揉太陽穴,“通知你監護人過來。”“已經死完了,有個才認親沒多久小姨算不算?”“……”她的太陽穴好像更痛了。經過一番審訊,雖然警察對於蒲千陽還是有所懷疑,但大廈樓梯間運轉良好的監控還是明明白白顯示了在老板墜樓的時間麵前這個高中生還在兢兢業業爬樓梯,不在場證明鐵證如山。至於錘子和突然停留在原地的事,都被警察歸結到了青少年時期獨有的古怪行徑中。根據疑罪從無的原則,蒲千陽可以回家了。蒲千陽本來想說出葉君生的存在,可在與警察一同查看監控後,這句話又被他咽了回去。因為樓梯間的監控並沒有拍攝到葉君生的身影。警察沒能抓他現場,自己守在了唯一的出口處,他又能去哪啊?再加上貼在自己背上的嘲諷性質的貼紙,蒲千陽唯一能夠理解的方法是葉君生在等自己跑上到上一層樓之後經過自己身後下了樓。在警察小姐的陪同下,拿回自己私人物品的蒲千陽從審訊室來到了報案大廳。看到他的身影,身穿毛茸茸兔子睡衣和配套拖鞋但不知道披著誰的外套的司晚晴立刻站了起來,“千陽!我在這裏。”她的拖鞋撞擊著警局的地磚,發出微妙的啪嗒聲。“你怎麽樣?他們有沒有打你,刑訊逼供什麽的?”此話一出,數道利劍一樣的目光從周圍射了過來。“小姨,少看點美國電視劇,這裏是中華人民共和國,人民警察為人民。”蒲千陽連忙推著司晚晴往門外走,“辛苦了各位,祝各位生活愉快。”看他還有精神耍嘴皮子,司晚晴這才放下心來,“沒事就好。你餓不餓,我們給你帶了吃的。”我?們?還不等蒲千陽問那個“們”字從何而來,一個熱氣騰騰的煎餅果子連帶著一瓶便利店加熱的原味奶茶被貼到了他的脖頸上。“後半夜,小吃鋪基本都收攤了,我隻找到了這個,趁熱吃。”好吧,不用問了。這個聲音蒲千陽可太熟悉了。直接抬手接過兩個塑料袋,蒲千陽禮節性地問:“祝雲宵?你又怎麽在這裏?”祝雲宵把另外的煎餅果子和奶茶遞給了司晚晴,然後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解了下來披在了蒲千陽身上。跟司晚晴穿著的那件是同款,隻是顏色不同。“在天台偶然看到小姨……路過,她一個女孩子,大半夜這麽跑出來不太安全。”祝雲宵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兩人身邊被風吹得鼻頭通紅的司晚晴,“然後聽說你進局子了。”蒲千陽重新打量了一番司晚晴的裝扮。之前在家裏時,她將這套衣服當成居家服來穿,蒲千陽自然覺得沒什麽,可走在大街上的話,就確實,很別具一格。無怪祝雲宵能注意到她。三個人找了一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肯德基坐了進去,避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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