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逆不道,以下犯上,欺君之罪,他做得毫不猶豫,沒有借口,沒有辯護,而事後他回來了,坦坦蕩蕩地走回來,所有的一切恢複得跟往常一樣,沒有過多表露自己的愛慕,也沒有解釋要求過理解寬恕。    一人做事一人當,司徒祁顥平靜地等著他的審判和懲罰,因為他說過“皇上是他唯一甘願臣服的君王”,這就是他最後僅能做的“忠誠”。    略微轉頭,秦思看見默默站在園口的玄一言,他依然抱著那把鑲滿寶石、閃閃發光的銀白鏤空長劍,白衣飄飄,神情冷俊。他的眼神很複雜,就像那天站在聚閑山莊大門前的玄一雲一樣,驚訝、疑惑、不解……    回過頭,秦思不意外地捕捉到司徒祁顥直白深情的目光,對方淡淡地笑了笑,垂眸又開始沒天沒地的瞎扯閑聊。    這就是他最後的期望吧,陪在心係之人的身邊,細數著時光流逝,幻想著這就是所謂的一生一世……    “我說的話不到最後一刻,你永遠不會相信。有點期待那一刻的到來,也有點,害怕……”過去不經意間的話語在耳邊響起,秦思輕輕地閉上了眼,隻要劈開那層懷疑的迷霧,這個男人所做的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釋和動機。    “也許我的愛沒有陳天涯那麽偉大,卻比他更加坦然……”    “司徒,你太任性了……”秦思舒服地閉著眼睡在躺椅上,他沒有說完後麵的話語:這種強大的任性是每個男人的憧憬,肆意張狂,笑傲天下,誰能奈我何?!     第三部 第二十五章    半夜,當秦思被莫名的寒冷恐懼驚醒時,他看見靜立在床頭臉色肅然的季成風和羅雲,心下了然:該來的終於來了。    秦思微微一笑,看不出任何意味,他平靜地下床,著衣,鎮定坦然。不知為何,他想到了最壞的結局,不過一死,心下細細揣摩是否有任何未了的夙願:家裏有雲裳,那個美麗堅強的女人,我的妻,她能照顧好母親和幼兒,無論在如何艱難的環境下,他相信她都能夠做到!秦善,範莘,池旭然,和卓凡……,他們也都沒有任何問題……    還有什麽呢?    天涯,上官情,陳天逸,……司徒祁顥……    想到這兒,秦思的心開始混亂了,他暗暗閉了閉眼,穩定心緒,當他再次抬起頭來時,又恢複了平時的理智冷靜。    其實,就算我今晚離開人世,也沒有任何遺憾了,因為該做的我都已經盡了力,如果最終鬥不過天,我又能向誰抱怨呢?    秦思束好發,打開大門,深夜無情的寒風迎麵而來,他的頭腦一下子清醒了,想起了幼時滿山的子蘭華,還有朝堂上那個諷刺史威、王文揚,戲弄九王日宣的自己。    精彩的半生,夠了。    秦思無聲地爽朗一笑,月白的衣衫在星空下仿佛有光華流動,那麽美麗,那麽動人,就像此刻的他一樣,神秘惑人的烏眸,上揚的嘴角勾畫出一派風流瀟灑,這才是真正的秦思,那個緊緊抓住了千古第一帝目光的男人,那個讓整個天下刮目相看、奉為傳奇的男人。平日裏的溫潤淡然不過是他的另一層麵具,因為經曆過風霜歲月後,每一個人都自然而然地學會了收斂畢露的鋒芒,笑看雲起。    “秦大人!”身後羅雲熟悉的嗓音拖住了秦思的腳步,他轉過身,看見羅雲和季成風跪在了地上,“司徒祁顥已經被皇上廢了武功,打算押回京城見大將軍最後一麵後即日處死。”說到這兒,羅雲和季成風同時給秦思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現在能救他一命的隻有您了!請秦大人看在他為您做了那麽多事情的份上……”    “我為什麽要救他?”羅雲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秦思冷冷的聲音打斷了,他居高臨下淡然無情地說道,“你又為什麽要救他,羅雲?我以為對你來說皇上才是最重要的人。”    聽了秦思的問話,地上跪著的羅雲不由自主地握緊了雙拳,他猛然抬起頭,迎向秦思銳利的目光,暗啞澀然地說道,“難道秦大人認為‘影衛’都是沒有感情的行屍走肉嗎?!我這一生注定沒有伴侶,但是我有自己的信仰和忠誠,它是我羅雲活著的目的!還有……”頓了頓,羅雲偷偷瞄了一眼身旁的季成風,“對於孤兒的我來說,從小一起長大,接受‘影衛’訓練,同生共死過的夥伴就是唯一的親人、兄弟……”說到最後,羅雲的聲音越來越底,似乎害怕別人知道一樣,知道他心中的弱點。    羅雲的話令秦思輕輕一笑,他瀟灑地轉身,跨出了大門,“我不是以為‘影衛’沒有感情,而是一直認為你是一個雙手沾滿血腥,殘忍無情的劊子手和——忠犬。”    與羅雲之間,談不上朋友,也無所謂敵人,他對自己所作的一切,無論好與壞,都是為了他最愛的帝王。這份特別的“愛”包含了太多的感情,也許談不上愛,因為羅雲根本不懂,所以也沒有了“恨”。    秦思在羅雲和季成風的帶領下出了聚閑山莊,上轎,來到一所清幽雅致的別宛中。他的內心很平靜坦然,經曆過那麽多風風雨雨後,人生,已經沒有什麽好畏懼的了。    垂眸,踏入大廳,秦思緩緩地抬起頭,他首先看到的是那雙熟悉的白底銀絲短靴,騰龍雲紋長袍,俊美如昔的麵容,高貴威嚴的氣勢,日申給人的感覺總是冷冷淡淡的,仿若神祗一般,永遠高高在上,不染一絲塵埃,他洞察一切,俯視眾生,令天下臣服在他的腳下,無人有任何怨言,他就是這塊大陸的神,這塊大陸千年來誕生的第一位帝王!    秦思靜靜地站在原地,沒有低頭,沒有下跪,他淺笑著望向台階上永遠隻懂得居高臨下審判眾人的皇帝,臉上沒有絲毫顧慮和恐懼。    皇上,皇上,他首先是一個帝王,再是一個男人,最後也許才是自己的情人。羅雲要他救司徒祁顥,真的太抬舉了,他不了解這個情人,不懂這個帝王,但他太熟悉這個男人的冷靜無情了。    從來他都沒有奢望過自己會有特權,每一次肆意而為,他都是拿自己的性命在賭,都作了最壞的打算。    如果能夠從頭來過,他寧願無知淺薄,寧願什麽都不懂,那麽是不是可以未曾相信,痛苦地愛上……    “秦思,你看看你身後那個男人,也許你該對朕解釋點什麽。”日申微揚著頭,冷漠殘忍地看向秦思,不帶任何感情地說道。    他的話仿若一塊巨石重重地砸在秦思的心上,苦澀一笑,有些時候他們是情人,但是更多的時候他們是敵人,一種控製與掙紮的對峙。    秦思轉過身,看向大廳右側的一角,舒英賢帶著侍衛押住一名渾身被鐵鏈鎖住的灰衣男人,月光傾瀉,男人披散的頭發下是一張俊朗不羈的麵容,眉飛入鬢,鼻翼挺翹,鷹目薄唇,永遠不變的戲謔笑容,似有若無。    司徒祁顥,這個皇城中有名的浪蕩子,魔教的實際掌權人,天朝第一的影衛,就算不再青衣飛揚,就算被砍斷了雙翼,他也依舊藐視天地,瀟灑任性。    說不清心裏是什麽滋味,秦思隻知道自己不得不被這個男人所震撼了,他的笑容風流灑脫,雙眼深沉銳利,氣勢不減,風采依舊,就算此時跪在地上,被重重鎖鏈困住,他也似乎還是那個縱橫天下,笑傲江湖的司徒祁顥,似乎隨時都可能再次振翅高飛!    “秦思,你難道沒有什麽要說的嗎?”也許不太滿意秦思與司徒祁顥良久的對視,日申冷漠無情的嗓音中已經略添不耐。    有點悲哀和諷刺,秦思察覺自己眼前的一切開始朦朧,他仰頭,深吸了一口氣:從來沒有想過會出現另一個男人,為自己帶來與日申對峙的勇氣。    “秦思!”日申重重地哼了一聲,他冷冷地看向秦思,目光中滿含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責備和怒火。    “日申……”秦思的嘴動了動,卻終是沒有出聲,但這道發自心底深處的呼喚仿佛傳進了日申的腦海中,令他的心瞬間軟化了下來,從知道消息,趕到原郡,處罰失職的眾人,廢了司徒祁顥的武功,日積夜累的憤怒直到此刻方才慢慢瓦解,喪失的理智也終於回來了。    這是第一次,第一次明白了失控,墮入黑暗的感覺。    “皇上想聽微臣說什麽呢?”秦思抬頭迎向日申的目光,波瀾不驚地說道,“事實如何,皇上已經了如指掌,還需要微臣解釋什麽呢?”    “你——”日申向前跨出一步,心下微亂,秦思說得沒錯,事發的經過早在十日前他就已經得知了,詳詳細細,恐怕連秦思少了幾根頭發都報備完善了,那麽他到底又想從秦思口中知道什麽呢?    也許無論是什麽,都比秦思此刻的冷淡疏離強。    “司徒祁顥明日一早押解回京處斬!”日申微眯著眼,冷冷地望向秦思,不放過他一絲一毫的表情變換。可是他失望了,秦思淡然的神情下是令人心寒的高深莫測,也許不是高深莫測,沒有人可以瞞過千古第一帝的眼睛,這是一種豁出一切的無所畏懼,麵對死亡的不在乎。    “皇上。”秦思清冷冰寒的嗓音在大廳中響起,“如果您要處死司徒祁顥就先處死微臣吧,因為所有的一切,都是微臣自願的。”    “秦思!”話音剛落,眾人就聽見昊天帝幾十年來從未有過的怒吼,同時大廳中的氣流開始凝結下沉,‘嘭’‘嘭’‘嘭’,隨著花瓶瓷器的暴裂,所有人都感到一陣陣莫名的刺痛,低頭一看,手臂腳上腰間,不知何時,仿佛被刀劍劃過,留下一道道滲血的銳利傷痕。    ‘咚’的一聲,無論是舒英賢、白清婉,還是羅雲、季成風,大家全都惶恐畏懼地跪了下去,頭埋在地上,期待著龍威早點過去。    當秦思的額頭出現第一道血痕,刺目的鮮血劃過眼角、臉龐,留入頸間,染紅了點點月白後,大廳中肆無忌憚橫行的銳利劍氣終於停了下來。    埋首的眾人悄悄抬眼,看見騰龍雲紋衣衫的主人走下了台階,來到大廳中那個一直站立挺拔的男人麵前,捏住他的下顎,冷漠嘲諷地說道,“秦思,你怎麽還是這麽傻,還是那個無知的秦十一,稚嫩的探花郎?你以為司徒祁顥真的喜歡上你了嗎?……”    “對。”日申的話還沒說完,秦思就毫不猶豫地回道,“也許一年,兩年,五年,十年後,司徒祁顥會愛我愛得瘋狂,心甘情願為我而死。因為我是他選擇的人——生死相隨的伴侶。”說到這兒,秦思眼中閃現出炯炯逼人的光芒,“這不是皇上早就清楚明白的事實嗎?司徒祁顥桀驁不馴,藐視天地,但他的身上流著的是司徒家的血液,這個家族最令人敬佩的是他們的責任感和專情。皇室信任司徒家幾百年不是毫無道理的,他們沒有野心,盡管狂妄自負,可一旦認定了主人,便是一生一世的絕對忠誠,這一點也跟他們選擇伴侶的方式一樣。”    “司徒祁顥不會愛任何人,他隻在乎自己的快活。”日申捏住秦思下顎的手緊了緊,令對方吃痛地抓住他的手掌,用力掙脫,幸好日申並未打算傷害秦思,這似乎已經開始成為他的一種本能。    “司徒家的人是天下間最無情的,也是最多情的,他們把感情藏在心底深處,一旦開啟那扇大門,就不會再有任何遲疑,一生一世,決不會有二心,就和他們對皇室的忠誠一樣。”秦思掰開日申的手,抬頭冷冷地望向對方,“你從來不曾懷疑過司徒祁顥的忠誠,就像我也不會懷疑他的愛意一樣,因為我們都是他選擇的人。其實有罪的是我們,讓他在責任與私情中作出選擇,讓他不得不用死亡來結束一切。”    “好厲的一張嘴!”日申嗤笑地看著秦思,眼神冰冷恐怖,“下去!”隨著一聲重哼,大廳中除了秦思以外的所有人都匆匆忙忙地退了出去。秦思聽見鎖鏈碰撞的‘叮當’聲,他的心緊了緊,有些黯然……    ‘砰’的一聲,大門關上了,屋內是死一般的靜寂,燭火搖曳,緊張的氣氛中透著一股詭秘莫測的森寒恐懼。    “秦思,告訴我,你要救司徒祁顥的真正原因。”日申仿佛不堪重負般長長地歎了一口氣,這一夜,是許多年來最令他痛苦混亂的一夜。    秦思聽了日申的話,抬眼深深地看了看這個熟悉眷戀的男人,萬般滋味襲上心頭。終於,他滿懷惆悵地轉過了身,“其實原因很簡單:司徒祁顥是這個天地所孕育的英雄,如果他死了,世間萬物都會為之哭泣;而我秦思是什麽人呢,不過一粒渺小的塵埃,為了一個微不足道的人……,不值得。”頓了頓,秦思抬頭望向窗外的浩瀚星空,“日申,你不懂,走到今時今日,我的心和身體早已傷痕累累,破碎不堪了。有的時候對於我來說,自己怎麽樣,似乎沒什麽好在乎的;更多的時候,我活著,隻是為了別人的需要,別人的期待,僅此而已。”    “秦思……,你在說什麽傻話……”日申皺緊了眉頭,走上前,情不自禁地抱住了這副瘦弱的身軀,聞到熟悉的子蘭華的香氣,他似乎想起了點什麽,也似乎明白了一點什麽……    “日申……,我真的好累……”秦思緩緩地閉上了雙眼,一顆滾燙的淚珠溢出眼角,滴落到日申的手背上,在對方驚訝之餘,他突然感到一陣頭暈目眩,陷入黑暗前,秦思聽見日申驚惶失措地呼喚著自己的名字。    秦思,情絲,這份愛和恨早就刻骨銘心,化入骨血,難道真的要至死方休?     第三部 第二十六章    每一個人都會有信仰,當這份信仰與愛情重疊時,它便是生命的全部。然而這把鋒利的雙刃折射的並不是愛與恨那麽簡單,而是生與死。    我便是在生死邊緣徘徊的祭品……    秦思苦澀一笑,他緩緩睜開眼,看見季成風站在床頭,焦急擔憂地注視著自己,“我沒事。”他掙紮著想坐起來,季成風連忙上前扶住了他,“你已經昏迷一天一夜了。”秦思聽後,默然,他已經沒有多餘的精力去探詢結果,從很早以前開始,他能做的就是竭盡全力後——等待審判。    “司徒祁顥會被押回魔教總壇,終生不得下斷天崖一步。”季成風看秦思沒有詢問的意思,隻好自動自發地把皇上最後的決定告訴他,“你昏迷不醒的時候真的讓皇上害怕了……”    “那就是說司徒祁顥終生被軟禁在魔教總壇了?”秦思打斷季成風的話,因為“皇上”兩個字會讓他又亂了心神。    “差不多,不過他會被提升為魔教教主,仍然是皇上的第一影衛。”季成風的語氣中難掩欣喜,為自己君王的胸懷氣量。    秦思聽了,輕輕冷哼了一聲,最後留下一聲無言的歎息:日申永遠知道什麽人該放在什麽樣的位置上,不怕背叛,也或者根本不在乎背叛,因為操縱駕馭一切的人始終是他!    千古第一帝,你唯一不能控製的就是人們的思想和感情,這是你的無奈,也或者是你的樂趣呢?    秦思想恨,卻明白自己的無力和渺小。他緩緩下床,著衣,木然地來到窗台邊,夕陽西下,他看到自己的疲憊和滄桑。    “當!當!當!”隨風飄來一陣輕微的鎖鏈聲,秦思心頭一跳,側過頭,望見從回廊中走出一個灰衣男人和兩名玄衣佩劍侍衛。    司徒祁顥,淩亂披散的頭發,沾滿汙泥草屑的布衣,沉重的鎖鏈,艱難的步伐……    看到這兒,秦思感到自己的心被揪緊了,一種奇妙複雜的感情開始蔓延全身,是憐惜,是愧疚,也或者是心疼……    他抓緊了衣袖,靜靜地注視著那個人的一舉一動,想立刻奔上前去,奈何自己腳下的無力。    司徒祁顥與押解自己的兩名侍衛走出長廊,穿過庭院,跨出了別宛的大門,當他來到馬車前時突然頓住了,他緩緩地轉過身,抬頭,不意外地看見閣樓上熟悉的身影,自己朝思暮想的情人,一廂情願的伴侶,他笑了,還是那種猖狂灑脫的笑容:永久的分離前讓他以為秦思是為他而來的,就算心心相印一刻,又何妨?!    一生,愛過,足矣。    他的笑容又再一次讓秦思震撼了,這個男人就算滿身狼狽也還是那個自信桀驁的司徒祁顥,精明銳利的眼神沒有變,瀟灑狂妄的氣勢沒有變,輕佻風流的笑容也沒有變……    司徒祁顥,在落日蒼涼寂寞的餘暉下,他仿佛就像振翅高飛的雄鷹,衝破了天地,任性不羈地遨遊蒼穹,哪管日月更替,星辰變換。    秦思也終於笑了,似乎瞬間明白了司徒祁顥對生命的詮釋,對人世的灑脫,他是真正的強者,真正的無情,真正的有情。    望向遠去的馬車,想起每天清晨放在桌上的茉蓉糕,憶起低沉曖昧嗓音吐出的每一句話,秦思的心漸漸被溫暖包圍了:    你有多久沒有好好看身邊的一草一花一木,有多久沒有聽鳥叫蟲鳴和流水的聲音了……    你的眼睛一直在看向前方,從來沒有留意身邊的事物,連最簡單的快樂都忘記了……    如果那個夢是你此生唯一所願,我不會阻攔,我能做的大概就是守護你,幫你撿起那些遺忘的快樂,給你點滴的幸福……    秦思抬手,感覺微風撫過手心,輕輕柔柔的,有一種新奇的竊喜,他仰起頭望了望天,紅霞絢爛,落日不再象征著悲傷結束,因為一個敢於和命運挑戰遊戲的人與它的身影重合了,死的另一種詮釋未嚐不是重生,就好像日落之後的日出一樣。    這就是你要告訴我的吧,司徒祁顥。    凝神看看這塊廣博的大地,傾聽萬物的細語,天下並非隻有皇城一角,並非隻有高坐在龍椅上的那一人。母親,雲裳,幼兒,知己,朋友,過客……,為何一定要費盡心神追逐雲端上的虛無,而忽視身邊的溫暖呢?    他是我的信仰和愛情,卻不是我要得起的奢求。我的責任和快樂,乃至人生,就在身旁的點點滴滴,平凡真實。恩賜的所謂幸福,不過意外,過多貪求,作繭自縛。    生命太多短暫,再也沒有多餘的時間和精力去猜測這是無情,有意,所有物的占有,也或者另一場帝王的遊戲……    這個賭局,我承認失敗。    秦思孑然一笑,抬眼已經看不見遠去的馬車,天地寂靜了下來,他不敢論斷這就是結局,因為司徒祁顥一直都是個令人猜不透,永遠意外的男人。    他們會再見麵的。    懷著一個隱藏在心底深處,小小的願望,秦思轉身離開了窗台。以後許多年中,這個願望總會時不時地浮上心頭,乃至他閉目的那一刻,也終不過一個願望而已……    這個與往日無異的傍晚中,落日的餘暉照耀了三個人,當秦思目送司徒祁顥遠去的時候,他沒有發現隱藏在長廊邊上靜靜凝視著他每一個神色變換的日申。    “皇上,押走了司徒祁顥後是不是該好好懲治一下擄走秦大人的玄一末?”羅雲站在日申旁邊,彎腰啟稟道。    皇上的眉頭緊緊皺在了一起,“他是不是和陳天涯有了肌膚之親?”    “對!”羅雲一低頭,恭敬地回稟。    日申握緊了拳頭,抬頭又看了看閣樓的窗台,可惜已無人影,“秦思很寵愛陳天涯,你們依他的意思辦,他想怎麽樣就怎麽樣。”說到這兒,日申輕輕歎了一口氣,“不能再錯了……”想起大廳中秦思為司徒祁顥求情昏倒的情景,日申的心中一痛,“羅雲,你知道嗎,他開始漸漸離開朕了……,越來越遠……,我感覺到了……”說到最後,日申的聲音幾若未聞,羅雲憑著練武人敏銳的耳力,卻聽得清清楚楚,尤其是皇上的那個“我”,他明白:這一次,天朝的帝王是真的束手無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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