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要成親了,總是要去拜見長輩的,公主與我的爹娘都不在,王叔是唯一的長輩。”程沐風說的坦然。 “果真如此?”夏玉茹滿臉都寫著不相信。 程沐風和夏如淵不和是眾人皆知的,兩人不打起來已經算是萬幸,怎麽可能還記掛著要去拜見。 “那公主以為我想去幹什麽?”程沐風戲謔道,“趁機殺了他?” “不許胡說!”夏玉茹沉著臉嗬斥。 程沐風冷哼了一聲:“公主真以為我會殺他?” “告訴我你想去幹什麽,我就讓你走。”夏玉茹道。 程沐風表情憤憤,倔著性子不說話。 “想穿著這身喜袍去刺激他,讓他知道你現在是主子了?”夏玉茹年紀大程沐風不少,此時看他胡鬧,隻當是看小孩使性子,倒也沒多生氣,反而覺得有些可愛。 程沐風回憶了一下小孩使性子時的樣子,試著學他“嗯”了一聲,成功地把自己惡心到想吐。 “行了,去吧去吧,不要太過分就行。”夏玉茹笑著搖搖頭,“早些回來。” “謝公主。”程沐風陰著的臉終於有了些消融,行禮後便退了下去。 到了夏如淵的住處,就見他正在院中喝茶。 “你怎麽來了?”夏如淵放下手中的茶盞冷冷道。 “成親了,自然是要來拜見一下王叔的。”程沐風倒是對他的冷淡不以為意,反而是大大咧咧的坐在了他對麵,“雖說公主是你的主子,但再怎麽說你也是長輩,該有的禮數還是不能少的。” “既然如此,那就多謝了。”夏如淵沒有心思和他多做糾纏,隻是匆匆敷衍了幾句。 “對了,等我和公主成親之後,水軍那邊,就不再勞王叔費心了,我會全部接手的。”程沐風滿臉關切,“王叔年事已高,就好好休息吧,也別太操勞,萬一累死了,我和公主可是會擔心的。” “多謝。”夏如淵被他幾句話說的滿肚子火,連敷衍的心情也消失的一幹二淨,隻想著趕緊打發了他好做部署,至於出氣的事,等他今晚落到自己手裏再處置也不遲。 “那王叔保重。”程沐風微微一笑,轉身出了門。 這次前來本就是為了試探夏如淵,說話自然也怎麽過分怎麽來,豈料他非但沒生氣,反而一直順著敷衍自己,臉上還隱隱有些不耐煩,心裏也就有了底。 臨近吉時,夏玉茹在喜堂裏等了半天,也沒見著程沐風。 “去問問怎麽了?”夏玉茹皺著眉頭派人過去看,屍蝥粉的解藥他今天還沒有服,原本是準備在喜堂上給他的,怎麽到現在還不見人來。 來回報的小婢女羞紅了臉,在夏玉茹耳邊悄聲回報。 “他真這麽說的?”夏玉茹聞言一愣。 “是,程公子說他不知道那是……加了藥的酒,就喝了。”小宮女忍著笑回報。 夏玉茹歎氣,抬腳王程沐風屋裏走去。 程沐風坐在在桌邊,手裏把玩著酒壺。 剛才一進門就聞到,這酒裏加了合歡藥。 正好,本來的是準備入洞房時再行動,現在既然有了理由騙她提前來自己房中,那就把計劃提前好了。 “沐風。”夏玉茹推開了房門,就見程沐風正坐在床邊,臉色有些潮紅。 “喜娘沒有告訴你,這酒裏加了好東西?”夏玉茹笑道。 程沐風臉色有些尷尬,坐在床邊低頭不語。 “別怕。”夏玉茹走到他跟前,“本宮會教你——” 話還沒說完,就見眼前閃過一道烏色的寒光。 “教我什麽?”程沐風抬頭,把手裏的暗影刀抵在她的脖子上。 “你——”夏玉茹神色先是一變,旋即又笑道,“別鬧了。” “鬧?”程沐風冷笑,“你覺得我在跟你鬧?” 高懸於空中的驕陽漸漸西斜,院中的日晷指向申時,程沐風卻沒有像以往一樣毒癮發作。 “你一直都是裝的?”夏玉茹大驚失色。 “雲刹堡裏出來的,會不認得毒藥?”程沐風挑眉,眼裏滿是鄙視,“區區屍蟊粉,你真以為我會喝?” “你是故意來這座島上的!”夏玉茹咬牙道,“你想要做什麽?” “你覺得呢?”程沐風往她嘴裏塞了顆藥丸,捏著下巴強迫她咽下去,“你這裏除了兵符,還有什麽別的東西嗎?” “雲刹堡也想要寶藏?”夏玉茹臉色慘白。 “不是雲刹堡想要,是皇上想要。”程沐風點了夏玉茹的穴道,“公主酒裏的合歡散是西域奇藥,想必下人們都知道吧?這幾個時辰裏,大概沒人會來打擾我們的。” 夏玉茹被他點了穴沒法說話,又被喂了藥不能運功,因此隻得眼睜睜的看著程沐風從後窗翻了出去。 在小島的另一頭,夏如淵正帶著幾個人往樹林中走。 到了一處墳包前按下機關,就見那墳墓竟緩緩的列開了一個入口。 點了火把走下去,初時有些窄,後麵卻是越來越寬敞。 再一拐彎,就見裏頭整整齊齊排列著一支軍隊,約莫有一百人。 夏如淵揮揮手,讓其餘人都留在了外麵,自己走向深處的內室,過了一炷香的時間才出來,身上已然換上了明黃的龍袍。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外頭的所有人立刻下跪,整整齊齊的三呼萬歲。 “免禮。”夏如淵心裏有些隱隱的亢奮。 這一百人是自己暗中調教的精銳部隊,各個都可憑一敵十,再加上外頭的水軍裏也有一大半早已被自己收買,如此一算,夏玉茹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對手。 就在夏如淵正準備鼓舞一下士氣的時候,突然聽到外頭有動靜。 “誰?!”夏如淵警覺道。 “我。”從門口緩緩走進來了一個人,大紅的喜服,戲謔的笑容,看上去有些玩世不恭,眼裏卻是藏不住的寒光。 “程沐風?!”夏如淵大驚失色。 “正是你爺爺我。”程沐風挑眉。 “你們怎麽會發現?”夏如淵皺眉,心裏並沒有多害怕,一個程沐風,再厲害也不會是自己這麽多人的對手。 “不是我們,是我。”程沐風一笑,“你侄女,不知道你想反。” “你是故意讓我帶你來島上的!”夏如淵猛然醒悟,“你根本就還是雲刹堡的人!” “現在才知道,會不會晚了?”程沐風掃了眼眾人,右手握緊了暗影刀。 “護駕!”周圍有人喊。 一時間,那幾百人像潮水一般湧向程沐風。 暗影刀興奮的隱隱輕顫,似乎是在催促程沐風。 一道寒光閃過,衝在最前麵的幾個人還沒反應過來,就倒在了地上。 後頭的人一愣,這人出手怎麽會這麽快? 程沐風練的內力本就有些陰邪,此時被暗影刀的魔性一感染,骨子裏嗜血的本性登時被喚醒,一時間滿眼滿心都是殺意。 夏如淵在人後看的膽顫,轉身就想往暗室裏跑,一邊跑一邊看,生怕程沐風追上來。好不容易跑到門口,卻見一個人正坐在門口打瞌睡。 “錢大富?”夏如淵認出他是自己忠字營裏的一個小教頭。 “你才叫錢大富,你全家都叫錢大富!”小教頭被吵醒,不滿的揉揉眼睛,站起來撓撓耳朵,從臉上揭下來一整張麵具,露出一張稚嫩的娃娃臉。 “你——” “我和那個誰是一夥的,我姓葉。”葉然咧嘴笑笑,露出兩個圓圓的小酒窩,“我等你很久了!” 第三十一章 千山萬水終相見 夏如淵見勢不妙,轉身就想跑,卻被葉然伸腿一擋,結結實實的摔在了地上。 “你跟我在這等少宮主。”葉然點了夏如淵的穴道,拖著他坐在自己旁邊,自己靠著門繼續打瞌睡。 夏如淵欲哭無淚,雲刹堡出來的都是些什麽人啊。 程沐風在外頭殺紅了眼,直到暗影刀的刀刃變成血紅,才停了手。 那一百多人橫七豎八的倒了一地,整個大殿裏都是血腥味。 暗影刀被程沐風握在手裏,安安靜靜的,再也不像之前那般焦躁。 程沐風啞然失笑。 天下排名第一的兵器,怎麽吃飽了就睡? 沿著暗道走到內室,就見葉然正在盤腿坐在地上,拿著小木棍自己和自己下五子棋玩。 “少宮主你來了。”看到程沐風,葉然激動的差點哭出來,“我快悶死了,這個老頭真無聊,不陪我說話也不陪我下棋!” “所以你就把他打死了?”程沐風看著倒在一邊的夏如淵,覺得有些無語。 “我沒有,是他自己嚇死的!我就給他講了講小冊子裏看的十大酷刑,他就嚇破膽了。”葉然趕緊撇清關係,腦袋搖的像撥浪鼓。 “兵符給我。”程沐風伸手。 “兵符在裏麵。”葉然指指大門緊閉的內室。 “什麽?!”程沐風大驚失色,這個石室的門是玄鐵打成,不知道機關根本就進不去,就是因為這個,自己才會這麽大費周章的讓夏如淵自己去取,怎麽到頭來還是沒得手? “嘿嘿,騙你玩的,我從他身上找到了。”葉然笑的開心,攤開手讓程沐風看。 一枚蝙蝠形狀的玉石,正躺在他的手心。 程沐風剛才被嚇出了一身的冷汗,此時看著這個兵符,再看看一臉無辜的葉然,覺得怎麽就那麽鬱悶。 “給啊。”葉然把兵符塞到程沐風手裏,“少宮主我們走吧,衛堂主說今晚子時要來接我的。” “接你?”程沐風眉頭一揚。 “接我們。”葉然眨眨眼睛,趕緊改口。 兩人出了暗道合上機關,悄悄潛回了程沐風房中。 “帶著她一起走,交由皇上處置。”程沐風衝夏玉茹揚揚下巴,“你去把她背著。” “為什麽是我?衛堂主說讓我離女人遠一點,我不背。”葉然站在門邊不挪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