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辰離開的腳步一頓,前言後語中的新奇詞匯不是他短暫停留的理由,那墜於尾端最後的三個字,才是他恍神的緣由。僅一瞬而已,謝辰最後記下這名少女的樣子,微蹙眉尖,而後悄然轉身離開。.婁開迎上去時下意識向公子身後看了一眼,“公子,我們回去嗎?”謝辰輕輕挑眉:“你往我身後看什麽?”婁開尷尬一笑:“公子你還差兩年就要加冠了,我還以為你這次進去逛一圈,說不定能遇到一個心儀的姑娘。”謝辰“嘖”了一聲,毫不留情的絕了婁開的念想,“那你就繼續以為吧。”他這輩子都不會娶親生子。婁開跟在謝辰身後道:“公子,你還要逛嗎?我們是不是要回國公府了?”謝辰懶洋洋擺手:“不逛了。”待二人在定國公府大門處一露麵,門口守著的侍衛與小廝就眼前一亮,上下辨認一番後,數人急哄哄湧上前。嘈雜的“公子”聲中,謝辰就這麽稀裏糊塗的被帶了進去,不等他揉額看清眼前景象,身體就被一股大力擁到懷裏。“我的孫兒啊!”一聲炸嚎在耳邊響起,真真帶上了幾分激動的哭腔。謝辰無奈讓人抱了一會,然後才向後仰了仰,“祖父你先鬆開我,讓孫兒好好看看你。”定國公聞言連忙鬆手,對謝辰露出了一個不太熟練的笑容,“阿辰啊。”定國公發鬢處已經很難再找出幾根黑色發絲,沙場上多年的風霜凝固了他麵上的皺痕,眼睛卻依舊銳利有神,他是武將,哪怕沒那麽多規矩也不是能常常笑著的,此時看著多年未見的孫兒,又想起先他一步離開的兒子兒媳,心中一時酸澀。謝辰看著麵前這位祖父,幼時的記憶與眼前衰老許多的麵孔重合,他怔然片刻後欣然勾唇,幹脆應了一聲,“祖父!”定國公眼眶微紅,他拍著孫兒的肩膀,上上下下看了一遍,皺眉道:“太瘦了,要多練練。”身高還行,就是偏瘦了。謝辰笑容一頓低頭看了眼自己修長身型,覺得剛好,但看著祖父殷切視線,隻好試圖委婉道:“祖父我這個身材剛剛好,一切健康也不虛弱。”定國公也不勉強,“那就多吃點!”吃多了就會多練。“外麵那些家夥都在說你不學無術,肆意妄為,被外家養成了一個紈絝。”定國公雖然覺得孫兒瘦弱了些,如今看到真人後卻不認同他們口中的那些話,“我就不這麽覺得,你這不是挺好的嗎?那個什麽特別翩翩,長的又俊,哪裏像是個紈絝!”與他這個莽將站在一處,外人恐怕都想不到他們是親祖孫謝辰下意識摸了一把自己的臉接口道:“風度翩翩。”定國公大喜:“對!就是風度翩翩!比你爹當年還俊,要不是那張臉還行,我都不敢腆著臉登上舒家的門。”這哪裏不學無術了?這不是很有文化的嗎?別的定國公也不懂,但是孫兒現在站在這裏,看著就像是個文化人 。定國公見多了麾下的那些軍痞,眼下看見謝辰,那濾鏡是加了一層又一層,哪哪都滿意。果然還是文人世家養出來的,看著就是比他當年一手帶大的兒子要正經許多。謝辰自從隨著性子,偶爾扮一下紈絝子後,就時不時將那些老頭子們氣的跳腳,還是第一次別人這麽誇。尤其在他發現祖父是真心這麽想的後,心中滋味一時微妙,不知該給出什麽反應。若不是他有著前世閱曆,這一遭回來還真可能被祖父給慣成京都名副其實的紈絝。謝辰心道,這可不行。他三言兩語就將定國公的話頭轉到了其他地方,而定國公本人卻毫無所覺,看著許久不見的孫兒樂嗬嗬的,不僅話題被帶跑偏了,就連人也被逐步帶著向裏走。先前惦記著謝辰奔赴攬芳盛宴的事情也被定國公拋至腦後,正年輕著玩心重,也不是什麽大事。.“陛下,寧樂長公主在外麵。”有小太監悄聲在總管太監耳邊低語後,總管太監麵色如常,在帝王抬手的間隙低聲稟告。楚千澤眼睫未抬,垂眸淡淡應了一聲,“讓她進來吧。”楚柳言踏入這處宮殿入眼看見上座的年輕帝王,麵上一派淡定,心下卻是一個哆嗦。又是激動,又是畏懼。她保持住了儀態上的婀娜從容,見禮之後端過身邊宮女手中的精致點心。“這是禦膳房新出的點心,母後覺得不錯,讓我順路帶了些過來,皇弟吃些吧。”楚千澤擱置玉筆,鳳眸幽深莫測,他看過這位素來不怎麽靠近自己的皇姐一眼,對方手上的動作明顯瑟縮一瞬,他心中輕嗤一聲,清淡出聲:“謝過皇姐,也轉告母後一聲,放這吧。”總管太監連忙伸手接過,不敢讓長公主親自動手放置。“還有其他事嗎?”帝王垂眸,眉眼情緒疏淡。楚柳言身體一僵,她到底是心虛的,生怕自己在這位大帝麵前被看出什麽端倪,扯出笑意柔聲道:“沒有其他事了,皇弟多注意休息。”帝王聽不出情緒的應了一聲,抬手間玉筆又落到了指腹間,無聲中已然有了送客的意味。兩人是嫡親姐弟,可是楚柳言總覺得自己更像是個妹妹,顫顫巍巍的半點話都不敢說。可她得來的記憶也是如此,隻能說承安大帝果然如書中所說那樣親緣寡淡,天性冷漠。可對方越是如此,楚柳言便越發想要看到能讓這位動了心的永安君!書中一半風華,盡數落在那位永安君身上。她想親眼看看那位風華絕代,世間再無其二的絕世公子,陰差陽錯入這書中,傳奇大帝她要見證,無雙丞相她也要見證。不過想到今日聽來的消息,才是楚柳言膽戰心驚前來一趟的主要原因,不過她到底高估了自己。眼下她哪敢多說,艱難一笑後,鎮定轉身便要離開。還是下次,不,還是從永安君那邊下手吧。【但不應該啊,明明承安大帝今日該微服出宮去攬芳盛宴,雖說是因為朝廷現下缺乏人才原因,但確實是與永安君第一次相遇的日子。】【兩位主角第一次的見麵啊!就這麽被蝴蝶了?】楚柳言滿心鬱悶,踏出宮殿。而她身後,垂眸執筆的帝王手上動作驀然一頓。第186章 不走劇情噠。筆落桌案,一聲輕響。“皇姐轉身之後,有再開口說過話嗎?”楚千澤麵色莫名,側首看向守在一旁的總管太監,指尖若有所思微點龍案。溫涼觸感傳入指尖,他並未做夢。總管太監彎了下腰,心中雖感疑惑卻也未曾多想如實回答:“回陛下,寧樂長公主轉身之後再未開口。”指尖動作無聲一頓,墨色袖袍落下,手上膚色便如雪色透著淡淡冷意,帝王慵懶垂了睫,若有所思地喃語出聲,“是嗎……”總管太監低著的頭又向下壓了一壓,隻當自己什麽都沒有聽到。.婁開腳步匆匆而來,“公子,夏家表少爺來了,就在外院候著。”謝辰拿下用來遮陽的話本,新奇道:“夏表哥?大表哥而是二表哥?”婁開衝他豎起兩根手指。原來是二表哥。謝辰微微揚眉,戶部尚書夏家與他外祖母那邊走的親近,他叫上一句表哥毫無問題,但有問題的是,戶部尚書如今算作他表哥的兩位公子,他並不怎麽熟悉。屬於一年都見不上幾麵的那種關係,怎麽他才回京沒第二日就找上了門?二表哥,那就是嫡次子夏卓璐,聽聞是個愛享受的主,比不得長兄的律己,若不是功課上麵沒有落下,隻怕也能被冠上個不學無術的名頭。聽起來是個會玩又聰敏的孩子,何苦與他這聲名狼藉的家夥攪合在一處。婁開猜測,“或許是老國公的意思,公子你剛回京都,若是不找幾個熟人擴下在京都的圈子,隻怕單憑自己是融不進這裏的權貴圈子。”定國公一脈子嗣單薄,唯一的孫輩在外人眼中看著也不成器,但是爵位功勳在那擺著,再怎麽不濟,謝辰也是定國公府未來板上釘釘且唯一的世子,軍中大半都是老國公給他埋下的人脈。舒家那邊與他親厚,本家這邊也不缺底蘊,唯一的小公子富貴一生的命在這擺著,日後但凡有個出息的後輩,定國公府未嚐不可崛起。隻是目前,融進那上層的圈層,確實需要一個人幫著敲下門。謝辰是打算幾個月做好祖父的思想工作,之後拍拍手帶著祖父一起走人,不出意外的話,這京都他日後是不會再回來的。未來可能會在閑暇時撿個幼童養著,這定國公府日後交予誰,以後還不是由謝辰決定,外界又無法辨知血脈真假。他上一世什麽沒見過,哪怕終其一生不得脫身,卻也受了一世滔天的權勢富貴。這些外人可望不可即的東西生生拖了謝辰的一生,如今他聽到這種有可能會打亂自己計劃的意外來客,眉心下意識一蹙。謝辰拿著話本揮了揮,看也不看就要繼續蓋上,一身悶語從話本下溢出。“就說我剛回京都,水土不服今日不適,讓夏表哥日後再來。”“沒有日後,老國公今日告訴我,拖也要把你拖出去。”夏卓璐不知什麽時候竄進了謝辰的院子裏,進來就聽到那一番借口,完全沒有相識不深的感覺,自來熟的笑著給了回應。他伸手拎起謝辰麵上蓋著的話本,定睛一看微微挑眉,“你可是國公府如今唯一的獨苗,竟看這類話本?”哪類話本?謝辰一頓,抬眼看去,才發現那一頁話本內容是一目了然的斷袖情節,他這方麵瞞的極好,誰也看不出端倪,一看就是收集話本的下人錯眼沒挑出來。謝辰對此理直氣壯:“我還沒來得及看呢,不知道哪個下人這麽粗心。”他起身,伸手就要奪過話本。夏卓璐直接向後一藏,拍著胸口道:“那就別看了,阿辰你好不容易回京都一趟,做表哥的這次帶你出去好好玩玩。”他眯眼而笑,是個俊秀風流的開朗模樣,這種性子自然也不會在意謝辰的刻意推拒。雖說是老國公托了父親,但夏卓璐並不討厭這位關係不深的表弟,眼下見著幾年未見的少年,與之前少有的幾麵之緣對上,甚至說極合眼緣。他看不出多少外界傳聞的紈絝性子,靜雅又難以駕馭的淡紫衣袍,也被對方一身氣質壓成了陪襯,閑散偷懶的模樣,也隻是單純像個心性未定的少年郎。夏卓璐越看這位表弟越順眼,他素日被長兄壓著教訓,此時也擔起了為兄者的自覺,“聽下人說你都這樣躺了幾日,定國公去軍營時可是特意叮囑了我,你想去哪?我一定給你挑個好的。這京都就沒有我不知道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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