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瞎,你對我好我怎麽會發現不了,薑晚,你從高中開始喜歡我,對嗎?”


    薑晚明顯一愣。


    她眼睛裏閃過一抹急切的情緒,不曾想自己那場盛大的暗戀,竟是一早就被人發覺。


    曾經,她以為自己藏得很好。


    下一刻,薑晚卻迅速別開了眼,遮掩住一切。


    厲衍川察覺到了她的躲閃,閉了閉眸,強壓下眼底晦澀,低聲道。


    “畢業之後還沒有定下來去哪,我當時想著……要出國的。薑晚你知道,我的夢想並不是商人,海城首富於我毫無吸引力。”


    他年少氣盛,學什麽都快,做什麽都成功。


    老太太看中了他的經商天賦自小培養,又或是因為厲家唯一的繼承人。


    厲衍川不敢懈怠。


    可隻有少數幾人知道,他的夢想是去維也納金色大廳。


    “沒有和老太太談過之前,我不敢答應,也不能答應。可誰也不知道,後來會出意外!”


    他聲音裏盡是掙紮,交織著萬千情緒,如無數次被人壓榨摩擦過一般,開口時嘶啞得不像話。


    薑晚卻隻是搖頭。


    她臉色已然很淡。


    剛剛那瞬間的彷徨無措,仿佛是錯覺。


    “厲衍川,我們已經錯過……都是過去那麽久的事,再提也沒有意義。”


    人要往前看。


    薑晚想的清楚。


    甚至,厲衍川能看見她眉目清晰的模樣,比他想的更要冷靜一些。


    他到嘴邊的話都哽在喉嚨裏,有些急切,又暗含著克製。


    如墨一般的黑眸緊緊盯著她,一字一句。


    “可是那場意外誰都不想!我也不會想到,夏柔會拚死救了我……她那樣柔柔弱弱的女生,能在今日一樣大雨滂沱的地方將我挖開,救出來……這份恩情我不能不報!”


    “厲衍川!”薑晚聽得厭煩!


    “厲衍川,我最後告訴你一遍,救你的人不是她,是我!”


    “薑晚你——”


    麵對厲衍川那雙深邃而複雜的眼眸,其中夾雜著極明顯的不信任。


    如同尖銳又帶著嘲諷的一根針,狠狠紮下!


    薑晚受不了這樣。


    她幾乎是就要脫口而出那份錄音了。


    卻還捏緊了手掌,盡力克製著心底洶湧的情緒,像是被什麽東西狠狠豁住心口似的,心髒驀地壓抑而沉重。


    她猛然深吸一口氣。


    “反正,你要不信就算了。”


    薑晚知道,自己是衝動了。


    這件事,其實都不應該再說。


    厲衍川願意怎麽誤會,就怎麽誤會。


    已經過去三年的事情,他認定了夏柔救了他,人心中偏見既定,自是難以更改。


    何況……她說了三年,辯了三年,如今卻已經不需要厲衍川更改想法了。


    那份錄音,更不能拿出來。


    否則厲衍川一旦知道,他不會放她離開。


    薑晚清楚自己要的是什麽。


    她要離開這裏。


    等媽媽手術結束後,一起離開。


    此時揭開一切,隻會徒增絆腳石。


    “這件事,早有定論,你怎麽還……”厲衍川不解,黑眸陰鬱如冰,盯緊了她,想從她臉上看出一絲破綻來。


    可薑晚隻是甩開他的手。


    “那就不要再提了!”


    她耐心耗到了極致。


    驟然推開厲衍川,從他身側鑽出去。


    身後是滂沱大雨,似是越下越大,溫潤如春的屋內,此刻氣氛也被攪和得一團亂。


    薑晚不去看那道站在落地窗前的頎長身軀,哪怕隻是側臉,清雋幹淨,不可方物,總會勾纏著她記憶裏長達十年的迷戀。


    蠢蠢欲動。


    幸好,她決定走了。


    符星文已經在為這一切做準備,隻等媽媽手術結束,她也能在最後呆在海城的日子,盡量幫一幫盼盼。


    “啪嗒!”一下。


    忽然間,卻有人急切地推開門。


    “你們有沒有看到柔柔?”林美芳到處看了幾眼,發現客廳裏的人也不是夏柔之後,吃了一驚,“我從連廊過來,柔柔也沒住在對麵。她也沒過來嗎?”


    “沒。”


    “那、怎麽找不到呢?下那麽大的雨,到處都沒看見她人。”林美芳越想越慌,拿著手機第n次打電話。


    薑晚以為她是找夏柔。


    卻不想,兩分鍾後,夏澤安皺著眉,身上襯衫扣子還散亂著,就這樣從三樓下來。


    “媽,你一直打我電話幹什麽?”


    “你妹妹不見了!怎麽辦啊?”林美芳心急如焚,眼看著便是那種越想越鑽牛角尖的人,這麽一會時間,眼睛都急紅了。


    夏澤安斂了斂情緒,嗓音沉鬱。


    “她都那麽大個人了,還能丟不成?”


    “可、可柔柔她今天心情一直不好,本來故地重遊……厲衍川對她態度也不好,她傷心難過,剛剛還喝了酒……”


    厲衍川眉宇驀地蹙緊。


    “我已經依了她過來,她還想怎麽樣?”


    他本就心情煩躁!


    薑晚剛剛說的話,一直盤旋在他腦海裏。幾乎是到現在他才意識到,關於救命之恩這件事,過去三年,薑晚辯解過無數遍。


    可他隻當那是薑晚的手段,她本就比夏柔能力要強得多,無論智商、情商甚至手腕!


    但現在……一心想離開自己的薑晚,毫無必要繼續這樣做!


    薑晚察覺到了身後那道灼燙如烈陽的目光,她身軀微微僵硬,卻隻捏緊了手掌,始終不曾回頭。


    忽視掉!


    沒必要!


    她看了看夏澤安,視線移到慌張無措的林美芳身上,終於放緩了聲音,“她有沒有說會去哪?你再打個電話看看。”


    “我、我已經打了……現在接不通。”


    “山裏信號不好,又下大雨,前陣子還在施工。沒信號是正常的。”夏澤安走過去安撫著她,讓她寬心。


    畢竟,夏柔隻要不是自己作的,正常的成年人,都不會在暴雨時分,故意闖到不熟悉的山裏。


    “嗯,對。”


    薑晚低聲附和,看起來一切還算平和。


    唯獨不遠處立著的那道身軀越來越僵硬。


    厲衍川盯著她的眼神如淵!


    他心底深處隱隱升騰起一些奇怪的念頭!


    的確。


    薑晚這人做事邏輯分明,如她此刻難得一次對林美芳態度和緩,是因為和夏澤安做了交易!


    如她過往三年操持家務,將厲家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條,是為了做好厲太太。


    那麽,她現在早已沒有任何撒謊的理由!


    而且,她那樣冷靜!


    厲衍川一瞬間覺得,薑晚說的就是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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