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容與看了他一眼,沒有接話。嵐雪說這話的時候,看似是在誇他,可提到華雪聖君時,又格外的……冰冷。果不其然,對方說完這句話,下一秒,整個人閃現到他麵前,站在床沿居高臨下的望著他,淺笑道:“懷瑾仙尊。”時容與指尖一頓。係統在他腦海裏爆發出一陣尖銳爆鳴:“啊啊啊啊啊啊!完了!他發現了!!!!”時容與:“這不是很正常嗎?上古蛟龍,算是半神的存在了,我的幻化術在他眼裏形同虛設,又不是在梁鬱麵前掉馬,怕什麽?”係統:“有道理!”時容與淡笑著抬頭看他:“嵐雪尊主過獎了。”嵐雪似乎也並不詫異時容與知道他是誰,他什麽都沒動,時容與手腕上的鏈子便抽動了起來,下一秒,雙手被吊在空中:“你知道我是誰,還敢把人全部支走?”時容與絲毫不在意自己現在的處境:“我不把他們支走,他們也攔不住嵐雪尊主啊。”嵐雪的手十分白淨,但似乎不喜歡人類的手,更喜歡自己的龍爪,故而手上的鱗片與鋒利的指甲都未收回,冰涼的觸感貼在時容與的下頜,時容與被迫抬頭與他對視。嵐雪的眼睛似蒙了一層雪,格外朦朧:“你和你師尊不一樣,你比他有趣。”時容與笑了笑:“嵐雪尊主把我綁在這兒,不會隻是為了和我聊我師尊吧?”嵐雪聞言,額頭的龍角也冒了出來,他指尖點了點時容與的眉心,道:“自然不是,把你體內的那個東西,喊出來吧。”時容與微愣,隨即明白對方說的應該是他體內的欲魔。“我也想讓他出來,隻是他可不聽我的話,現在我靈力被壓製,等一下他就會趁虛而入占據我的身體。”嵐雪哪裏會不明白他的意思,輕笑了一下:“怎麽給你帶上的,怎麽給你解開,是嗎?”時容與總覺得嵐雪這話不對勁,挑了挑眉,下一秒,他被吊起來的雙手被鬆開,垂落下來,嵐雪已然坐在了床沿,欺身過來,一隻手緩緩握住他的手腕,冰涼的鱗片貼在他的身上,鋒利的爪子仿佛下一秒就會劃開他手腕上薄薄的皮膚。時容與卻隻是靜靜地看著他,似乎嵐雪做什麽他都無所謂。嵐雪在他耳邊輕聲道:“我還從來沒見過你這樣的人,無喜無悲,無懼無怒,他怎麽會選中你?不,他的確是會選中你。”這番話倒是讓時容與有些雲裏霧裏了,他問:“誰選中我了?”嵐雪:“你體內的那個東西啊。”話音剛落,時容與便聽見了鏈條碎裂的聲音,清脆得好似琉璃瓦被敲擊發出悅耳的旋律。嵐雪解開了一條鏈子便起了身,另外三條也應聲而碎。沒了鏈子的束縛和壓製,時容與體內的靈力瞬間回籠,他變回了自己的模樣,望著嵐雪,道:“我體內的東西我叫不出來,若是嵐雪尊主可以,我倒是樂意讓尊主試一試。”菩提淚既然在這滄海秘境,蛟龍說不定能知道些什麽。隻是嵐雪還沒說話,外麵突然傳來一陣靈力波動,時容與能感覺到,是梁鬱,隻是和他交戰的人……又是誰?倒是他麵前的嵐雪忽的臉色一變,身形消失在了原地。係統:“男主出事了!快去救他!”時容與趕到的時候,梁鬱正拿著墜霄劍和身前的蛟龍奮戰,身上已經掛了不少傷,鮮血從衣袍內伸出來,溶於海水中,即便他天賦頗高,靈力終歸不足,在蛟龍麵前更是猶如螻蟻,但麵前的蛟龍沒有殺他的意思,隻是戲弄他。少年烏黑的馬尾隨著他的身形飄動,手中墜霄劍如銀龍在海底蜿蜒遊走,他身姿輕盈,即便隻靠靈力打不過蛟龍,卻總能躲掉對方的致命一擊。時容與打量了一下那條蛟龍,和嵐雪不同,那蛟龍通體烏黑,鱗片泛著鮫紗般炫彩的光亮,隻是身上似乎有一道道符文結界隱著,壓製了蛟龍原本的力量。畢竟是上古半神,不是梁鬱能夠對抗的,即便是想要攔它的去路,都做不到。顯然是被壓製了靈力。隻是一人一蛟龍的製衡被銀龍嵐雪的出現打破,嵐雪化為原型,龐大的銀龍身軀將黑色的蛟龍護在身後,隔空朝著梁鬱一聲龍吟嘶吼。龐大的靈力攪動著海底的水,周遭仿佛都在震動,不少躲起來的海底生物都被嚇得四處亂竄。不過是輕輕一聲吼,卻令整個海底為之一震,這才是上古蛟龍的實力。時容與眸光一冷,手持青玉扇飛身而上,越過梁鬱的身側,將青玉扇甩了出去,淡青色的靈力如一道青煙劃開嵐雪的靈力,將那道攻擊化為齏粉。梁鬱見到他,眸光一亮,剛要喊他:“師……”“兄”字還未出口,梁鬱望見那把青玉扇,生生止了口。隻是在看到時容與接住轉回來的青玉扇時,瞳孔一縮。隻見對方衣袖翻飛間,隨著動作露出那截手腕,腕上是紅到泛紫的曖/昧/淩/虐的傷痕。時容與的手上為什麽會有和師兄一模一樣的傷痕?第34章 嵐雪重新幻化成人形,看了一眼時容與,又看了一眼梁鬱,笑了一聲,撫了撫身後的黑色蛟龍,低聲道:“先回去,我已經找到它了。”黑色蛟龍深深的看了嵐雪一眼,轉身飛速離開。“我們還會再見的,懷瑾仙尊。”嵐雪雖然有事找時容與,但並不急於一時,還是他弟弟比較重要。於是他說完,便化為原型,追上方才的黑色蛟龍。時容與也覺得,他們還會再見麵的,於是緩緩收回目光,轉身去看梁鬱,隻見狼崽子此刻正緊緊盯著他。時容與抬步就要走過去給他治傷,還沒動作,猛的察覺到自己手握青玉扇,披的是反派師尊的皮。隻是他沒動,梁鬱卻走到了他麵前,神色凝重的握住他的手腕,抬了起來:“敢問師尊,這傷是哪來的?”他的呼吸有些亂,師兄這手上的傷是被鏈子束縛掙紮導致的,而時容與一個化神期,誰能鎖住他,誰能在他的手腕上留下這樣的傷痕?即便有,在這個時間,同樣的地點,和他師兄的傷出現的分毫不差。難道真有這樣的巧合嗎?他猜不下去,隻能混亂的抓住時容與的手,連對方是他痛恨憎惡的人他都忘了。時容與無視掉係統在他體內比方才還要驚恐的叫聲,垂了垂眸,仍舊是那一副冷漠的模樣。他瞥了梁鬱一眼,被握住的手反手就給了梁鬱一巴掌,將人拍到了一旁,冷聲道:“為師的事,何時輪到你來過問?”時容與垂下手,寬大的衣袖將他手腕上的傷擋住,他又看著梁鬱,道:“還是說,你想拋卻過往的恩仇,開始學會關心自己的師尊了?”梁鬱聞言,冷笑了一聲:“關心?怎麽可能,若不是你給師兄牽了生死引,我現在就想殺了你!”生死引……對,師兄和時容與身上牽了生死引,師兄曾說過,時容與若是死了,他也會死,也若是受了傷,時容與也會有影響。那這傷是不是和生死引有些許關聯?否則……怎麽會兩個人身上出現同樣的傷呢?下一秒,時容與便確認了他的這個想法:“說起這個,為師也挺想知道澍清幹了什麽,手上竟受了這麽重的傷。”梁鬱頓時眼前一亮,連他都不知道,自己心底似乎鬆了口氣。果然是因為生死引。時容與走近他:“梁鬱,你剛剛似乎是想……弑師?如此欺師滅祖,不如為師現在先殺了你,免得日後留個禍患。”係統:“????你怎麽又臨時起意了?你幹什麽!你不可以殺男主!!!”梁鬱冷笑了一聲,手中墜霄劍劍鋒一豎:“好啊,那就請師尊,不吝賜教!”兩人正劍拔弩張,一邊傳來了嘰嘰喳喳的聲音:“懷瑾仙尊!我們終於找到你了!”“仙尊,韶華說要去就澍清師兄,您……哎,梁師兄,你也找到懷瑾仙尊了啊。”兩人這一觸即發的生死決鬥被打斷,係統覺得簡直是劫後餘生:“時容與!我警告你!!你不要亂來!!你劇情都快走到了,別這時候重來!”時容與:“我有分寸,不會真殺他的,維持一下反派師尊的人設罷了。”係統:“那你下次維持人設之前,能不能先告訴我一聲?我有個心理準備!”時容與:“那可能不太行。”係統:“為什麽?!”時容與:“畢竟我也不是每次都是在維持人設的,萬一哪次我不高興了,我是真想殺他呢。”係統:“……”它好像被威脅了,但是它沒有證據。韶華連忙道:“懷瑾仙尊,您快救救澍清師兄吧,他被困住了!”時容與看了梁鬱一眼,道:“我不出手,曆練是你們自己的。”韶華又道:“可是,澍清師兄那個……嗯,鏈子,解不開,梁鬱,你說話啊,那鏈子為什麽解不開啊!”他沒靠近床榻,隻看到澍清被鏈子鎖在床上,卻不太清楚究竟為什麽那鏈子會解不開。時容與饒有興致地將目光轉向了梁鬱。梁鬱抿了抿唇,他剛和時容與劍拔弩張,此刻要是時容與真的不答應救師兄……他還是衝動了。梁鬱懊惱了一下,低下頭對時容與道:“還請師尊……出手相救。”其實他可以救的,這一次他有能力保護師兄了,隻是他不能在師兄麵前動用魔氣,若是讓師兄知道他修魔,那這一切,都沒有意義了。時容與在其他弟子麵前,還需維護一個好師尊的人設,於是暫時沒有為難梁鬱:“帶路吧,我去看看,若是你們能夠解決,我還是不會出手的。”韶華喜笑顏開:“我來帶路!”係統似乎想起什麽,連忙道:“你剛剛來的比較匆忙,好像沒有把傀儡拿出來,現在去豈不是見不到人?”時容與:“沒事,澍清不見了,自會在別的地方出現。”係統:“行吧,反正你巧舌如簧,怎麽都能解釋過去。”時容與:“聽起來你不像是在誇我呢。”係統:“廢話,我怎麽可能誇你?”等時容與在韶華和梁鬱以及一眾弟子的前呼後擁下回到方才古堡的房間裏。床榻的鮫紗仍舊垂落在四周,隻是床上空空蕩蕩,唯餘四根鏈子丟在被褥見,卻不見了被鎖著的人的蹤影。梁鬱心中一沉,快步上前,掀起鮫紗的動作都顯得有些急切。師兄呢?這鏈子上麵的靈力也消失了,是師兄自己解開逃走了,還是……若是逃走了,師兄應當給他傳音才是。韶華說出了另一種可能:“澍清師兄不會被古堡的主人抓到別的地方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