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秦戎又不是張家二老,論起厚臉皮,他一向榜上有名。季君陵越是生氣他越是高興,哈哈大笑著說,「你這麽喜歡讀書,自然知道有句話叫''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悅乎。''我是婉如的表哥,自然也不屬外人,你非但不歡迎我還叫我滾,不是太對不起你們家聖人的教導?」「你,你,你!」季君陵說不出話,隻是指著他半天說不出一句話。秦戎火上澆油地說,「季秀才,你幹什麽氣成這樣?難道是因為剛才我沒請你吃飯,你肚子餓才火氣特別大嗎?」季君陵講不過他,眼見娘子還坐在那裏,更是氣得血往頭頂上湧,「娘子,你還坐著幹什麽?還不趕緊請你表哥回去。我這破地方容不下他這樣的大貴人。」婉如小心的站起身,剛想抬腳往季君陵那邊走,被秦戎大喝一聲,「表妹,你不聽我的話了?」一邊是氣急敗壞的丈夫,另一邊是眯著眼睛明顯露出不悅的表哥。到底是秦戎的目光嚇人一些,張婉如隻好又坐了下來,小聲的說了句,「表哥來看我是一片好心,我、我、我……你是一家之主……這裏哪有我說話的分。」秦戎一聽放聲大笑,笑聲裏的嘲諷和得意如同一支利箭,刺得季君陵哪裏還有顏麵立足,他羞憤的轉過身,「好好好,你們不走我走。我看不得你們這對,這對……的嘴臉。」他到底臉皮薄,有些話罵不出口,氣得轉身就奔了出去。婉如站起身看著秦戎,「表哥,他不會有事吧?」秦戎搖了搖頭,「你不用擔心他。這個人嘴硬心軟膽小怕事,隻會欺軟怕硬。你對他好他隻會覺得你好欺負。」他一句話就將季君陵的性格形容的絲毫不差,實在是商場上打滾已久,閱人無數,目光獨到而老辣。婉如點點頭坐下,秦戎替他挾了菜到碗裏,「好好吃點東西,等回了張家,姑父姑母還有表哥會叫下人好好給你補補。」婉如一邊流淚一邊點頭,心中越發想回娘家。第二章季君陵又羞又愧跑了一會兒。可惜他本來身子就弱,再加上腹中饑餓難忍,腿腳發軟,終於在一棵樹下停了下來。心中對秦戎這個男人是恨得咬牙切齒。一邊擦虛汗一邊想,娘子已經完全被他教唆了去,根本一點也不聽自己的話。原本她一天到晚就夠惹他氣的了,如今他們還霸占著他的家……真是欺人太甚!如此看來要把他趕走看來惟有一個辦法:休妻了事。反正張婉如自從嫁進他家來之後沒做過一件他看得順眼的事。想他季君陵有驚世之才,絕非池中之物,將來他一飛衝天,身邊卻跟著這樣一個沒有半點看得順眼的娘子這不是丟人嗎?更何況眼見她和她表兄拉拉扯扯絲毫不知道羞恥,一定有奸情。他一個堂堂讀書人怎麽能受這樣的汙辱?淫婦一向心毒,萬一他們動了歹念害他性命可怎麽辦?想到這裏季君陵突然一陣害怕。秦戎表麵上看起來嘻嘻哈哈,可是眯起眼睛的時候眼睛中的陰冷,想想就叫他心驚肉跳。若是惹上這個男人,他不高興起來隻怕是什麽事也做得出來。又何必為個一無是處的女人害自己身處險境?聖人都說過,君子不立危牆,明哲保身比較重要。反正憑他季君陵的才情樣貌,將來想要娶什麽樣的女子娶不到?待明年他春闈高中之後,他自然無限風光!越想越覺得自己應該立刻回去。可是他實在餓太厲害。剛才又想了令他害怕的事情,此時根本就是手腳發軟,不要說走回去,連撐著自己站立都覺得勉強。心中又忍不住大罵秦戎陰險。用著他家的桌椅碗筷,在他們家擺一桌子菜,居然連主人都不請,自己還被他氣得跑了出來,真是顏麵掃地,有辱斯文。放牛的牧童小三子牽著黃牛從山上下來,看見他扶著大樹一臉有氣無力的樣子,忍不住叫住他,「季秀才,你在這裏幹什麽?」季君陵不好意思說自己餓成這樣,幹笑著回他說,「休息一下,剛才走得急有些累。」「你是不是有點餓了?」「呃……」季君陵愣了一下,假裝抬起袖子擦了擦汗,「餓是不餓,隻是天氣炎熱有些口渴。」「我有野果,你吃不吃?」小三子天真地信以為真,從懷裏掏出包好的野果,抓了一把遞給他,「這是我剛才從山上摘來的,你拿些嚐嚐吧。」「多謝多謝。」一看這些果子,季君陵的肚子差點不爭氣的叫了出來。他勉強咽下口水,從小三子手中接過野果。「你吃吧,不過別叫我娘看見。」小三子一派天真,童言無忌的說,「她說你還欠著我們家好些米糧,叫我不許再給你東西了。」說完蹦蹦跳跳的趕著黃牛往家走去。季君陵隻覺得臉上青一陣紅一陣,恨不得挖個地洞鑽進去,他咬牙切齒地罵道:「無知婦人,居然這樣小看我。等我季君陵得中榜首,一朝得展鴻鵠之誌,一定將借你的米糧十倍奉還!」一邊恨恨的罵著,一邊用力的咬下小三子給他的野果。野果鮮嫩多汁,一入嗓子眼,簡直如同給餓了半天的身體注入一道救命的甘泉。站在本該人來人往的小道上,季君陵左右一看,眼見此時四下無人,頓時不顧形象狼吞虎咽的一口氣吃掉小三子的野果,這才總算是恢複了一些氣力,慢慢朝家走去。走了一會兒,離家越近心裏越是難受。剛到院門口就聽到屋子裏熱鬧非常。秦戎趁他不在的這短短時間,居然又叫了歌姬到他家來。季君陵氣得渾身發顫。一腳踢開大門,怒火中燒地大罵道:「你這無恥的人,你到底要把我家搞成什麽樣子你才開心?」秦戎見他回來還是那副不冷不熱的樣子說,「我看表妹愁眉不展,所以叫來歌姬唱出戲哄她高興。剛才沒叫你一起吃飯,都把你給氣跑了。這回你不用走,過來一起看好了。我很大方的,不會與你計較這種小事。」季君陵氣得渾身發抖,他一向自詡讀書人。最是看不起這些尋歡作樂的事。秦戎說是為了哄婉如高興,卻找來些亂七八糟的人唱些個淫詞豔曲,把他一個好好的清靜地方弄得是烏煙瘴氣。想要整他的心簡直太明顯不過了。「你到底怎麽樣才肯走?」秦戎聽他這樣問,揮手叫歌姬和樂手退下去。眯起眼睛看著他,「這要看你了。」季君陵冷冷一笑,「拿筆墨來。」秦戎用力拍手,「這回你倒聰明。」季君陵冷哼一聲,「我早就想休了她了。一點也不會操持家務,若我爹娘還在,也不指望她侍奉公婆,現在連丈夫也侍候不好,一天到晚隻知道哭哭哭。如果不是念著父親在天之靈,你以為我喜歡和她呆在一起啊?你要我休她直說就好,何必搞出這麽多事?」說著疾筆如飛的寫下一封休書遞給秦戎,「趕緊拿走,省得耽誤我讀書求取功名。」秦戎拿過休書從頭到尾看了一遍,放回袖中,「從此以後男婚女嫁各不相幹。你就算走投無路從我秦家或者是張家門口過,我們也絕對會當沒看到。」季君陵不以為然的說,「雁雀安自鴻鵠之誌。我堂堂讀書人又怎麽可能做出那種出爾反爾的小人行徑?趕緊帶你表妹走,還我一個清淨。」兩人正說著話,婉如從房間裏出來,哭得梨花帶雨,「相公,你我夫妻一場。我勸你一句話,你光知道讀書是沒有用的。一日三餐,柴米油鹽你什麽都不懂,我走了之後,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季君陵聽她講得羅素,不耐煩的揮揮手,「趕緊跟你表哥回去。我讀了這麽多書難道不比你這沒見識的小女子懂得多?你做不好的事我自然做得好。何需用你來操心?」婉如的好意到了這裏全成了驢肝肺,隻好哭著搖頭,對這個丈夫是徹底死了心。秦戎見他絲毫不知道悔改的饃樣,轉身拖著表妹就走,「趕緊回家吧。我原以為要住上幾天才能逼著這酸秀才放人,他倒聰明,見我來了就把你給放了。姑父姑母眼睛都盼大了盼你回去。你還和他說什麽廢話?這人是榆木腦袋根本不開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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