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跟前少女卻通透得驚人:「聽說樂雲公主尤愛美酒,千杯不醉,上回原想以甘泉露表歉意,可惜未能供她暢飲。此次多得她鼎力相助,小九改日定重新備上陳釀,還請殿下為我美言幾句。」


    「九公主客氣。」


    夏暄舒心一笑,見她始終不冷不熱,心又再度緊揪。


    晴容微微屈膝:「謝殿下屈尊操勞,若無旁事,小九先行告退。」


    「且慢!」夏暄咬牙,語氣如做錯事的孩童,「那日是我失言,九公主請勿往心裏去。我的確……想請你協助調查餘家一案。」


    絕非初次紆尊降貴向她道歉,也絕非初次對她吐露機密。


    晴容定定凝視他,杏眸縈繞水霧,小嘴不經意一扁。


    「可殿下依舊不肯坦言以告,要我如何相幫?」


    宣國上下對此案避之不及,讓她無比好奇,卻無處可問。


    萬萬沒想到,唯一能套話的,隻有皇太子殿下。


    「我……」


    夏暄眼眸泛紅,雙拳緊握,遲疑片刻,深吸一口氣,像是下定重大決心。


    「你猜得沒錯,大哥並非死於急怒攻心,而是……活生生被舅舅掐死的。」


    作者有話要說:  先更一章劇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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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三章


    相較於「前太子因國舅出言不遜氣得暴斃」的離奇傳聞, 由太子親口道出的真正答案, 更出乎晴容意料, 也更令她震悚和心寒。


    什麽仇什麽怨?會使得餘大將軍對太子外甥下毒手,以招致滅門之禍?


    呆立正午陽光下, 晴容仍覺寒意侵體,毛骨悚然,背上不知不覺滲出薄汗,黏膩如鰾膠。


    夏暄一手搭著錦繡外披,一手作勢,請她挪步至書閣內。


    沿梯上行,掀起湘妃竹簾,進入藏書庫間的廳室。是處設有紫檀長方桌, 左右各置兩把圈椅,及琴台、棋案等物,為閱讀間隙休憩之用。


    夏暄撩袍坐於圈椅, 目視空無一物的幾案, 歉然道:「匆忙請九公主過來, 無茶無酒, 怠慢了,請不必拘禮。」


    晴容依然沉浸在「前太子被活活掐死」的震撼中,勉為其難擠出一絲強笑, 緩緩坐到他下首。


    四目相對,往日的柔暖暗湧數盡化作唏噓感慨。


    「殿下,小九該如何為您效勞?」晴容努力斂定神思, 小聲詢問。


    夏暄輕搓兩額:「九公主對京城餘氏一族,可有了解?」


    晴容如實作答——自幼成長深山,一度聽聞大宣望族餘氏覆滅,別的一無所知。而餘家叔侄或天真或深沉,既不透露身世,也未談及舊事。外加京中避而不談,她連『道聽途說』的機會也無。


    夏暄眸光投向窗外飄飛風絮,嘆道:「我大宣當朝六大望族,齊、林、餘、陸、徐、藍,各有所長。餘氏因軍功顯赫,大舅舅諱名弈成,官職大都督;二舅舅青年時戰死沙場,追封為護國將軍,備受尊崇;小舅舅……名目成,曾是陛下的伴讀,更是譽滿京華的奇才。」


    晴容一怔:「是……餘叔?」


    「不錯,」夏暄澀然苦笑,「他年少英才,俊朗不凡,十五歲在科考中奪魁,進入工部任職,改良過無數兵器、戰車、馬車,為工匠繪製精密圖紙,極得先帝寵信。後於一場劫難中,他奮不顧身護駕,替尚未繼位的陛下擋了一箭,毒發後高燒多日,才得了癡傻之症。」


    晴容憶起餘叔糖不離手、一聲聲喚她「小晴容」、純真如孩童的憨厚情態,哪裏會想到,他竟曾是出類拔萃之人?


    念及他所受磨難,她鼻子發酸,淚水幾乎奪眶而出。


    夏暄續道:「先帝感念他忠誠,特賜丹書鐵券及良田宅院。京城中人皆知他心智不全的因由,既崇敬也抱憾,沒人敢嘲笑他。我運氣不好,未趕上他風華最盛的時代。」


    「難怪……他有此精湛畫技。」


    「餘家有戰功和護駕之功,且我母親封後、兄長為皇儲,餘氏一脈盛寵十數載。大舅舅待我們幾個小輩尤為愛重,前些年為免被議論『外戚專權』,戰後主動交回兵權,僅在都督府掛閑職,專心培養長子……也就是大表哥晞臨。


    「晞臨表哥一半時間隨父戍邊,一半時間在京陪我們表兄弟妹玩耍,學識淵博,通幽洞微,不光文才武略,更懂醫卜星相,還繼承了小舅舅的本領,手藝非凡。他和阿皙情誼深重,定下婚約,本來隻差兩個月便成親……」


    晴容聽夏暄語氣漸趨凝重,深知他即將說到關鍵處,自覺屏住呼吸。


    「我那陣子已封王開府,讀書作畫,養珍禽異獸,遊手好閑,隻等婚冠後離京之藩,無大事不入宮。那日母親帶領阿皙和小七去東宮,舅舅和表哥亦拜訪長兄,原本邀我同去。


    「我因赴西山作畫,耽誤時辰,傍晚入城時驚聞噩耗,沒來得及見兄長最後一麵……隻趕上和母親多說一句話,悲憤交集,差點誤信『兄長因暴怒而亡』的消息。


    「直到親眼目睹他脖子上未褪的掐痕,追問阿皙來龍去脈,可阿皙姍姍遲歸,痛哭流涕,說不出所以然。祭禮後,我潛入獄中,私下盤問未行刑的僕從,才勉強整理出一點渺茫頭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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