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妍驚訝地張大了嘴巴,然後一臉疑惑:“那我為什麽總是入不了山。”


    煜珩像是知道有此一問,仰望著於歧山立即沉吟道:“這山沒有什麽禁令,隻是用了些五行奇門陣法,破解這種術法,不管是否有法術,都需謹慎研究。”


    “五行奇門陣法?”浣妍不解地問道。


    “沒錯,現在這座山上就是被布下了這種陣法,像你這般沒有法力的人定不能亂闖,所幸施下這種術法的人沒有狠絕之意,像是隻想簡單禁止閑雜人等通行,並不是很複雜。”煜珩繼續解釋道。


    “不是很複雜?那你可以破解咯?”浣妍開心地反問道。


    “不能。”煜珩幹脆答道。


    “……”浣妍看到煜珩那副胸有成竹的樣子,還以為他有本事破解呢,原來也是不能。


    “我不擅這門術法,但有一人卻是這個中高手,眼前這陣對他來說易如反掌。”煜珩看到浣妍失望的樣子,心裏忽然有些煩亂,立刻回道。


    “是誰?”浣妍眼睛又煥發出光彩,急忙問道。


    “辰遠。”煜珩輕聲答道。


    “是那天與你同來的那個人麽?”浣妍猜道。


    “嗯”煜珩聳聳肩,表示肯定。


    “可惜他今天沒有來,還是沒法破陣上山……”浣妍依然難掩失落的情緒,抬頭悵惘地望向於歧山。


    “誰說一定要破了陣才能上山?”煜珩忽然笑著戲謔道。


    浣妍聞言,轉頭看向煜珩。


    “我看這陣法啊,就是專為你這般沒有法術的人設的,隻因你不能禦風飛行。”煜珩回看著浣妍笑道。


    “啊?!你是說,隻要飛上去就行了?”浣妍忽然覺得原來上於歧山並不是什麽難事,難隻難在自己沒有法術,永伯果然是專門針對她而設的。


    煜珩不再回答,隻是攜了浣妍的手,再次踏地而起,於是浣妍看見剛才還在身邊的花草樹木此刻又匍匐在自己腳下,並且一點點變小。


    風不再是溫柔的,而是迅疾地擦過自己的臉龐,帶起鬢角的碎發,有些被拂在了臉上,騷動得臉上有些癢,有些泛紅,有些則順著風飛向頸後,似在劃出一道他們飛行的軌跡。


    而她原本披散在背後的長發此刻與一並飛揚著的煜珩的墨發纏攪著,漸漸的,分不清彼此,這讓她心底有些莫名的歡喜。


    “在看什麽?”煜珩看見浣妍一直扭著頭,專注地看著他們背後。


    “沒……沒看什麽”浣妍吱唔道。


    “嗬嗬……”煜珩看到二人被風纏繞到一起的頭發,心下有些了然,卻讓他忽然想起了人界的一個說法,“浣浣可曾聽過人界的‘結發夫妻’一說?”


    “‘結發夫妻’?不曾聽過。”


    “嗬嗬……”煜珩朗聲笑著,緊了緊握著浣妍的手,然後繼續專注飛行。


    “那是什麽?”浣妍好奇問道。


    煜珩笑而不語,過了一會兒,說道:“我們到山頂了。”


    浣妍落地後發現,二人所在之處正是位於煙波殿一座偏殿後麵靠近山體的地方,地上長滿各色花草,卻沒有夜闌花。


    浣妍雖然幼時居於煙波殿,但是這個偏殿正門卻是被永伯用禁咒鎖上的,自己未曾進得,卻不想今日可以從它的後麵觀賞偏殿的大致模樣。


    隻見這個偏殿,風格與煙波殿相合,雖然不及煙波殿的高大壯闊,卻也頗有氣勢。


    “怎的到了山頂反而沒了夜闌花了?”煜珩一邊納悶道,一邊沿著偏殿後牆來回檢視,發現有很多花草他叫不出名字,隻是模樣有些熟悉,像是他從前看過的一本花草輯錄中記載的已經遁失於六界的一些花草。


    “我也不知道……這裏是煙波殿的偏殿,我從來沒進得它。”浣妍指著二人眼前的殿宇說道。


    “哦?看來是一處禁地吧?”煜珩狀似漫不經心地問道。


    “嗯……你怎麽知道?”


    “嗬嗬,水明澤上的禁地還真多……”煜珩戲謔道,“據我所知,夜闌花生性嬌弱,須得法術高強之人從旁照料才能得以生長,斷不能如一般花草般自由而生,自由而長,這也是它稀有的重要原因之一。來時路上我已發現整座山上,唯獨此處沒有夜闌花,一時好奇也就停在這裏了。現在看來此處必是平常少有人到來之地,因此夜闌花沒有了倚仗便難以生長。”


    聽了煜珩的話,浣妍也覺得有道理,沒想到自己自幼生活在於歧山上那麽久,卻到現在才知道原來於歧山上並不是每一處都有夜闌花的。


    浣妍正要說話,卻忽然聽到一陣鼓聲,像是什麽人正在擊鼓奏樂,細聽之下樂聲正是他們麵前的這座偏殿裏傳來的。


    二人對視一眼,都有些好奇,於是浣妍忍不住把耳朵貼於偏殿的後牆上仔細聆聽,而煜珩則是站在一旁閉著眼,全神貫注地感知著這股突然傳來的鼓聲。


    用心感知,煜珩察覺到是有人在擊鼓,而且是於多隻不同的鼓上輪回敲擊,形成了不同音色的鼓聲,組合混雜聽起來竟是別有一番趣味。隻聽,擊鼓之人起初隻是緩慢輪回擊打,接著慢慢加快了速度,然後似是融入了自己的法力一起催發鼓麵的層層震動,進而迸射出鏗鏘激越的樂聲,樂聲穿透牆壁,穿透一切禁咒,似是回蕩於整個於歧山,乍一聞之,不禁心潮澎湃,慢慢融入這一曲慷慨雄渾中。


    過去的一千年裏,天庭裏樂師們的演奏中,煜珩從未留意過擊鼓的樂師,隻因在他心中,一直以來,鼓並不是一種出彩的樂器,可是今日,他忽然意識到,原來簡單地擊鼓也可以帶來如此絕佳的樂曲。


    心裏的好奇終於止不住,樂聲漸止的時候,煜珩拉起浣妍的手,敏捷地躍上偏殿的屋頂,隻為看清擊鼓之人是誰。


    浣妍被煜珩突然的動作驚住,待反應過來已在屋頂上了。站在屋頂上,浣妍感覺自己似乎站在了於歧山的最高處,低頭,整座山上的風景盡收眼底。


    正在四處張望之時,浣妍忽然瞥見漓戈正從遠處向煙波殿走來,正要與他揮手,卻被煜珩止住,浣妍反應過來,自己與煜珩是偷偷上來於歧山上的,無論如何不能讓別人發現。


    於是二人匆匆找到一處凸起的簷角迅速藏好身形,直到看見漓戈進了煙波殿正殿,才緩緩從簷角移動出來,浣妍手心裏已是一片濡濕。


    二人越至前殿屋頂,殿中傳來漓戈的聲音:“師父,漓戈已到前廳。”


    隻聽漓戈話音剛落,二人身後偏殿中的鼓聲也隨之止住,浣妍與煜珩不約而同轉身。


    “永伯?!”浣妍看到塵永從偏殿走出後,忍不住驚訝出聲,卻被煜珩迅速捂上嘴巴閃至一旁簷角陰影處。


    難道剛才在偏殿中擊鼓的人便是永伯麽?浣妍心下有些疑惑,自己從來都不知道永伯原來擅長擊鼓奏樂。


    “他是?”煜珩小聲詢問道。


    “他就是我曾和你說起過的永伯,是漓哥哥和洌溪的師父,不過現在也是我的師父啦!”浣妍小聲輕快答道。


    隻見煜珩嘴角揚起,似在忍笑,一臉促狹地回道:“喔,我倒要看看什麽樣的師父教出的徒弟竟連禦風飛行也不會,嗬嗬……”


    浣妍被煜珩的話說得有些害羞有些惱,趕忙爭辯道:“永伯最近才答應做我師父的,我還沒有學禦風飛行!”


    “哦?你們相處近千年,卻是最近才開始做你的師父?”煜珩奇道。


    “嗯……之前他一直都不肯教我法術,前幾天卻是答應了。”


    煜珩意味深長地看著浣妍,忽然眼神一動,“你的永伯這會兒已到前廳了,我們跟去看看!”


    “可是那樣他會發現我們的!”浣妍驚道。


    “哈哈,無妨!”煜珩輕笑一聲,手上不知什麽時候出現了一顆火紅色的珠子,即便現在水明澤上豔陽高照,依然遮蓋不了它的光芒。


    浣妍隻見一團耀眼紅光包裹著的是一顆晶瑩剔透的珠子,此刻正安靜地蟄伏在煜珩手心裏,它比漓戈送與她的人界的念珠大些,比拳頭小些,是她從未見過的物什,不禁好奇地湊過去仔細瞧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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