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晚晴瞳孔一緊,“我那是因為……”“有什麽區別嗎?愛一個女人就比我高級?”甜甜直接打斷了司晚晴的辯解。“你還太小了。”“你當年也沒比我現在大幾歲,你當初十七歲做到的事情,我現在就能做到,不應該說明我比你強嗎?”一直旁觀的蒲千陽突然開口:“叫甜甜是吧?你該不會覺得你這樣很酷吧?”“為愛跟家人決裂,聽起來挺有故事性的。”“可絕大多數時候,這種自我犧牲一樣的付出,過十年再看,大家隻會覺得你是個小醜。”“你那自以為嚴謹的深思熟路其實草率得要命。”“而將用一生去彌補這個決定的人不是別人,正是你和你的家人。”“你不如問問你的偶像,在她媽媽去世的時候,連看一眼的勇氣都沒有是什麽感受?”蒲千陽的外祖母,也就是司晚晴和他媽媽的親生母親,在他上初中的時候去世了。那個時候蒲千陽已經開始主動幫忙操辦葬禮相關的事宜,替媽媽減輕壓力。在火葬場的房間外,他曾經注意到過一個猶豫的身影,一直在走廊上徘徊。期初他以為是別的房間的客人,就沒有過多注意。直到那人跟著自家喪葬的隊伍來到了墓地,然後在其他人都走光後獻上了一束花。現在想來,從身影上看,那人正是司晚晴。一時間,整個現場都沉靜了下來。比起在大庭廣眾之下被揭短,司晚晴更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麽回答蒲千陽提出的問題。如果她回答不後悔,自己就沒有立場帶甜甜回家。可如果回答後悔,自己就……。“你話是真的多。”唇釘男打了個哈欠,弓著背再次攬過甜甜肩就從司晚晴身邊走了過去。這次蒲千陽沒有去攔截,反而開始指指點點。“不過拋開其他的外在因素不談,你眼光夠差的。”蒲千陽嘴角帶著一絲哂笑,用毫不掩飾的目光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唇釘男。“如果你是欣賞他聰明,那不至於隻能上個職業學校。如果是因為有錢,他何必戴個鍍銀的唇釘?”“顏值也就勉強這樣,全靠年輕膠原蛋白撐著,身材沒有鍛煉痕跡,細狗一條。”“圖什麽啊?”可能是之前幾人的交談的矛盾點一直集中在甜甜身上,唇釘男壓根就不在乎。可蒲千陽這一段話,卻是實打實把他拉進了戰場。這個年齡的男生就像是一隻炸藥做成的雄孔雀,耀武揚威,一點就炸。唇釘男停下了腳步,凶惡地盯著蒲千陽,“你說什麽?”“還可能有聽力障礙,天天讓別人重複自己說過的話。”蒲千陽連半個眼神都沒分他。唇釘男怒火中燒,抬手就要衝著蒲千陽的麵門打過來,“媽的,最討厭你們這幫會寫幾個破題就覺得高人一等的了。”“哎哎哎,你幹什麽?”此時,一位人民警察路過。唇釘男的拳頭隻得生生刹住,然後以一個非常別扭的姿態撓了撓頭。路過的警察看起來有公務在身,隻是象征性警告了兩句就匆匆離開。這氣勢一被打斷,再凝聚起來就難了。也許是不想在攝像頭之下惹麻煩,唇釘男悻悻然放下手。不過他話鋒一轉,反而直接向蒲千陽挑釁:“你們這些好學生不是覺得比我們這些社會渣滓強嗎?要不來比兩把啊。”蒲千陽麵無表情,心裏差點笑出來。比一比,自己都多長時間沒聽到這種詞了。也就學生才會把這種可以量化的比較看得這麽重,誰的成績高,誰的學校好,誰的女朋友胸大,誰的零花錢多。沒用且無聊,不如搞錢來得實在。“要是你贏了,我無話可說。甜甜你們可以帶回去,我也可以不主動去找她。”這唇釘男的賭注還留了些餘地,他隻說不主動來找甜甜,卻沒說甜甜不能主動去找他。雞賊。蒲千陽在心裏又給他插了個標簽。聽到這話甜甜就不高興了,作勢就要生氣。可隨後卻被唇釘男三兩句就安撫了下來。安撫好她之後,唇釘男說出了賭約的後半句,“要是你輸了,你就穿著你的這身皮趴在我們學校操場上爬三圈。”司晚晴看不得這種鬧劇,出聲製止道:“你這什麽條件啊?完全不對等了啊?”“我就這個條件,你要麽就接受。要麽就讓開。”唇釘男看似是在回複司晚晴,實際上一直盯著的都是蒲千陽,眼都不眨。話說出來的含義聽起來倒是和疤哥有那麽一兩分的相似之處,都是一種“這是通知”的味道,可氣勢上差了太多了。“在我接受這個條件前,我是不是可以問問比什麽?”蒲千陽雙手一攤,“要是比什麽炒菜美容,那我認輸,你贏了,祝你們百年好合。”不遠處的工廠裏,一群跟唇釘男打扮差不多的少年正聚在一塊抽煙嘮嗑。突然其中一個人的電話響了起來。看到來電人,那人立刻向周圍作出噤聲的手勢。周圍的人紛紛安靜了下來後,這人接了電話後打了外放。“喂?老三和老六在那邊嗎?”“都在的。”“行,我待會兒得帶三個人過去。”“你朋友?”“勉強算是吧,畢竟人類最好的朋友也是朋友。”這句俏皮話引得四周的人齊齊笑了出來,非常捧場。“讓他倆準備準備熱熱身,好好長長臉。”說完這句話,對麵就掛掉了電話。第53章 達成共識接電話的人本來還想說兩句,可聽筒裏傳來的嘟嘟聲讓他把想說的話變成了歎息。一旁的人勸道:“二哥,大哥性格就這樣,你又不是不知道。”另一人也跟著說:“說話都小心點吧,大哥他今天心情可差了。”“可不是,都是給李老板幹活兒,人家齊偉承入夥晚,升得倒是快。你看今天人家都陪著去賭場了。”“命好啊他。首先是生得好,明明大家都是一個地方出來的,人家家裏發跡了就能給人直接塞到港城一中去,然後就搭上了李老板。”“你們都覺得是齊偉承命好,我倒是覺得他是真的聰明,而且很能抓住機會,”被稱為二哥的男人把手機揣回兜裏,“不說這個了。老三的車修完沒?估計待會兒大哥要用。”掛了電話的唇釘男會心一笑,懶散地抬起手指了指不遠處的廠房,“這裏不是很方便辦事兒,隻能勞駕幾位挪挪步子了。”“我保證,內容一定是幾位玩過的東西。”說完他便直直地往前走去,甜甜一時沒反應過來被他帶得一個踉蹌。在蒲千陽有所反應前,司晚晴就攔在了他和祝雲宵麵前,“不許去,萬一發生點什麽呢?你們要是受傷怎麽辦?”“也是,那我們直接回去吧。”蒲千陽看著她,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本來也不是我們的事情,而且甜甜也完全沒有回去的意思。能把她的去向告訴老板也算我們仁至義盡。”司晚晴回頭看了一眼盡量邁著大步跟上唇釘男動作的甜甜,一時間想不到什麽兩全的方法。蒲千陽也沒給她什麽思考的時間,突然開口提起了之前的事情:“話說,我剛剛的問題你其實沒有回答。”——在你媽媽去世的時候,連看一眼的勇氣都沒有是什麽感受?蒲千陽其實並不是一個喜歡戳別人痛處的人,但有些膿瘡,你隻有把它勉強結痂的表麵揭開,將其暴露在熾熱火辣的陽光之下,才能夠得到根治。“如果你沒法直接給出一個單純的是或者否的答案,那我換個說法。”“你想讓甜甜再經曆一次你所經曆的痛苦嗎?即使那些痛苦是完全可以避免的?”聽聞此言,司晚晴終於有所動搖。她收攏了雙臂,微不可聞的聲音回答道:“不想。”“那不就得了。”蒲千陽拍拍她的肩膀,“我也比較希望能用兵不血刃的方法和平解決問題,你好我也好。”“要是不行,你就直接背著甜甜跑。我們墊後,別的不說,至少我和他還挺擅長跑路的。”祝雲宵無奈地看了他一眼,蒲千陽說這話的語氣仿佛好像這是什麽非常值得表揚的技能一樣。在唇釘男的帶領下,幾人來到了一處正在搭建的廠房。場地北側有一處用波浪形板材搭建起來的臨時大棚,它旁邊擺放著不少像是鋼筋水泥和預製管道之類的基建材料。再加上停在周圍的大型工程車輛,完全可以想象在開工時這裏會是什麽熱火朝天的景象。可此時,工地卻是靜悄悄的,半個人影也無。依照蒲千陽的了解,這裏就是李老板投資的,卻因為班長父母舉報而陷入被調查危機暫時停工的工廠。這麽算起來,這一天的停工,材料費用,器械租賃費用就得燒掉大好幾萬。這麽多錢就算打官司打贏了,也不可能從兩個普通職員兜裏掏出來,也無怪他們會直接打拆遷的賠償款的主意了。一三年的拆遷賠償可是剛好趕上房價起飛的前夕,其收益率跟茅台比起來可是惶恐不多讓。不過這些都是後話,自己目前已經悄然解決了班長的問題。在之後的輿論監督中,就算李老板和他的合夥人手眼通天也沒法直接對班長的父母下手了。眼下,最重要的還是甜甜。司晚晴看重甜甜,而甜甜也跟她一樣陷入了偽裝成甜蜜愛情的致命陷阱。離那女人打電話來還有不少時間,正好可以用這麵前的現成案例敲山震虎。甜甜看樣子是第一次來到這裏,正在好奇地四處張望,嘴裏誇讚著:“哇,武大哥,這就是你以後會當經理的廠房嗎?好大啊。”唇釘男冷哼一聲,“豈止經理,再過幾年,這裏邊的搞工程的,搞市場的,都得聽我的,ceo懂吧?”諸如此類的對話聽得蒲千陽直在心裏翻白眼。怪不得殺豬盤是傳承了千百年的經典騙局呢,一個人敢說另一個人敢信,他們一拍即合。也許是聽到了幾人的腳步聲,從各個犄角旮旯鑽出了不少人影,他們紛紛跟唇釘男打招呼。“大哥來了!”“大哥,這就是嫂子嗎?”“好眼光,大哥你真的有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