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然嫌棄他們?眾人心中好氣又好笑。心中暗道剛才果然是錯覺,哪怕這人生了一副頂好的皮囊,也是一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家夥。這茶宴還真是茶宴。謝辰心中可惜嘖了一聲,早知道是讓他嗅著酒香來喝茶,方才在門外就溜了好,進來真是白白遭罪。他隨夏卓璐坐下後,也不在意眾人視線,看了眼麵前備好的茶水,啪得一聲在左手合攏折扇。喝,還是不喝?方才已經介紹過一番,夏卓璐有意想將眾人介紹給謝辰,謝辰順勢抬首含笑一一認過,人人都看出他的敷衍,卻又莫名挑不出毛病。認過一圈後,謝辰才看向身邊最後一位,發現也算是半個熟人。衛珞眉眼溫潤,看著極為有禮,他順勢舉起手中茶水,“禮部尚書之子,衛珞。”謝辰扣著扇柄的指尖微收,麵色不變以禮回之,他並不多說,也沒有與這群人深聊的意思。打眼看去,這些公子非富即貴,又都素有才名,個個多半功名在身,簡直就是天楚王朝下一代的新鮮血液。謝辰幾乎是瞬間就將眾位公子及背後家族的關係,在腦中織出了一張巨大的關係網。下意識的習慣讓謝辰垂眸之時,眉眼神色略顯淡然,不似方才抬眼便笑的浪蕩模樣,不等衛珞多打量幾眼,他飲了一口遞到唇邊的茶水,笑著吐出一句,“真苦。”並無其他異樣。衛珞怔然一瞬,而後笑道:“這茶回味是甘,要慢品,是醉霄樓最好的茶,外麵想買這茶葉都買不到,隻能在這裏點茶。”謝辰放下茶水,“苦就是苦,我喝不慣茶。”衛珞微頓,“我見謝公子端茶時動作如行雲流水,仿佛多年習慣,還以為你喜茶。”謝辰聞言手上動作一頓,終於將視線認真看向身旁少年,或許,也不算少年,衛珞今年就要加冠,眉眼已無青澀,如打磨完全的玉石,隻要鬆手,有的是人願意求寶。極聰敏的一個孩子。謝辰不動聲色地笑道:“家中長輩喜茶。”作為子輩有些了解再正常不過。衛珞微一點頭,“原來如此。”謝辰笑了下,多看了衛珞一眼,轉首什麽都沒說。他直接鬆手,茶杯落下一個晃蕩濺開一圈水珠,懶洋洋向後一靠,姿勢隨意到了極點,堪稱無禮。衛珞不由看他一眼。謝辰卻不在意,他借著把玩折扇的功夫出了會神。茶水是香,可喝了多年,自然會苦到舌苔。這苦,已經刻入了靈魂。以至於碰一下,苦澀便漫著心口,湧到了舌尖。所以謝辰今生,從不喜茶。舒家長輩知他喜好之後,也從來不曾勉強過他,但有些習慣已經融入行為舉止之中,衛珞此次不說,謝辰險些忘了這些往事。正出神間,一股極濃的酒香逼到身前,謝辰輕嗅一下,忍不住坐起了身向酒香來處看去。陸淮拎著一壇酒走入眾人視線,麵上神情卻不如離開時自然,甚至有些微微的僵硬。他頂著眾人視線,卻向旁退了兩步,露出了身後跟著的幾道人影。第188章 天色黑了幾道身影跟在陸淮身後,他們能清楚看出在前方的兩位是主子。而這兩位左邊那位就算是穿著男裝,耳上環洞、柔柳身姿等各個細節都能清晰辨認到這位是女兒身穿了男兒衣,眾人看過一眼便有禮避開。天楚雖不避諱男女交識,但亦有些女子覺得這樣著裝方便,旁人並不會說什麽。公子們心中剛想笑一聲是哪家的小姐出來玩鬧時,視線有隨之落到對方身邊那位的身上。是右邊……眾人視線定住,神色稍顯怔愣。霽青衣掛玉,最是溫雅出塵的裝扮,落到這位身上,總覺得失了幾分味道,對方鳳眸微挑染著幾分莫名的神韻看向這邊,難掩身周貴氣威儀,淡色唇瓣微抿,就是一番卓然。微醺的酒氣在呼吸中吞吐,眾人心中讚了一聲龍章鳳姿,天人之姿。竟是不敢多看。這人微一拱手,介紹時隻單單說了一個名字,“林十水。”不論是禮節還是語句都稍顯簡陋,但鬼使神差的,眾人心中極難生出不滿,對方先行見禮之後,他們倒生出些心虛的錯覺來。總覺得這樣坐著受禮,實在太過不該,已經有人猶豫想著要不要站起身來時,左邊那位‘公子’愣了下,才慢半拍的跟著開口:“在下林青……葉?”語末不易察覺的停了下,有那麽些不確定。穿了一身男裝的楚柳言,下意識看了身邊的承安大帝一眼,生怕自己漏了餡,相比她的心中忐忑,這位從容無比,眉眼微垂斂了漠色,絲毫不見半分失態。果然,大帝就是大帝,年少時亦可見不同凡響之處,哪像是她,就算是說個假名,也心虛了半天。有人聰明地看向陸淮,雖然疑惑他怎麽帶了這陌生的幾人,但還是出聲喚了一聲,想要一些提示,“陸淮?”楚千澤隨之將目光輕飄飄落到陸淮身上。陸淮身子當即一個挺直,大踏步走入亭內,將手中酒壇砰的一聲放了下來,這一舉動似乎喚回了他的心神,他麵上神情與身體動作都自然許多。“這位是我無意結識的友人。”陸淮看向那位公子,手指扣著酒壇甚至不敢拿手去指,就連視線也是匆匆移開,之後又看向左邊那位‘公子’,“這位……”他腦中一卡,竟是忘了這位長公主剛才跟著聖上起的假名。楚柳言及時接口:“他弟弟,林青葉。”她對眾人笑了笑,雖然心中激動永安君就在其中,但是入眼看到亭內數位風姿各有不同的公子時,還是極為養眼的。楚柳言慢半拍的想起自己這個身體的身份可是長公主耶,若是真想做些什麽,簡直是天時地利人和都聚齊了。不不不,這個身體可不是她的,楚柳言心道雖然名字一樣,但是日後萬一她與身體的主人又換回來了呢?算了算了,她在這個世界,最重要的是磕cp!找糖吃!【永承cp,yyds!】耳邊依舊是熟悉又陌生的語句,楚千澤不為所動撩起眼皮,不含半分侵略性的視線無聲從亭內眾人麵上掃過,這般悄然繞了一圈後,無人察覺到不對,當視線移至最後一處角落時,溫緩的視線輕輕停住。紫衣公子朝他慵懶舉起手中茶水以作示意,他自己端了茶水卻是不喝,袖袍向上一扯,又將茶水原樣放下了,青瓷杯身上的雅致花紋也沒能拉回幾分對方身上的肆意懶散。腦中浮出了對方的身份——定國公府唯一的獨苗。楚千澤淡漠移開視線,落到其身旁那位,似乎是衛家的,有幾分其父的風采,他心中多記了一筆後,輕輕拉回了視線。這圈公子恐怕並不知道,在他們眼中一個簡單的照麵,他們是個什麽樣子,已經在這個王朝的主人那裏掛上了號。但正是因為他們不知。所以他們還能輕鬆笑著說陸淮失禮,將兩位新來的公子給迎了進來。陸淮這番介紹毫無用處,與重複並無區別。但陸淮再不肯多說,還悄悄換了個位置,將主座上的兩個位置空了出來,自己一頭紮到了衛珞身邊,也沒準備在聖上身邊多加露臉,這種場合他若上前多說,反倒有些多餘。他看過聖上身邊那位正轉著眼睛好奇打量他們的長公主,心下一聲苦笑,頓感不妙。這次怕是要給長公主選駙馬來了。他可沒有尚公主的想法,還是躲著些好。殊不知楚柳言隻是在猜測哪位公子是書中另一位的主角永安君。他們身份不明,陸海又沒有多說,自然不像麵對謝辰時,都認了一遍。楚柳言沒有身邊人的能力,她一個都認不出來,隻有聽到名字後,或許才能將這些公子的麵貌與書中的描寫對應上。衛珞看出幾分貓膩,陸淮是個什麽性子他還是有幾分了解的,此時這般看似坦然實則謹慎僵硬的表現實屬罕見,他側眸瞟了一眼陸淮,隻說了一句,“買到了?”陸淮心中鬱悶,他父親是大理寺卿,早年查一樁案子時與當時被護的很好還是皇子的今上有過一麵之緣,如今幾年過去,聖上眉眼長開氣勢愈發莫測,可那感覺卻沒多少變化。隻要見著一眼,就不會輕易忘記。他這次去買酒,可不剛巧被微服出宮的聖上逮了個正著,若沒他領著,可能還不會這麽輕易被打進這次茶宴。陸淮喝著來之不易的烈酒,眸底藏著幾分同情看了眼絲毫不知的幾人一眼,聽到衛珞問話點頭道:“嗯,搶到了。”誰不知道醉霄樓的招牌烈酒,一向是靠搶的。他察覺不對勁,扭頭看向身邊衛珞,卻見對方身邊多了一位公子,方才心神紊亂並未注意,如今乍然與他對上視線,手上端起酒的動作不由一頓。謝辰支著臉,鬆著半個身骨懶洋洋的,他笑著對陸淮開口,生來風流含情的眸眼笑睨著陸淮時,憑生多了些許不正經的調笑意味。“定國公府,謝辰。”謝辰對陸淮道。陸淮口中烈酒不知是飲下好是吐出來好,頓了一瞬後,張口就茶杯中的烈酒一飲而盡,對其笑道:“我父大理寺卿,陸淮。”他們彼此的介紹少了許多鋪墊,簡單又明了。於他們而言,初步相交本就簡單,一看人而看才,若人無才,那便看家世。隻有深交,才會談許多,但對於現在的他們來說,還未到那一步。謝辰看了一眼另一邊無意識聚在那位林十水身邊笑談的場景,發現夏卓璐也在那裏,正滿麵稀奇地湊近試探著那兩位,便收回視線笑意更盛幾分,目光下移投至陸淮手上的酒壇,笑道:“陸公子這酒,能勻一些給我嚐嚐嗎?”陸淮大樂,他不顧衛珞隔在兩人中間,伸手給謝辰到了滿滿一茶杯,“這群家夥就沒有能喝的,這酒很烈,他們更是一口都不試,你要是酒量不好,嚐個味就行。”往頂好的茶器裏倒酒水,也就隻有陸淮這家夥能做的出來吧。衛珞忍不住扶額,他錯開視線看向謝辰,溫聲道:“這酒極烈,謝公子適量。”謝辰晃悠著滿滿一茶杯的烈酒,卻是半點水珠也沒濺出,這般嫻熟的控茶技巧讓衛珞不著痕跡地輕瞥一瞬。“不會喝醉的。”謝辰細抿了一口,辛辣濃香在舌尖泛開,冰涼的液體一路滑至喉管,迷蒙的心神像被破開,一陣清醒,他咽下後,眼睫低垂笑著補充了一句,“我酒量很好。”衛珞聞言不再多說。倒是陸淮湊近了些,有些懷疑道:“你的酒量真的很好嗎?”他怎麽看著這人耳朵上已經飄起了紅暈?謝辰遲鈍“啊”了一聲,摸了下自己的耳朵,入手是滾燙的,“沒關係,身體還沒適應,不會醉的。”什麽叫身體還沒適應?陸淮不由麵露古怪,但是他與謝辰才剛認識,不好多說。陸淮舉起酒壇示意,“那你還要嗎?”謝辰垂眸,看著酒水在他手中晃出波紋,唇角微掀,“不要了,這酒確實極烈。”一杯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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